“你说的不错,那些话确实是说给顾清寒听的!”既然韵儿已经看破了一切,那明哲也不必瞒着了,“我也没料到,竟会在此地遇见她,本以为见到她将是在数日之后的论剑大赛上,没想到她竟会出现于此,实属意料之外!”
第一眼见到顾清寒的时候,明哲并未认出她的身份,直到顾清寒自报家门,说出自己的名字,明哲才想起了她的身世。自此一场好戏,拉开了序幕。顾清寒走过来和他们搭话,看似是询问明哲是否需要帮助,实则是为了她身后的弟子。柳庭风为了尽早赶到洛阳城,一路上休息的时间寥寥无几,披星戴月赶路,她和柳庭风倒是吃得消,可他们身后的弟子如何受得住?何况行伍里还有女弟子!顾清寒心里明白,弟子们已经疲倦不堪,但畏于柳庭风的威压,他们不敢直言,只能强忍倦意,加紧赶路。顾清寒也不好直言,私下暗示柳庭风,柳庭风却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说此事事关宗门名誉,不可怠慢!顾清寒理解柳庭风的处境,他身为天师门大师兄,自然一切以宗门利益为重,此次论剑大赛事关宗门利益,他当然不可怠慢,但他一味追求宗门利益,而不顾弟子作息,单是这一点顾清寒便看不下去。既然说不动柳庭风,那顾清寒只好另寻他法。明哲的出现,倒是给了她一个不错的点子。
明面上,她跟明哲搭话,询问明哲是否需要帮助,实则是为了她身后的弟子,给他们一个休息的机会。柳庭风看见她跟明哲说得有声有色,心中必然不悦,注意力自然而然便转到他们身上,这样弟子们便可有休息的机会。顾清寒的点子不错,只可惜若是这么做,必定会牵连到无辜之人也就是明哲。不出她的意料,柳庭风吩咐弟子原地整息,而他自己却过来找明哲的麻烦,出言不逊,冷嘲热讽。光是看见这一幕,顾清寒便觉得心中有愧。
起初明哲的态度还是不错的,面对柳庭风的冷嘲热讽,他并未计较,顾清寒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奈何柳庭风的话越说越难听,换作是她,也受不了这般讽刺。明哲的耐心终究是被柳庭风磨平了,既然柳庭风如此咄咄逼人,那他也不必忍着了,直接跟柳庭风争论起来。两人你言我一语,争执不休,而且柳庭风渐渐处于下风,顾清寒清楚柳庭风的性子,任何人都不敢轻易得罪他,何况是明哲这种“不出名的普通人”。果不出她所料,柳庭风受不了这般屈辱,便要跟明哲动手。顾清寒劝不了他,他这种人一旦被怒火蒙蔽双眼,任何人都劝不住,这也是顾清寒不喜欢他的原因之一。师父在的时候,柳庭风倒还好,懂得收敛一些,师父驾鹤西去,整个宗门都交到他的手中,一下子他便成了天下宗门之首,以前被压抑的性子瞬间释放,他又变回了曾经的模样。
他们是名门正派,按理说,动手怎么也要有个理由,可柳庭风不在乎这些,他说这些不过是弱者的理由,真正的强者不需要理由,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只要不违背自己的心意,事后不感到后悔,纵使是错的,那又怎样!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生苦短,若不为了自己好好活一世,那这样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柳庭风的话明明很自私,顾清寒却找不出反驳的理由,他说的不错,人生苦短,若不为了自己活一世,又有什么意义?人性……也就那样吧!
顾清寒明知拦不住柳庭风,但还是想尽力阻止,不仅是为了所谓的道义,更是因为明哲说的那些话。听到那些话的那一刻,顾清寒顿时呆住,她难以置信般看着明哲,不敢相信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竟然知道这些过往之事。她的记忆瞬间被拉回以前,那些画面不断涌入她的脑海中。她本以为在这世上知道她身世的人除了师父,再无他人,没想到今日竟然会遇见另一个知道她身世的人,实属意料之外!既然明哲知道她的身世,那他的身上必定还藏有其他的秘密,顾清寒不能眼睁睁看着柳庭风杀了明哲,直接拔出佩剑,挡住柳庭风。柳庭风不明白顾清寒为何这么做,误以为顾清寒对明哲有好感,所以才挡下这一击。但看在顾清寒的面子上,他还是收住了手,再给明哲一点苟延残喘的时间。剩下的事便在明哲的计划之中。
明哲和顾清寒的关系说简单也简单,说不简单也不简单,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何况此事牵连甚多,明哲不想韵儿也被卷进来,所以瞒着不说,而今韵儿提起了这件事,明哲一下子不知如何接话。
“有顾清寒在这里,所以你不怕柳庭风的威胁,你断定顾清寒会出手帮你,是也不是?”韵儿紧紧逼问,不给明哲任何喘息的机会,她的目光如刀似剑,明哲后背发凉。
“韵儿,你别这个样子嘛!我心虚!”明哲试图缓解气氛。
“你与顾清寒的关系非同一般,所以才会知道那么多有关她的事,是也不是?”韵儿还是不肯放过明哲,语气也越来越沉重,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明哲手里捏了把汗,咽了一口口水,“韵儿,你淡定一点!我向你发誓,我跟顾清寒绝对是清清白白,发于情止乎礼,绝对没有半点逾矩之举!”明哲的求生欲直接拉满,他可不想让韵儿误会,不然半天都哄不好!
“发于情止乎礼,没有半点逾矩之举。明哲,我凭什么相信你?给我一个理由!”韵儿的眼神犹如一把冰冷的匕首,看得明哲是胆战心惊,大气都不敢喘一个!韵儿的本事,他可是见识过的,现在回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他真的惹不起这尊大神,说什么都得三思而后行,不然一不留神便说错话了!
“韵儿,你想让我怎么证明?”明哲还是请教韵儿的意见,免得说错话。
“这个嘛……”韵儿不怀好意地看着明哲,嘴角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明哲顿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就在明哲沉陷于韵儿的笑容之际,韵儿踮起脚尖,一张鲜红的樱桃小口轻轻触碰了他的嘴唇,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秒,但那种感觉是明哲从未体验过的。那一瞬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两只眼睛一动不动,整个人都呆住了!
过了许久,明哲才缓过神来,正想开口,一支纤细的手指轻轻按在他的嘴唇上,韵儿深情般看着他的眼睛,脸上带着栩栩微笑,“你不必说,我心里明白!我就是想试试那种感觉,以前我不明白为何那么多人痴迷于其中,现在我明白了,那种感觉真的……谢谢你,明哲!其实你不必证明什么,因为我从未怀疑过你,你跟别人的关系如何,我不在乎,因为我相信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不管不顾!明哲,我……”韵儿话还没说完,明哲将她整个人拥入怀中,就像以前的样子。
“卦不敢算尽,畏天道无常;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有时我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谁,是上官逸,还是陆明哲?可我终归是我,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罢了,不变的是心!以前的我畏惧太多,牵挂太多,现在的我一无所有,倒也轻松!我失去了许多,至少还有你在我身边!爱意随风起,风止意难平!路还长,便让我们一起走下去吧!”
韵儿依偎在明哲怀里,就像曾经那样——物不同而人心似。
相较于夜市,应天府的早市同样热闹非凡,街上人来人往,桥上摆满了地摊,小贩的叫卖声、游人的喧哗声,在街上回荡,睢阳湖中驾一叶之扁舟,赏湖畔之垂柳,望远山之风景,得心形之怡然。渡口的船只都被租用完了,想要体验游湖之乐,便得等上一等。沿岸的店铺便幸灾乐祸矣!那些等待租船游湖的客人,一时之间找不到去处,便会到附近的酒楼或茶铺歇息一会儿,若是觉得无聊,便会点上一壶茶,再加一盘点心,一边欣赏睢阳湖的风景,一边等待渡口的船只。
应天府的风景不仅限于此,还有许多好去处,芒砀山便是其中之一。芒砀山因汉高祖刘邦斩蛇起义而闻名于世;是反抗暴秦、率领戍边之士起义的领袖——陈胜埋葬之所;春秋战国时期,孔夫子在此避雨讲学留下了夫子崖、夫子山等景观;传承千年的芒砀山古庙会每年于此上演。此地是豫东集山水人文民俗为一体的旅游胜地。
若是诗瑶也跟着来的话,她肯定比任何人都高兴。她身为赤霄剑主,对于刘邦斩蛇起义的故事再熟悉不过,若是能亲眼看一看传闻中的芒砀山,也算不枉赤霄剑主之名,对得起手中的赤霄剑!只可惜明哲来此也是有任务在身,何况他们还有正事要做,诗瑶不得不错过这个机会。
当然应天府的风景还有许多,阏伯台也是值得一去的地方。
阏伯台,古称商丘,民间称之为火神台,位于商丘西南,阏伯台毗邻燧皇陵,是距今最久的一处观星台遗址,是现存年代最早的观星台,阙伯台之名源于阙伯。
阏伯,子姓,名契,商丘人,帝喾之子、帝尧的异母兄,生母为简狄,商族部落的始祖,商朝开国君主成汤先祖。阏伯与兄弟实沈曾居于深林之中,因二人不和,父亲帝喾把阏伯迁居于商丘,让实沈迁居至大夏,将兄弟二人分开。尧称帝后,封阏伯为火正,后被封为契玄王,后世尊之为火神,此后又被赐封建立商国。
阏伯发明了以火纪时的历法,在管火的同时筑造阏伯台观察星辰,以此为依据测定一年的自然变化和年成的好坏。阏伯呕心沥血,教化民众,深受百姓爱戴,故民间尊之为火神。阏伯死后被葬于阏伯台下,因其封号为“商”,故他的墓冢也被称为“商丘”,这便是应天府之别称的由来。
相传,远古时代人们以生肉为食,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形成了天然火,人们便把打猎得来的野兽烤熟了再吃,发现熟食比生食好吃得多,于是慢慢学会把食物放到火上烤。那个时候没有现成的取火工具,人们一见到闪电击中枯木,燃起熊熊烈火,便如获至宝,千方百计保存火种。
有一次,帝喾带着他的儿子阏伯出外巡察臣民,来到一个地方,见这里的人们还再吃生食,身体虚弱,带有病态。帝喾十分可怜他们,问大家为什么不吃熟食,百姓回答:“没有火!”
帝喾问:“怎么不到别处去找呢?”
百姓说:“不是没有去找,而是找了几回,有时因柴草供不上,有时因洪水泛滥,都熄灭了!”
帝喾看了看四周,果然有被泛滥的河水浸灭火种后留下的灰烬,他不禁长叹一声,心想:如何能让火种不熄灭?想了一会儿,他语重心长地对阏伯说:“你看,眼下帮助这里的臣民引来火种,并把火种保存好不让它灭,是关系着这里的臣民生死存亡的大事情,你是我姬俊的儿子,这件事便交给你如何?”阏伯是个忠诚、听话的人,当即就答应下来。从此,阏伯就成了这里的“火正”,这片地方就成了帝喾给阏伯的封地,封号为“商”。
阏伯被封到这里后,终日为火事操劳,忙得饭也顾不上吃,觉也睡不好。他先带领百姓从很远的地方引来火种,并想办法堆成一个土丘,把火种置于丘上,在上面搭一个遮雨的蓬子,这样即便天上下雨也不能把火浇灭,河水泛滥也不能把火浸灭。然后他又亲自带领人们四处寻找柴草,由于阏伯的智慧和辛勤的劳动,此地的百姓不但可以到处生火,而且还能让火堆经久不息。大家感激阏伯,都说他是天上的神仙下凡,给百姓造福来了!
阏伯死后,人们感恩他的功德,怀着崇敬的心情,以当时最厚重的葬礼把他葬在生前存放火种的土丘上,按照当时的习俗,凡是悼念他的人都要往坟上添一包黄土。因为阏伯的封号是“商”,这座土丘便被后世称为“商丘”。
“这便是应天府别称——商丘的由来!”明哲说了一大堆,口水都说干了,端起桌上的茶杯就往嘴里倒,茶水入口的那一瞬间,他顿时傻住了,脑子里浮现一句话:“这怎么是烫的!”明哲把茶水吐了出来,嘴里还在冒烟,那种感觉如同被火烧过一样,灼烧感直接拉满。
韵儿看见明哲这副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明哲,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你居然笑得出来!快给我倒杯凉水啊!”明哲说话都觉得费力,主要是舌头也被烫着了,说话一点也不利索,吞吞吐吐的,如同口吃一般。
玩归玩闹过闹,看见明哲受伤了,韵儿也不可能坐视不管,勉为其难为明哲倒了杯凉水,“给,我的好哥哥!”她把茶杯递到明哲身前。
明哲一把抢过韵儿手里的茶杯,二话不说直接往嘴里倒,这次就好多了,灼烧感缓解了许多,舌头也缓了过来,如同一盆凉水浇在身上,瞬间凉爽许多,但明哲还是得说韵儿两句,“韵儿,你怎么也不提醒我这杯茶是烫的?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我喝下去,也不怕我喝出事啊!”
“明哲,你可别冤枉好人!明明是你说故事说累了,端起茶水便往嘴里倒,我还来不及开口,你便倒进去了!这怪得了谁?”韵儿一副无辜的样子。
“你……你……”明哲气得说不出话。
“说不出便不说,免得气大伤身,对你的身体不好!”韵儿讽刺道。
“我……我……”明明话就在嘴边,但被韵儿这一搅和,明哲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好心好意跟我讲故事,我却笑话你,你心里当然觉得不爽!但这只是你心里的想法,却不是我的想法。确实,我喜欢听你讲故事,但我更希望你能带我亲眼去看一看,而不只局限于说说。芒砀山、阏伯台离这里也不远,有这点讲故事的功夫,还不如亲眼看看!反正我们也闲着无事,况且还是你说要带我欣赏应天府的风景,可自从咱们踏进城中,你便带我来这个地方,什么也不说清楚,就知道给我讲故事。拜托,明哲,你想浪费时间,不想带我玩,便直说!我又不会怪你,干嘛躲躲藏藏,什么都不说?”搞了半天,韵儿原来是这么理解明哲的。
明哲听了她这一席话,哭笑不得,“你以为我想浪费时间吗?要不是渡口一艘船都没有,我会在这里干坐着?应天府的风景确实有很多,咱们一天之内也不可能全都看完,我便想着,带你在这睢阳湖中划划船,看看风景,奈何船都被租完了!我也没得办法,只能在这里坐着咯!以你的性子,肯定坐不住!我又怕你闲得慌,便给你讲故事,消磨消磨时间,哪知你竟是这么理解我的!唉,心都碎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