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柳巷中,一股寒风突如其来,席卷充斥着整条小巷。
要知道此刻可是初夏时节,日头虽然不是最毒的时候,但也绝不可能刮起寒风来。
就在这诡异的气氛之中,一道身影缓缓出现在小巷的巷口,他一身紧束黑衣,脸上覆盖着半片面甲,只露出一双如渊幽深的眼睛,他腰间挎着一长一短两柄刀,他一手按在刀柄上,一手背负身后,他只需静静站立就让人感到全身难受,原因无他,只因他也是一柄刀,一柄无需收敛锋芒的刀!
他的目光扫过这条残破不堪的小巷,很快便确定了自己的目标所在,也不见他如何动作,身形如暗电一般窜了出去,接着出现在小巷中央。
当他站住身形的同时,忽然感知到了暗处有个人的目光正在打量着他。
他微微偏过头,目光极敏锐的很快就找到了那个人的位置,就在一户人家的屋檐背后。
他并未打算出手,他这次的目的并不在于此,而且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过令他出手!
……
原刘家院子里,许院心神大乱,看着走进来三人,目光最先落在了走在前面的那个翩翩公子身上。
秦商阳一看见来人便欣喜的走上前去,“范先生,您不是不愿显露身份吗?何必多此一举来一趟呢?”
来人伸手按在了秦商阳的肩头,举止亲昵道:“许先生乃是鬼谷高徒,乃是当世第一流的人才,况且也替你翻译出来那刀谱,于情于理我都该来一趟的!”
接着他便望向许院说道:“先生也看中了商阳,说明你我心意相通,想来诸葛正玄的谶语先生也了然于心,若先生不弃,我愿与先生一同扶持商阳,同创大业!”
许院这些时日的心血包几乎全都在秦商阳身上,他内心深处自然是不想放弃,可是如今秦商阳已经被人捷足先登,自己若是再一往情深,恐怕也得不到多大的意义,再说了天下蛟龙均未潜起,另择其主,说不定也还来得及。
许院想到这里,摇了摇头,“我虽然看重秦商阳,可是他对我并不信任,可见我与他并无此同携扶持之缘,又何苦强行绑在一起。先生手段高明,胜过我许多,想来有你助他,他定可在这乱世之中很快便能够站住脚跟,你才是他的机缘!”
那人还是想要挽留,可是见秦商阳并没有开口的意思,也懂得他与许院之间并无亲近,当下也只好作罢!
“既然先生不愿,我也不好强留,只希望先生能够有朝一日能够看清事态,我一直都等候先生的大驾光临!”
许院见对方一身华贵,显然是富豪之族,便有心想要知道对方身份,其实在他心里还是有所不忿的,自己为此图谋许久,不料竟半途而废,心中不免对这背后的对手有些忌惮,故而问之,“先生看上去有神仙俊容,加之气度不凡,想来必然身出名门,不知能否见教!”
来人连忙谦恭道:“许先生谬赞了,不才比之先生无异于萤火比皓月,驽马比麒麟,草鸡比凤凰,岂敢得先生如此评价!”
许院见来人虽然有礼谦逊,但是却圆滑狡诈,自己在择人一事已然失手与他,他此刻将自己贬得如此低,将我抬这么高,岂不是暗讽我名不副实。
他心里虽然不喜,但是脸上还是表现得自如,“你我就无须相互吹捧了,你既知我的来历,想来也不惧将身份告知于我了,对吧!”
那人脸上淡笑着,“不才理州范氏范离!”
许院略有惊诧,“可是出了范泱的理州范氏?”
范离面色微正,似乎并不以此为荣,“范泱正是家兄!”
许院点了点头,“那我就知晓了,合该我由此一败!那他现在可仍是在鹿山书院?”
范离笑着摇了摇头,“家兄前些日子来书信说要去东唐国会一会老朋友!”
许院听完之后便不再言语,既然对方是理州范氏之人,那么自己这次跌跟头便算不了什么了,毕竟范泱之名就连他身居山上亦是如雷贯耳。
许久之后他方才回道:“不怀私心的说秦商阳确实是个好苗子,但是还是需要多加磨炼才行。只是有你理州范氏的扶持,比我这些时日谋划的强多了,想来并不需要为此担心。只待日后天下有变,你等乘势而起,必能有所作为。戡乱天下的希望,或许就在你们身上了!”
范离再一次抛出橄榄枝,“先生若是不弃,范离宁愿立于先生下首!”
许院苦笑着摆了摆手,“你就别浪费精力在我身上了,你我都清楚,有些事情是让不来的!”
范离会意的点了点头,心中虽然觉得惋惜,可是他们注定是无法身处同一阵营的。
秦商阳在旁看了半天,他虽然不知道范泱是谁,但还是觉得自己没有选错人,比起许院这个书呆子,那个长得比姑娘还俊俏的范离显然更合自己心意。
就在范离打算离去的时候,背后的残龙病虎突然一前一后将自己护住,他们目光紧紧望向院门口。
因为那里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人,一个锋芒毕露,刀气逼人的人!
“放心,我只是想问一件事而已,再说了,如果要出手的话,我刚才就能够将你们的脑袋完好无损的砍下来了!”站在门口的那人语气虽然平淡,可是言语之间充满了蔑视!
范离本身并不会武功,所以他也不清楚对方到底厉害到何种地步,但是看自己的扈从如临大敌,便知晓对方显然不是易于之辈。
当下无惧的走出残龙病虎的庇佑,出言道:“不知阁下想要问什么?”
那人一指对面的那间大门洞开的院子,“这家人哪去了?”
范离也不过是昨夜才来到这亭柳巷的,除了秦家与楚家外,他还真不知道这家人叫什么。
他看了看秦商阳,“你可知晓?”
秦商阳见他要找的是李家,便道:“我哪里知道他们去哪了,只是昨夜隐隐约约听着鬼哭狼嚎的,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最后还是许院回答了这个问题,“昨夜李家那个大人突然暴毙,他们家连夜将其抬到山上葬了。今天一大早,一个中年人也带着李家那个孩童离开小镇,所以便没了人!”
那人闻言也不再多说,当即离去,毫不停留!
在他的内心深处却咆哮着,“浪扶风,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小院五人见那人离去了,都松了口气,特别是秦商阳,因为他刚才明显的感受到了一股逼人的刀气好像变成无数细刺一样扎进他的身体那样难受。
范离拍了拍他的肩头,“没关系,以后行走天下,你就知道了,这世界其实布满了危机的,你要熟悉要习惯,以后面对的时候才能够心由自在。”
秦商阳重重点了点头,他已经见过了好几个会武功的人了,楚疏狂自然不必说,这是他的死敌,有楚疏狂的师父,那个大汉,同样给他一种极致的压迫感,还有就是现在,那个使双刀的刀客。
他们的武力令秦商阳心里暗下决心,自己日后也要拥有这种睥睨天下的武力,到时候看谁敢在自己面前嘚瑟,非将他脑袋砍下来做夜壶不可!
秦商阳范离一行人离去之后,许院呆呆的坐在小院门口,一脸颓丧,自下山开始他便一直以为此事尽在自己掌握之中,没想到这才刚刚起步便大败而归,失了先手。
难道自己又踏进了之前几代鬼谷弟子的死路不成?
他懊恼不已,心中有怨气,可是却不知该怎么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