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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狂奴儿

    小男孩怀着无数的怨气,心里不断暗骂了多少句,但都于事无补,他讨厌他的父亲,也讨厌他的母亲,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要将他生下来,为此他也讨厌这个世界,他对这个世界已经失望透顶了!

    想着这些,小男孩心里愈加苦闷,在亭柳巷里不住狂奔,丝毫没有注意到,同样有个身影自拐角处忽然闪将出来。

    “哎呦!”

    小男孩立时便撞在那个人影上,巨大的惯性立时将那人撞飞出去,仰躺在地。

    “他娘的,急着投胎啊!别让老子看清你,不然非砸你家窗户不可!”

    躺倒在地那人年纪同样不大,大概八九岁,脑袋后面扎着一条精致的麻花小辫,脸蛋长得颇为秀气,只是言语间却没有该有的仪态。

    小男孩一时间仿佛失了神,就呆呆的立在原地,看着被他撞倒的人。

    地上的男孩也回过神来,一眼便发现了罪魁祸首,当即骂骂咧咧的站起身来,摸了摸摔得吃痛的臀部,心头更是火起。

    “我说是哪个不开眼的鬼东西,原来是你这条小野狗啊!”

    男孩一边拍着裤脚和身上的灰土,一边走近小男孩,语气间态度变得更加恶劣,大有一言不合便动手的趋势。

    小男孩也认得对方,他就是住在斜对门的秦家秦老爷子的大孙子秦商阳。

    此人性情极为顽劣,加之深受秦老爷子的宠爱,每每犯下大错惹来邻居们的诘问,老爷子都好言相劝的拦下了,邻居们平时也看重老爷子为人,见他低三下四的赔不是,便不好多说什么,故而秦商阳有了庇护之后更是没有丝毫顾及,每天不闯点祸都不好意思回家。

    他的父母多次想要给以教训,却总是被老爷子拦下,弄得秦商阳越来越像个小阎王,不管是谁,只要冲撞了他,绝得不到好去。

    当然事非绝对,在他心里还是有个克星般不敢招惹的人存在。

    眼看着秦商阳步步紧逼,小男孩当即也不惧厉色,依旧站在原地不动,只是默默握紧拳头。自从母亲去世后,那个一天到晚喝得烂醉的酒**亲早就不管他了,他也只有自己保护自己了。

    “哟,没想到还是个硬茬子,老子我这么多年在这亭柳巷混,怎么就不知道你这么有骨气呢?”

    秦商阳见小男孩居然不跑不走,就直愣愣的看着他,弄得他反倒是有点拿不定主意了。

    接着他故意绕着小男孩走了几步,见对方根本就是个雏,没有丝毫防备心态,心里暗骂窃喜。

    没走几步,他都脸上忽然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眼看着他猛的如猎食的鬣狗般扑了出去,将小男孩拦腰抱住。

    小男孩虽然不惧秦商阳,可是毕竟少年心性,丝毫没有防备,便被秦商阳一把扑倒在地。

    秦商阳看着后知后觉的小男孩在自己的身形挣扎着,他不由得哈哈大笑,将小男孩狠狠的压在地上,丝毫动弹不得。

    他本来就比这小男孩大个一两岁,加之又是秦家唯一的独苗长孙,深受秦老爷子的疼爱,将原本儿子尽孝的好吃食都悄悄给了这个长孙,所以长得颇为粗壮有力。

    小男孩几番挣扎皆成了无用功,心里更是焦急万分,又想高呼求救,只是一想到自己那个无能父亲,心头更是一片凉意。

    死了也好,独留我在世间受苦!

    就在小男孩念及与此,心头浮现死意,身上已经迎来了秦商阳雨点般的捶打,秦商阳此刻亦是少年心性,顽劣不堪,加之刚刚小男孩那个不屈不挠的样子更是彻底激怒了他,手里已经没有分寸,当下便用尽了全身力气捶打下去。

    小男孩也不顾身体带来的剧烈疼痛,咬紧牙关不叫不喊,奋力扭过身来,似要还击的样子。其实他心里明白,自己如此瘦弱岂是这秦商阳之敌手,他这样不过是想要更加激怒对方,惹来更加凶猛的攻击,以称自己的心意罢了。

    秦商阳果然见小男孩似要还手的样子,不由得高兴万分,如果只是一味捶死狗一样多没有意思,只有对方越挣扎,才能令他感到越刺激。

    他口中当即叫骂不断,“你这条小野狗当真不怕死?也好,反正你那醉鬼爹也不管你,你活在这世上也只是徒增烦恼,老子我今天就送你去见见你那死鬼母亲。”

    说完便瞥见一旁放着一块石头,一切都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若是要他浪费心力去寻,恐怕还闲麻烦,没想到真是天助我也。

    想着,他脸上已然露出那种疯狂的笑意,粗眉阔眼之中有种癫狂的意味!

    他捡起那块石头,身下狠狠的压着小男孩,口中仍是呼喝着,“既然你想死,那老子就成全了你!”

    秦商阳双手握住那块石头举起,旋即毫无迟疑的重重落下。

    小男孩正好能够看清秦商阳手里的石头已经朝着自己的脑袋砸下,心中不住开始紧张起来,一股久违的求生欲望自全身滋生,他开始真正奋力挣扎起来,可是秦商阳又岂能如他所愿,双腿加力不断按压住他本就单薄的身体。

    小男孩好像绝望了似的,伸着满是淤青的手臂,徒劳无益的挡在脸上,冰冷的泪水随着盈满眼眶。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略显稚嫩的厉喝响起,仿佛一头刚刚出山的稚虎,虽未能有那种天崩地裂的巨大威势,却仍是包含着一股不同凡响的感觉。

    秦商阳还未抬头看看是那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家伙敢多管闲事,便觉自己手腕骨折一般吃痛起来,当即扭头一看,一个身材高大的少年出现在自己的身侧,此时对方伸出一只手仿佛铁钳般有力抓在了他的右手手腕,另一只手接过了那块石头随手丢掉。

    那少年长得魁梧异常,一脸英气,两条粗粗的剑眉高高竖起,怒目圆睁,满是愤怒。

    “楚疏狂!你干什么多管闲事!老子我又没惹你!”

    秦商阳被那股突如其来的痛意弄得满天是汗,略带文雅儒气的俊秀脸庞变得狰狞扭曲起来,但他仍是不屈服,语气间更是张狂。

    “我早就跟你说过,再让我看到你仗势欺人,我就把你两条膀子卸下来,今天该说到做到了吧!”

    来人正是同为亭柳巷住户的楚家小孩,他年岁与秦商阳近似,自幼丧父,听说他父亲是在给一户官家做事时手脚不干净,被人发现,最后活活打死丢下河去。当然这事的具体真相已不可考,这套说辞是他母亲去那户官家领取丧葬费时管事所言。

    楚家搬来客槐镇的时间并不算是久远,与李家秦家这些呆了几辈子的家庭相比,算是新来的住户了。

    楚家门风严谨,哪怕是住在这小小的亭柳巷仍是不改祖上留下的遗风,穿衣说话俱是得体,这令亭柳巷其他穷了几辈子的家庭既是羡慕又是嫉妒,暗戳戳的讥讽她们这不过是“受着穷人苦,做着贵人梦”。

    故而楚家莫说在客槐镇,甚至就在这小小的亭柳巷亦是没什么好往来的人家。

    楚疏狂单手便钳制住了秦商阳作恶的手,小男孩也在那一声怒喝中看清楚了来人的模样。

    他是见过对方的,可是二人平素却并无来往,就算是在巷子里碰见也是互不打扰,没想到今日在这环境下却有了交集。

    楚疏狂手掌微微用力往上一提,秦商阳便惨叫一声,身体随之站起,刚好给了小男孩爬起来的机会。

    小男孩自然不会客气,虽然他刚刚既已萌生死意,却到头来还是有想要活下去的渴望。

    他顾不得被秦商阳捶打的全身疼痛,飞快窜起身来,然后站在二人远远的对方。所幸秦商阳只是仗着自己力大,只是胡乱出拳,所以小男孩也只是受了些皮肉苦头并没有伤及要害。

    楚疏狂眼睛朝着小男孩全身一瞥,见对方并非太大损伤,便对着秦商阳喝道:“现在就该跟你算总账了吧!”

    秦商阳虽然急得满头是汗,但是他眼神中仍满是不忿,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他只是觉得自己力量太小,认为对方不过也是仗着一身蛮力。

    在这关头,他也没打算出言求救自己的家人,要知道现在这个位置离他家也不过二十来步的距离,只要现在他高叫一声,家里绝对是能够听到的。

    “姓楚的,你要么就真的说到做到,要不然你肯定会后悔的!”

    秦商阳这时候仍是不愿舍脸屈服,他目光中爆射出无限的仇恨,直刺向那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但是二人身高却有了明显的差异。他要微微抬起头来,才能够与楚疏狂视线交织。

    楚疏狂本就说到做到,手掌当即加大用力,扭得秦商阳手腕咯咯作响。

    秦商阳也颇有骨气,当真一声不吭,哪怕涨得满脸通红。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一户人家走出一个老妪,年纪快要六十岁,灰蒙蒙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尽管没有金银饰物的装点,看上去仍是十分雍容华贵。

    老妪握着一节磨得发亮的黑色竹杖,见自己的孙儿又在胡闹,当即喊道:“狂奴儿,还不回家,休要顽皮!”

    老妪中气十足,话音远远传来,仍是十分清楚。

    楚疏狂见奶奶在叫自己,当着她老人家的面也不好再行刚才的事情,只好作罢。

    他丢开秦商阳的手腕,警告道:“这次算你好运气,下次再被我碰见,我一定会如你所愿的!”

    言罢便朝着自家的方向大踏步跑去。

    秦商阳被楚疏狂扭得手腕都青紫了,口中不住吸着冷气,脸色十分难看。

    看着那个高大身背影,他心底暗自不平,可惜他力有不逮,不敢再造次。

    同时他也极为好奇,那人与自己岁数相近,体格却比自己还高大许多,要知道以他现在的年纪,身高已经算是极为突出了。秦商阳一边想着下次该如何报复,一边甩着疼痛难忍的手腕,不单体格高大,力气似乎不比成年人差多少。

    小男孩见楚疏狂走了,自己也赶紧溜了,自己好不容易脱困,岂能再入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