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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擅闯庙宇

    结界铭文忽闪忽现,晶蓝的光芒几乎覆盖整座土地庙。

    庙内人潮涌动的香客们自是未曾察觉到头顶处有何异样,可竹槿与青玄却能清楚感知到了那道凌厉霸道的熬气第一次未能冲破结界,随即又再冲击过来。

    这一次,结界上的铭文全部显现出来,一道道玄奥难解的上古文字一一排列,向是锁链一般起于土地庙的地下,一道道交织往上,汇集与上方的最高点,结成了半圆的罩子一般,将土地庙护于其下。

    结界上的晶蓝色光芒因冲击的力量过于强横而顿时盛起,甚至照亮正座山峰。此处结界虽有神力加持,却也不是坚不可摧,而两次冲击之下已隐隐有裂缝的迹象,如果外面的那道熬气再冲击一次,很有可能就会将结界打破。

    到时,碎光冲破云层,消息直达天界,再招来天使问询,那可就麻烦大了。

    竹槿脸色煞白,担忧与愤怒让他的神情渐渐扭曲,低骂一声,他长袖一挥,准备飞身出去,好将第三次和结界冲击而来的熬气挡下。而一旁青玄见他如此神情,暗叫不好,一把拉住了他。

    “你别冲动,我出去将她拦下。”青玄攥进竹槿的手腕,急急的叮嘱着:“你尚且神魂未定,不是她对手,她眼下应是气极乱心,你若是贸然出手,说不得不仅没能拦下她,还会伤了你自己。”

    竹槿面色阴沉如寒冰,点了点头,说道:“她许是以为韩勨被咱们困在了土地庙内不得出,才会如此着急,你云将话对她说明白。千万莫要让她将这上方的结界冲破了,否则不止是她,就连你我也要闯下大祸。”

    “我懂的,你放心吧。”青玄见他冷静下来后,才放开他的手,看他白皙消瘦的手腕上被自己弄出的红痕,心有忍,便偷摸着轻轻揉了几下。

    竹槿眼下心思急乱,行事也少了章法,他恨不能折了竹杆好抽打几下那个鲁莽之人。忽的察觉到青玄掩藏在宽袖下的小动作时,心头本已高涨的怒火,顿时就消了几分。

    他暗叹一声,竟有些明白了丹墨璃此刻的焦急,当初自己又何曾冷静过呢。

    罢了,人各有志,祝福无度。

    “我无事,只不过一时急火攻心,气血倒行惹得,与你无关。”

    “那……我这就去将她拦下,你去将韩勨带到侧门那儿。”青玄见无事才安心下来,松开他的手。

    竹槿低应了一声,便转身向后殿处的竹林深处走去。

    一见到那靠在柱子上闭目歇息,还未明白发生何事的韩勨时,心头还为完全消退的怒火,又一次高涨起来。

    “你起来,快与我走一遭。”他的声音冷硬如石头一般,不曾带有一丝好意。

    韩勨身体一阵虚弱,头晕目眩,方才差一点晕倒,青玄原是要扶他一下,不知为何却神色紧张起来,一句未言的转身轻轻一跃便自他眼前消失。他至今还未想明白青玄究竟所为何事,竟走得如此匆忙,无处可去,又体力不支,他只好留在凉内闭目小歇一番。

    还未平息胸中的沉闷之感,耳边就突然听到竹槿生冷强硬的声音。

    昨日里他对自己可不是这般冷硬的态度,想来是因自己的到来惹出了些乱子来吧。

    韩勨深吸一口气,睁开眼,只见一片模糊的世界缓缓清晰,然后就看到一身青衣长衫,他微微仰头,便看到面带怒火,眼含责备之意的竹槿,冷冷的盯着自己。

    “出何事了?”韩勨隐约猜到庙外必定是出了意外,而此意外还与自己有关。

    再然后便有一个念头自他脑海闪过,他心有所感,立马问道:“可是阿璃来了?”

    能来土地庙寻自己的,也唯有她了。

    “是,如你所愿,她确实来了。”竹槿毫不掩饰的回答道:“她不仅来了,此时还正打算闯进庙内。你若再不去将她拦下,恐怕她就要遭天规所罚了。”

    她一个妖尊,即便本事再大,也不得妄想要击破有福德正神座守的土地庙,若是被天界知晓了她如此大不敬的行为,只怕未等天劫来临,她首先就要被天界所罚了。

    韩勨听此言心中一惊,他身为人臣,在庙堂内浸淫多年,明白以上犯上是何等严重的罪名。

    这天界之事他虽不懂,但细想来与人间的帝王之术也无甚区别。

    阿璃的本事有多厉害他并不清楚,却清楚她此时所做之事,定是为天地所不容的。

    韩勨心底一阵紧张,立马起身,却因动作太过而加剧了晕眩之感,脚步浮软差一点未能立住。等他勉强压心头的不适后,就快步向大门处走去。

    竹槿一抬手将拦下,咬紧了牙关说道:“青玄已去去将她拦下,如今正在侧门处等着。你且先将那碗清粥喝下,等有了力气,我再带你过去。”

    韩勨侧身望向石桌上那早已没了温度的冷粥,虽腹中饥饿,可还是喉头泛酸,喝不下去。

    “不用了,我现下心急,一时间也喝不去,不如你先带我去找阿璃吧,我担心她此番鲁莽行事,会闯祸。”

    韩勨不愿喝那碗冷粥,竹槿也不强迫他,只是听到他说担心丹墨璃会鲁莽行事,不由得还是没忍住冷嘲了他几句。

    “哼,未曾遇到你以前,她可从未有过任何鲁莽之意,向来行事严谨,循规蹈矩,对天道天规更是敬畏有加。谁曾想她如今会为了你,竟敢擅闯有正神坐守的庙宇,可见与你相遇,她就只学会了胆大妄为,鲁莽行事,却无其他半点好处。”

    韩勨身形一怔,被竹槿噎得无话可回,只好沉默,暗中告诫不自己不要去在意他的嘲讽。

    在韩勨心里,他所认识的阿璃虽然表面看心冷酷无情,平时里说话的声音也冷冷淡淡的,但却是一个面冷心热之人,会担心他在外是否会受人欺负,是否能吃得好,会不会冷着,冻着。

    虽然这些担心她从未说出口,可却包含在他生活的点点滴滴里,会给他准备最好的文房四宝,会在他的荷包里永远都放着足够多的银子,会在秋至离开之前为他准备好被褥和冬衣,甚至会在荷包里藏好平安符,

    她给予自己的关心与爱护是藏在生活的每一个细节里,只是她从不明说,他也假装不知道,只是会每年都为她制一壶桃花茶,借此来聊表心意与答谢她的爱护之情。那几年里,两人就这般你来我往,好似是默契,但更多的是两人间的一点小情趣,他也很喜欢这样朦胧不清的感觉。

    他的阿璃温柔,善良,即便是妖,也比天下绝大多数见利忘义,蝇营狗苟的小人要好上千百倍。

    而如今一向温柔识大体的阿璃,却为了他而愿意冒险擅闯土地庙,他担忧,更感动,心中甚至还有几分欢喜。

    所以,即便是被竹槿嘲讽几句,他也毫不在意。

    “还请仙长能即刻带我去寻阿璃,我是真的担心她。”

    竹槿仰头望向天空,铭文退却,结界也未再有动静,说明青玄已将丹墨璃拦了下来,本想再多讥讽两句,以消他心头火,却又担心耽搁久了,她再起风波,只得作罢,冷哼一声,长袖轻挥转身离去。

    韩勨扶着柱子稳了稳心神,快步跟上。

    只是他虚乏无力,四肢绵软,未走几步便冷汗淋漓,让本就是苍白憔悴的面色又再加了几分病气。

    人才至侧门处,韩勨抬眸望去,眼前一片模糊,唯一清晰的便是几步外,自己日思夜想了几日的人正静立着,在等着他。

    他心中忽地的放松了下来,少了强撑的一口气身体虚软无力,晃悠悠的即将倒下。

    一阵白影掠过,掀起微风。

    竹槿眼看着这道白影自他眼前一闪即过,心中对那道陌生又熟悉的身影极为诧异,另外更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无奈之感。

    青玄来到他身边,附在他耳边悄声问道:“你是不是也觉得不可思议,我初见时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人了,若不是熟悉她的气息,我都怀疑是有人假扮了她的脸来诓骗咱们呢。”

    不能怪竹槿和青玄二人如见了世间奇景般难以置信了,且不说青玄,他与丹墨璃相识也不过才一、二十年,此前多是听说了不少关于丹墨璃的传闻,所以对于她的映像未必有竹槿那般深刻,感触自然没有竹槿如此的五味杂陈了。

    细算来竹槿与丹墨璃想识已有三、四百年之久,二人如师如友般,时常会谈今论古,他从未曾见她身着过玄色以外的衣裳,也从未见她挽发簪花的模样,更是不知,原来她摘下面甲后的容颜竟是足以倾国的绝色。

    从前只听闻早先认识丹墨璃的妖族们谈论过,在她脸上有着几道年幼时留下,始终难以去除的疤痕,所以她终年爱在脸上佩戴一方面罩遮丑。

    且她性子冷傲,淡薄又不爱说笑,故而在绝大数人心里她应是容貌不佳,性情冷漠无情之人,也不泛更有人说嘲笑她容貌极为丑陋,是一个凶残狠戾之人。

    世人又怎会想到,摘下面罩,换上一身白衣罗裙,长发挽起横簪斜插的丹墨是这样一个温柔美貌,容色倾城的冷艳美人呢。

    竹槿甚为意外,他意外于丹墨璃的转变,更意外于她对韩勨的小心翼翼。

    原来世界再是强势的人,到了心仪之人面前,都会收敛锋芒,变得温柔如水。

    他心情甚为复杂的看着丹墨璃飞身自眼前掠影而过,一把将快要晕倒的男人拦进怀里,又从乾坤袋中取了丹药来小心的喂进那男人的嘴中。

    他越看越是惊心,因为丹墨璃对那人在乎已经超出他所能想象的范围,如此一来,只怕她日后修行之路将会前途渺茫,更加坎坷崎岖。

    回首古往今来,这六界里也不知有多少神仙鬼怪,妖魔精灵一生修行都毁在了一个“情”字之上。

    这“情”之一字,是世间最锋利的宝剑,能杀人于无形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