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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突然的流疫

    陈子墨一边在人群里穿梭,一边打量着四周几处官兵,数量不多,从衣甲样式来看不是朝廷派下来的。

    他微微松了口气,眯着眼快速地看了一下贴在城墙根的告示:江南几地突遇流疫,现令各州郡府县关城封门,非必要不出城,解封时间另行通知。

    他展开微皱的眉头,换上一副讨好的市侩神色,凑近了去问守门的人:“大人,我们有点急事要出城……”

    守门那小兵眼皮子都不抬地对他说:“不识字么?”

    陈子墨听这语气眉头一皱,但还是压下心中的半股怒火,好言问道:“大人,我看这写的‘非必要’,那是哪些事情可以让出城啊?”

    那人还未回答,身侧又一老叟央告:“大人,女婿来信,小女生产,我家老婆子要去照顾月子,您看?”

    “找衙门开个证明。”守门小兵说。

    “啥,啥证明啊?”老叟接着问。

    “证明你闺女她妈是你女人。”守门小兵不耐烦地说。

    “啊?这,这……”老叟支支吾吾呆在原地。

    “大人呀大人,我儿子孙子就在城外,开门让他们进来吧。”一老妪搀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说。

    “从哪来的?”守门小兵眼问。

    “嘉兴府嘉兴府。”老妪满脸的期待。

    守门小兵不说话,看着手里的单子,过了一会儿才说:“不行,那儿也有流疫,不能进来。”

    “啊?”老妪着急地赶忙解释:“可,可嘉兴府也不让他们回去啊。”

    “家是这的?”守门小兵问。

    “是是是。”老妪连忙点头。

    “没事到处跑什么?”小兵白了她一眼。

    “啊,去,去做工呀,帮着,运个货。”老妪红了眼睛急得直掉眼泪。

    “大家都静一静,静一静哈。”临时搭建的台子上站着县令和其他几个当官模样的人:“响应朝廷号召哈,大家都回自己家里哈,从现在开始,咋们乌乡不让出也不让进了哈。”

    人群骚动。

    有要去做工的,有要去采药的,有要去砍柴的,有刚拉了两船活鱼要出去贩卖的……

    陈子墨长叹一口气,食中两指推开不由自主皱紧的眉头,转身走出人群,循着小臂上的印记,竟又走回了那家客栈。

    只是此时,客栈大厅,人头攒动,好不拥挤。

    “小二?”陈子墨叫住一匆忙行走的伙计。

    “呦,爷您回来啦?您朋友已经在后院厢房里啦,蓬莱间。”伙计认出了他,热情地说。

    陈子墨点点头,从后门走出,穿过花厅,就看见儿了倚在二楼东边的栏杆上冲他招手。

    四人坐在屋里,听陈子墨讲完城门口的事后三人都叹了口气。

    “行啦,先回自己屋里休息吧。”陈子墨喝了半盏茶,“一会儿我再去南门看看。”

    三人愣了一下。

    朱允炆开口:“墨哥,这,就是咱们的屋子……没有,各自的屋子。”

    “嗯?”陈子墨挑眉

    儿了哭笑不得。

    “陈大哥你不知道。我们回来的时候,这个客栈就剩两间房了,这间还是一两银子一天抢下来的呢!”小囡说到“一两银子”的时候气得鼓圆了小脸。

    陈子墨又皱了眉头,转头看着儿了说:“昨天不才两百文么?”

    儿了耸耸肩。

    朱允炆在和小囡叽叽咕咕地说着“奸商”之类的话。

    陈子墨叹口气,巡视了一圈他们现在的房间,是个套件:外面一厅,里面两张卧榻。他推开所有的窗户,朝外面张望了一下,街上百姓少了很多,多了一队队官兵。走回客厅,所有人的行李堆在东南角。

    “晚上你和我睡地上,两张卧榻给他俩。”陈子墨对儿了说。

    “我跟你睡呀?”儿了表情戏笑。

    陈子墨不理他,“飞鸽打听一下。”他接着说。

    儿了点点头,掏出一只炭棒,在棉条上写了一行字,从竹笼里摸出一只雪白的信鸽,绑好,往窗外一送。

    门被轻敲。“客官,晌午饭菜需要么?”

    儿了开门,看一伙计手举托盘,盘子上放了几个小木牌。

    朱允炆凑过来一看就笑了,“这跟朕……”他想说这跟朕晚上翻后宫的牌子一样,赶忙改口:“这可真的有趣。”随手拿起一个,问,“这是昨天吃的那‘长安宴球’,这后面多了一个‘套’是怎么回事?”

    伙计笑着解释:“这是一套,有一碟子小份的您说的‘长安宴球’,一碗米饭,一碗汤,一碟小菜。”

    朱允炆笑着说:“这倒也有趣。那我就要这个了。”

    其余三人也各自挑了一个牌子。

    “几位客官,那个……”伙计有些不好意思,“现在特殊情况,饭钱还烦请现结。”

    陈子墨不悦:“我们还能欠你的么?”

    儿了笑着拍拍他胳膊,对伙计说:“无妨,多少?”

    “四套,四百文。”伙计笑着回答。

    “多少?!”小囡和朱允炆异口同声地问。

    “四百文,每样各一百。”伙计说得温柔而坚定。

    “我们昨天一桌子,算上酒水才不过小几百。”儿了问。

    “哎呦,大爷,这不特殊情况么。”伙计一脸委屈地说,“您是不知道,现在外面东西都涨上天去喽,平常十文钱一条的白江鱼我们店里买现在要五十文了啊,还有鸡毛菜都……”

    陈子墨挥手打断:“行了,就这样吧。”

    “好嘞,一会儿给您送过来。”伙计点头哈腰地说。

    “不去前厅了么?”儿了问。

    “衙门里下告示,说是不让当堂食用。”伙计苦着脸。

    打发走了伙计,四人在黄花梨嵌理石圆桌四周围坐,一时各自不语。

    半晌,陈子墨起身说道:“我出去看看,一会儿你们先吃。”

    过了一会儿,三人还在吃饭呢,陈子墨回来,的拎了一只断气了鸽子,扔在门口。

    “呀!我的旺财!”儿了站起来喊道。

    “说是怕携带流疫,信鸽都被打下来了,放在南门口,让各自认领……”陈子墨想起地上整整齐齐地摆着的一排鸽子,又好气又好笑。

    “你死得好惨啊!”儿了扑过去痛哭,“旺财,你不能死啊旺财,你跟了我这么久,对我有情有义,肝胆相照,但是到现在我连餐饱饭都没让你吃过,我对不起你呀,旺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