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垣咬着牙,他努力地挣脱,想让自己不再恐惧,想把自己要说的话告诉王上,但他没办法,整个丰岳城的人都知道他的强大,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的强大也绝不是凡人可以触及的,这种冰冷的目光就算没有杀意也显得不寒而栗,一种粘腻缠身的感觉让他无法动弹,戚垣一个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上。
男人拽上扔在床上的上衣走出房间,问道:“都弄好了?”
侍女弯腰恭敬道:“是。”
男人走下楼,一步,一步,周围空无一人寂静无声,整个丰岳城最中央的岳王殿既是这个城镇最高的,也是这个城镇最深的。
岳王走到地下,面对眼前这如莲池一般大的水塘纵身一跃沉入水底,在水中痛快地翻个身,原本平静无常的水面瞬间变得波涛汹涌,漩涡中一条黑金色的尾巴伸出水面,一闪而过后潜入水中。
那是什么?!龙?!
戚垣躲在墙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用力地捂住嘴不敢让自己发出声音,本想逃走可是却又动不了,戚垣顺着墙壁缓缓地坐在地上,恐惧占据了全部,让他喘不上来气。
自从他与王上相遇的时候,他就知道,每次王上看向他们的目光总会给他一种自己被撕碎的感觉,那种杀气并非常人所有,甚至,他从未见过比王上更有震慑力的人。
可,他未曾想过为何儿时遇到王上到现在自己已到而立之年,却依然容颜未变。
岁月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一丝痕迹。为何王上能在三天单枪匹马推翻一个王朝?为何王上总是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粘腻缠身的感觉?又为何王上刚在丰岳城住下就要修建这大型的地下室?
他想过王上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去,也幻想过自己有一天可以像他一样强大,但到现在,一切看来都有了答案,而这个男人是自己一辈子都无法靠近的。
从跟着王上到发现眼前的一切,他不知道在墙后坐了多久,想了多久,戚垣还是无法动弹,他脑中一片空白,直到头顶上方响起那熟悉又清冷的声音。
“戚垣。”
戚垣不由得全身打颤,缓缓地转过身,仰视着自己一心服侍的王上,快三十年了,整整认识他三十年,可如今却变得陌生至极!
戚垣张张嘴发现自己无法发出声音,好像浑身上下的毛孔都在颤动。
“报!”
王上微抬眼皮,扫了一眼慌张的护城兵,不耐烦道:“说。”
“启禀王上,丰岳城天降异象,城东十里黑云压境,黑云上还有一道不可思议的光影……”
“什么光影?”
护城兵被异象吓得结巴:“好似……好似一群人站在云上!”
男人整理好衣服往上走,“我知道了,退下。”
走到门口男人停下脚步,他侧目盯着还坐在原地的戚垣,冷声问道:“你还要在那里坐多久?”
戚垣回神,看着走出门的王上撑着身子追出去。
“你留在城中保护岳王殿,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离开。”
“不,我……我要陪王上战斗,迄今为止我都……”
男人停下脚步,冷言道:“你都怎样?和我一起上战场么?这次,你派不上用场。还有,不要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戚垣停下脚步看着王上远去的背影觉得自己很好笑,他终究不过是这肉体凡胎。
忽然,一声天雷炸裂仿佛要将那天空撕出一道裂缝,惊的烛沉猛地望向窗外,这天雷!发生了什么?
烛沉想得入神,只见一只小爪子悄悄扒上他的腿。
“烛沉……你在干嘛?”
烛沉回神问道:“感觉如何?”
小猫妖起身将身上的被子抖下,她动了动身体,还没感到什么异样,只是很累,好像不分昼夜跑了几十里一样。
“无事,只是有点乏。”她抬头看了看烛沉,感觉好像好久没有见到他了:“我又睡了很久吗?”
“不久,十日。”
“十日?!”
这还不久吗?难道烛沉又去了天界,没空管自己,上次也去了将近十日,回来之后自己没多久就醒了,所以才感觉不久吧。
可是那时候的她也因为打心里对清夜的嫉妒,所以忘了她在章尾山等烛沉的十日,在天界只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看洛青悬耷拉着脑袋,她本就没有精神,最近情绪也不高。他伸手摸了摸猫妖圆溜溜的小脑袋说道:“无事,你还在恢复,没力气总想睡觉也是正常的,不用担心。”
洛青悬点点头迎合着,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身体没劲儿,还是心里没劲儿,又或者原因都有吧。总之,她还是需要一些时间才能让自己不再因为心里纠结的事分神。
这几日,她一直都没有再睡,除了平时正常的作息以外都很好,只是现在的洛青悬更希望自己可以再睡一次。
有时,并不是你喜欢的人就在你面前你就会觉得幸福,如果真的无缘,那不如不再相见,也少了一份痛苦。
她看着烛沉为了去丰岳城而准备着,但他从来没有要求自己做什么事,只是他一个人在屋子里忙来忙去,而自己就真的像一个挂件一样,只要临行当天烛沉还记着带上自己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这样没有丝毫用处的自己让她一天比一天低落,她本来是想还债的,现在,不但什么都没还上,还为了让自己可以继续活着浪费烛沉的修为,她想变强,哪怕不强,只要有用就行。
洛青悬望了望她小心翼翼搬到床边的药典,只是自己别说修炼,现在连大字都不识一个。
忽然,烛沉直径走过来,他没有说话,弯下身抱起小猫便往自己的房里走。
这是做什么??
洛青悬在烛沉的手臂上躺不住了,来到章尾山这么久,她还从来没有去过烛沉的房里,原因很简单。第一,体弱,连踏出自己房门都很勉强,何况还要路过正厅才能去的房间?第二,她……为什么要去烛沉的房间啊!
可是现在,她眼看着自己一步一步被带到烛沉的房中,这心脏的确受不住。
“烛沉……我们这是要干嘛?”
烛沉没有回答,只是将她放到自己的床上,转身便打开柜子掏了半天,拿出两件小小的衣服。
这是什么?小孩子的衣服吗?在烛沉手中那衣服虽然精致但小的就像一块手帕一样,这叫人怎么穿啊?
“趁你熟睡的时候我去集市买了点布料,帮你做了两件棉衣。现在凡间早就入了冬,你再这么出门会感染风寒。”
就算他可以随意改变凡间的温度,但也不能什么事都那么随心所欲。
看着拎着衣服向自己展示的烛沉,洛青悬整个人都变得发蒙,一直以来他总觉得烛沉慢热却心思善良,做事稳妥的,是可以依靠的人,但现在为什么就感觉有点不一样了呢?
“……你怎么还对姑娘家女工有兴趣啊。”
烛沉当然知道洛青悬的小脑袋里再怎么想自己,只是解释道:“凡间现处冬季,漫天大雪,你还在恢复阶段,身子骨经受不住严寒,到了丰岳城就不能随意使用法力帮你取暖,会打草惊蛇。”
看她还是一副呆呆的样子,烛沉补充道:“原本不会,现学的。”
为了自己吗?
她现在只是一只猫,和烛沉有天壤之别,如今看来当猫也未曾不是一件好事,毕竟,当人时候的自己貌似还没有这个级别的待遇。
可是,刚想完洛青悬就后悔了。
奈何自己现在还是猫身,无法独立穿衣,只能让烛沉代劳。
本来这点小忙也是不打紧的,可谁知烛沉实在太没把自己还是女身的事当回事了,直接把她翻过来,将猫肚子朝上放在棉衣上。
这棉衣的纽扣居然做在肚子上,想他做衣服的时候完完全全照搬了人的衣衫。
看着烛沉认真给自己系扣子的模样,她突然感觉这动作有些羞耻。
表面看着正常,可是她心里是个人啊,按照她的角度,现在的情况就是,烛沉把她按在床上帮她穿衣服系扣子。
妈呀……想到这儿洛青悬猛地抬起两只爪子捂住自己的眼睛,两只后腿又害羞的蹬了两下。
看他这样,烛沉并不知何意,命令道:“别乱动。”
果然,烛沉还是烛沉,能往自己那边想才有鬼呢!
刚系完,烛沉回首一挥,在空中幻化出一面镜子。
“看看,还合身吗?”
看到镜子,洛青悬迅速翻身站起来赶紧瞧瞧自己。
自打醒来莫名其妙变成这个样子后就还没好好的看过自己,谁叫这章尾山本来就啥也没有,烛沉还是那个性子,有准备这些才怪,就连猫身还是靠行动和爪子才辨别出来的。
她走到镜子面前,一只通体纯白的灵猫映入眼帘。
原来这猫身居然如此纯白,好像连一根杂色都没有,就像章尾神山上的白雪一样,粉色的棉衣更是将这个白色称得更亮。
好看,甚是好看。
还未等洛青悬张嘴夸赞烛沉衣服做得好看,就直接被他抱了出去。
“试一下,可还够用?”
真是到了冬季,章尾山好像比原来更冷了一些。洛青悬缩缩脖子,感觉还挺抗风。
“烛沉,这衣服里是什么棉花啊?”
“里面不是棉花。”
“不是棉花?那还真么暖和。”
“嗯,比棉花好用。”
这么一说洛青悬就更好奇了,还用比棉花保暖的御寒之物?
“那这里面是什么啊?”
烛沉看着他身上的衣服平静地答道:“你的毛。”
“我的毛?!”洛青悬真是怀疑自己的听力,自己哪会掉这么多毛?
“难道你趁我睡觉的时候薅我的毛??”
烛沉语气里充满着无奈的味道:“我没薅,是你自己掉的,我收拾起来攒够之后填到棉衣里面。”
洛青悬愣了一下,这堂堂一介天神,居然这么会省钱,也真亏得他想得出来!
烛沉从腰上取下自己的挂饰在灵新眼前晃了晃,说道:“剩下的,我还做了个荷包。”
……
洛青悬实在忍不住怀疑烛沉,自己真的会掉这么多毛吗?他不是在骗自己吧。
这么多,又做衣服又做荷包的,自己还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
“你难道不知道圆毛动物平时也会掉很多的毛吗?”
这她还真不知道!自己都养不起了还有空观察圆毛动物么?要是从来一次,她宁可多观察观察冷血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