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沉一身红衣站在灵凡不远处的地方,都不用看他的脸,这气息并不怎么友善。
灵凡没有回应他的问话,只是伸手摸了摸洛青悬的猫脑袋笑道:“师父下次来之前看完!知道不?”
洛青悬用黑漆漆的大眼睛盯着灵凡点了点头。灵凡刚走便看见黑着脸走过来的烛沉,她就奇怪了,自己还没黑脸他先黑上了。
怎么说自己也是有脾气的啊,洛青悬没管他,直接把窗子关了起来。
烛沉在窗前吃了瘪自然是莫名其妙,他随手一挥封门的结界就被开了个口子,烛沉径直走进洛青悬的屋子瞟见桌子上放的药典问道:“师父?”
洛青悬趴在床上,她当是什么事呢。
“嗯,我刚才认了灵凡仙上做师父。”
“为何?”
“我想学医术,就算能简单的处理伤口,看个小病也行。”
不管怎样都好,只是不要像现在这样。
烛沉脸色缓和了许多:“你既想修习法术,找我便是,不必舍近求远。”
“不远。”
烛沉没有在多说下去,他走出去默默地把洛青悬的房门关上,听着烛沉离开的脚步声洛青悬一头扎进被子里。
自己到底是有什么毛病,为什么会这么和他说话,就算她真的因为烛沉一声不吭就把自己锁起来去见清夜也好,可她并没有什么理由和身份同他置气啊,烛沉现在一定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突然,房门又被敲响了,烛沉推开门,脸色好像更不好了。
“你这几天没吃饭?”
看着架势洛青悬心虚道:“我,我吃了。”
“吃了?吃了什么?我给你留的餐食都在那里摆着,一动未动你告诉我你吃了?”
洛青悬想了想,自己的确是拿了一碗牛乳,可是担心烛沉去天界有危险便没了胃口,只是喝了两口,然后就忘了吃饭,后来灵凡就来看自己,聊了许久烛沉就回来了。
想想也有七日了,自己居然只喝了两口牛乳。到底是因为自己心中有事忘记吃饭,还是现在是妖也不用顿顿都吃。
洛青悬无辜地说道:“我不饿,就忘记了。”
烛沉没有再说什么,他走过来一把掀开被子用法术在小猫妖的肉身上方探了两下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有大碍。”说完又重新将她的被子掖了掖:“下次不要这样了。”
下次?果然是和清夜情投意合,居然这么快就想到下次了。
洛青悬甩了甩头,打算忘掉这些让自己闹心的烂事,她跳上桌子盯着药典发呆,这爪子……能看书吗?
糟了,好死不死,她居然忘记告诉灵凡自己大字不识了!
这可如何是好?洛青悬急的在药典旁绕来绕去。
突然门又被推开了,还是烛沉。
“来,把东西吃了。”
看着烛沉拿进来的东西她有些吃惊,那是之前他们在集市上吃过的小笼包!
“你刚才出去了?果然是龙神,居然一点声响都没有。”
面对她阴阳怪气的话烛沉没有反应,只是平静道:“刚才没出去,回来的路上买的。”
洛青悬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要接什么话,只是淡淡地嘀咕一句:“哦。”
说来自己也是奇怪,明明什么都清楚还在这儿发脾气,究竟给谁看啊?
她低头默默咬了两口轻声道:“对不起啊,刚才那么说你。”
烛沉递上一碗水放在她身前说道:“过两日我们要去丰岳城,短时间里不会回来了,你要带什么准备好,不要忘记。”
洛青悬问道:“丰……丰岳城?干嘛去?”
“珞渊,他在那。”烛沉表情很平静,好像这个人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一样。
他怎么可以这么平静?
洛青悬急道:“不行!太,太危险了,你不能自己去。”
“不是自己,还有清夜。”
清夜……
洛青悬呆呆地看着烛沉走到门口,侧身对她说:“你只管收拾好想带的东西便是,其余的你都不需要管。”
从那天开始洛青悬便没有在和烛沉说话,她没有什么想带的,只有这几本药典需要她一直备着,毕竟这是灵凡仙上给他的任务,既然仙上决定教自己,自己也下了决心不想做个无所事事的废材,就要下功夫。
本来她想叫烛沉帮她把药典读透,但现在看来,也没必要和他在说什么,从那天烛沉在门口对她说的话就知道,他从未把自己当成一个共患难的伙伴,一个共生死的朋友,自己的意见和想法对他来讲根本就是一些无用的废话。
既如此,她还有什么好说的,挂件就要有挂件的模样才行。
眼看太阳渐渐落下,白日里繁荣绚丽的丰岳城也逐渐黯淡下来,即使没有光芒的照射,也不能让这座城镇停息下来。
丰岳城与洛城不同,或许是因为没有挨着乱葬岗,又或许有一个人的存在让鬼族即便是晚上也不敢轻举妄动,这里的夜晚依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谁也不会为了谁停下。
月光下,没人注意到在城镇中央,这座能俯瞰整个丰岳城的岳王殿的城墙上坐着一个男人,吹着微风,靠在城墙上俯览着整个王城,他棕黑色的长发在风中无序地飘动着,一双平时看起来锐利的眼神如今有些迷离。
他晃了晃手中的酒壶嘟囔着又没了。
众人望着眼前一地的空酒坛不知所措,也不知他是心情好还是心情不好。
忽然,一黑衣男子跪在男人脚下说道:“王上,戚垣有事请奏。”
男人晃了晃酒瓶不自觉地皱起眉头:“何事?”
戚垣道:“城上天象异动,恐有不祥之兆。”
男人抬起头望着天上泛红的圆月淡声道:“无妨,下去吧。”
“……王上。”
天上这圆月刚有些泛红,颜色接近于传说中的血月。血月降世必有大乱,就算是神仙也无法挽回,这是他从小便听长辈们说的,可他这么多年来从未见过血月,他曾经以为这只是个传说,没想到,今天居然是真的。
戚垣望着眼前这个他一直追随的君王,是他救了自己,如果没有他自己现在恐怕早就已经魂归西天了。从原来的流浪到被王上收留带到丰岳城,他亲眼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仅用三日便凭一己之力拿下整个城池,亲眼看着他毫不留情,一刀斩了前岳王,一步一步的建立起属于自己的丰岳城。
奇怪的是,城池夺下后百姓很快便接受了他,并不是他有多么亲民,只是因为这个男人实在太过于强大,强大到不管是否见过他都愿意对他俯首称臣,这恐怕就是一代君王的魅力。
眼前这般景象完全是血光的征兆,戚垣一直坚信王上的强大,但他也绝对无法看着征兆却和没事人一样安心度过,如果有事他会第一个冲上去,不会袖手旁观。
男人走下来,越过一直跪在地上的戚垣淡声道:“回去吧。”
他直径走回房中,褪去上衣,那双肩到手臂的祥云刺青魅惑刺眼,一转身便将自己摔在床上,他对戚垣说的话并不在意,闭上眼自顾自地扶着额头上镶着金蛟尾的紫色发带,昏昏沉沉地叨咕着头痛。
……
最近,她嗜睡得很。
烛沉走到洛青悬的床边裹了裹被子,自从她醒来后每每看见她安然熟睡的模样,他就总会莫名的心安,在人间的时候就是,如今明明她身体弱到不行却依旧会给自己带来这种感觉,真是奇怪。
突然,洛青悬在被子里挣扎着翻了个身嘟囔道:“好热……”
热?难道是他担心洛青悬是幼猫,刚适应身子怕冷,把温度升得太高了?
烛沉立即抬起手将屋里温度降低几度,他眉头微皱,静静观察着她的反应。
瞬间,那小猫妖平和了气息便不在被子里折腾了,烛沉看着熟睡的洛青悬笑了笑,不由得对自己的能力的很是满意,能控制温度和昼夜的能力让他们在章尾山的生活委实方便了很多。
烛沉想起他曾经在冰湖中意外吸收浴血冰莲的事,极北之地本就人烟稀少,也是脱离六界之外的圣地,当初要不是自己在这儿偶遇那冰莲,现在可能都无法提前化成龙神,更别提能抵御住天界的抓捕了,要是这湖底又生出什么稀有的仙草可以帮助她运气调息那就再好不过了。
烛沉潜入水底搜索一圈什么也没看见,现在的冰湖才是真正的一潭死水,连半个生命痕迹都没有。
他跃出水面,眼前的章尾山在月光的照耀下变得一片血红,他眉头紧锁望向天空。
“血月……”
血月下的丰岳城依旧热闹,城中百姓好像没看到这血红的月亮挂在天上,像往日一般各忙各的。
戚垣望着月亮攥紧拳头:“不行,不论怎样还是要去说。”
戚垣推开阻拦他的侍女,大步迈进岳王的房间,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对于从不喝酒的戚垣实在刺鼻。
“王上!戚垣有事禀报。”
男人撑着胳膊坐起来,闭着眼右手扶着额头用指尖揉着太阳穴:“说。”
“是!王上,丰岳城血月当空,远比昨晚还有鲜红,王上……”戚垣抬头眼睛正对上死盯着他的男人,王上目光里的杀气正盛,吓得戚垣不由身子一抖,说不出话来。
男人嘴唇微动,轻声道:“戚垣,同样的事,我不想交代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