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农大人没有丝毫责怪之意,兖州文武,这才安心下来。
早有高顺身边陷阵营校尉,同孟建带来的学塾先生,一起候在了少年身边。
方广将石墨矿的形状,构造,软硬度,分布的地形全部写在竹纸之上,文武两路,得了司农手书,飞一般向着印刷社而去。
“大人能来兖州,自然是吾等求之不得的,吾早就令鄄城太守,在城中准备好了府衙,周边甚是空旷,大人若是还要扩建,整修,也很是方便!”
“方大人,用人,陷阵营和文远那里,都是!”
枣邸笑着诉说开府之事,行辕就在鄄城的高顺,本来惜字如金,今日,也破例都说了几个字。
“喊吾大同,什么大人,大什么大,人什么人嘛。”
“诸位都是吾的兄长,讨灭袁本初前,就是原来府衙最好。”
“过几日,文远和高顺两位将军,要随吾同去泰山观日出,见见臧将军,商议大事!”
“夏日将至,待得许昌夏粮收完,丞相自当领兵到此,秋日就是同袁绍决胜之时!”
“吾在此地,除了要准备大军粮秣,更是要逼迫袁军,不得南渡黄河,先行祸乱兖州,东郡!”
少年掂量着手中半块,含碳量过高的泡沫铁,将心中所想一起说出。
军务之事,枣邸,孟建不便多言,张辽和高顺,两个并州军中的大佬,则是兵法熟稔。
两人只听说过调动自己部曲甲马的,却没想过过,远在鄄城,方广居然能够调动河北甲士。
张辽,高顺彼此对视一眼,文远忍不住开口说话。
“大同,袁绍军略,一目了然,正是以强凌弱,南下在兖州决战之策!”
“吾军平张绣,夺徐州,不似袁本初以逸待劳,厚积薄发,大军还有三月,才可集结到此地,黄河如此绵长,渡口太多,很难尽数守住,不让袁军渡河的!”
“文远之意,也是吾心中所想。“
“呵呵,袁绍用兵,最爱堂皇阵战,只是兵法之妙,存乎于心,哪里有跟着邺城之谋行事道理。”
“吾调动袁绍,不过一个粮字,河北兵四十万,南下征战,以袁绍的脾性,定是一路已然设置了无数粮站!”
“从下月起,吾就要文远,高将军领精锐骑兵,先入河北境,纵掠袁军粮道!”
“彼军多而吾军精,袁绍如此都粮站,不可尽数守护,定然会将粮秣集中在几处,到时候,便是建功之时了!”
“无粮秣供应,纵是吾门户全开,让袁本初大军南来,他也不敢,等到丞相亲至,自可毕其功于一役!”
“哦这,纵掠州郡,这是吾军做熟的事体了,但大同有令,自当奋勇杀敌,无须赘言。”
“只是幽州,冀州地貌,大军不甚熟稔,折了兵马,还怕坏了大同计谋!”
张辽脑子很是清楚,逻辑清晰,方广心中暗赞,他眼前男子,果然是阵斩蹋顿单于,追杀孙十万的存在。
少年微微一笑,身后,已然闪出一个胖子。
“冀州别驾田丰,元皓公,现在就在吾军中!”
“田公决意为丞相效力,这河北地貌,谁有田公熟稔,吾明日就要在府衙,做个冀州,幽州沙盘!”
“定当让军中将军,校尉,人人心中有一份河北之图!”
方广嘴角翘起,沙盘,北方战场太大,他要开始立体指挥麾下英雄了!
“吾只有一求,还请大同,多多约束麾下甲士,不要伤了河北百姓的元气!”
“天下大道在司农手中,一念之仁,就是万千性命啊!”
作为冀奸的田丰,目视少年,眼中全是坚定。
方广哈哈大笑,轻轻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脸色也严肃起来。
“田公放心,答应之事,自当作为!且不论子龙出身常山,吾麾下将军,部曲,河北子弟甚多!”
“就是吾,也在冀州,厮混了这许多年,河北百姓苦亦,岂能心中不知!”
方广目视北方,脸色渐渐变的深沉起来。
枣邸和孟公,在炼铁工坊火光的照耀下,脸色忽明忽暗。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欣慰,尊崇。
时隔一年,方广威权更重,此刻站立在那里,居然給人权重不可亲亵之感,天下间,除了曹操自带威仪,就连袁绍,吕布,都少了这十一岁少年的厚重!
当夜,鄄城司农府衙,兖州众人,推杯换盏,喝的不亦乐乎,就连当年东郡的徐州流民之首,徐老头,也被请来陪饮。
一直喝到三更,少年才醉醺醺的,回到了后院中。
四位夫人,已然把此地布置的温馨无比,闻着北方清冷的空气,司农陷入了梦想。
离着此地几百里远的许昌郊外,一处河谷中,头戴高冠,身穿锦袍的十八岁司马懿,目视面前的窑炉,呼吸急促起来。
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司马仲达,此时,心中也是激动无比。
他面前的窑炉,和鄄城山谷的窑炉,居然有三四分相像,正是司马懿,根据满仓学塾之书,又剽窃了刘晔的图纸,打造出来的司马版本高炉。
纵然司马家族底蕴深厚,此炉,也消耗了司马防都咋舌的巨额钱粮。
要不是荀彧,陈群,钟繇三人力撑,司马懿的哥哥司马朗,只怕早就把炉子推倒了。
“二公子,这窑炉温度太高,皮囊旁,已经倒下了数个工匠了,是不是缓一下?”
司马懿身前,一个司马家族的家仆,硬着头皮,上前通禀。
司马仲达轻轻嗯了一声,目光落在眼前的老家人身上,顿时把眼前之人,惊的后背汉水都流了出来。
二公子虽然平日话少,待人客气,司马家的仆役,却最怕这从小回头不动肩膀的少年。
“缓一下?司马九,汝可知道,吾这窑炉,花了多少财帛?”
“不过倒下工匠,倒下一个,给吾补上一个即可!”
“辰时铁料出炉,早半分,吾就把你扔到窑炉火门中去!”
司马懿语气淡淡的,叫司马九的仆役却知道,二公子说扔人,就肯定扔人。
他不敢再多言,作揖后,就退了下去。
不过片刻,窑炉前,传来了男子的哭泣声,当是有工匠,晕倒了再不能起来。
“方大同,吾若先做出此物,掌控铜铁一流大道,天下甲马,便是半数在手,彼时,吾看你这乡野之民,还有何倚仗!”
“世家底蕴,圣人大道,哪里是什么鬼谷一脉,能够撼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