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星呆呆地看着那个箭头定在了她的眼前,一滴滴的鲜血沿着箭杆流到箭尖,然后滴到她的脸上。
温热的液体加上铁锈的气味,令银星感到了一丝不适,“这是……”但一旁的银烁早已迅速把她拉回了屋里,然后我也一把将聂远也推了进去。
但就在我转身关门的时候,又是一发利矢正中我肩头,不偏不倚正中关节,顿时我右臂彻底失去行动能力。
“雪原主不过如此。”垃圾山顶端,戴着鬼头面具的杀手组长放下了黑钢手弩,从腰间拔出了两尺长的战术刀。
原本他瞄准的是作为目标的银星,但收获了意外之喜,根据情报,雪原主寒露的右手掌控的左轮就是旧时代神兵永冻霜星,加上飞绳术也是需要双手甩出,所以瘫痪了整条右臂的雪原主的战斗力已经下降了超过一半。
而另一边,我迅速将射穿我手掌的箭头插在门缝里用力一掰,但没想到它竟然不是木质的,而是空心的铁管,我这一掰之下不仅没折断反而更难拔出来了。
“是个老手,能在银星从门后探头的一瞬间锁定并立刻射击,还对我做了足够的攻略。”我脚往旁边一个铁皮垃圾桶一记上踢,圆圆的铁盖子甩到空中被我另一只手握住呈盾牌状。
“叮”的一声,盾牌表面上多了个凹痕,幸好这铁盖子比较硬,加上杀手跟我距离比较远,勉强挡下来了。
我半蹲着用牙齿咬住盾牌,左手从一侧往那边射击,但雨幕中双方连看清对面的身影都难,更别说击中了。
但又一个新的问题出现了,我的左轮是冷兵器,他的弓弩是冷兵器,在雨天一潮湿,我的枪膛虽然不至于直接炸膛但也因此降低了射程和威力。
“真是占尽劣势啊……”我心想人家还在高地,我不仅在低处还必须守在门口。
如果我有主角光环,那一定是黑色的,在一瞬间我突然产生了这个想法。
“寒露,我这儿有个烟雾弹!”就在这时,聂远从门缝里推出来了一个黑色的圆柱形物体,我往地上一瞅,的确是个能用的。
“帮大忙了。”我立刻用左脚轻轻踩住烟雾弹,右脚把拉环拉掉,很快一股股白烟便在我脚下产生。
垃圾山上的杀手组长也同样看见了我那边的情况,只见一个浓烟区域在板房楼下产生,笼罩住了我的身体,我的身影逐渐隐入烟雾。
“呵,你又能躲多久?”他看着浓烟中若隐若现来回躲避的身影,雨水让烟雾的效果更减弱了一些,估计不到两分钟便会再次散去。
杀手组长的手弩就没有离开过那几米的地方,他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足够一击致命的机会。
但张言河也同样在等一个机会,不知不觉间,垃圾堆里的一处从一堆酒瓶子易拉罐和塑料袋里,张言河悄无声息地爬了出来。
为了防止步枪上的挂钩和刺刀发出动静,张言河身上啥也没带就爬出来了,但在他看来,身边的环境里到处是武器,比如这只刚被他抄起的玻璃酒瓶。
烟雾逐渐散去,杀手组长得意地笑了一下,然后将手弩的准星对准了已经一步进门的聂远。
“等等……怎么是他!雪原主呢?”杀手下意识就放了一箭,但聂远也早就跑进了屋子,箭矢只是牢牢地钉在了门上。
而与此同时,他向下一看,发现了垃圾堆底下已经离他仅有五十米远的我,在雨幕中如果不是仔细观察根本发不现我。
被发现了,不过这个距离已经足够了——
“就是现在!”我右脚猛地一记甩踢,靴子一侧的战术匕首被我猛地踢出,右脚刚着地,半个身子一个侧空翻,左脚又踢出一把战术匕首。
两把匕首在空中旋转着飞向杀手组长,飞速旋转成了一片银色的圆形光幕,锋利的刀刃将一滴滴雨水切成两半。
我除了对付感染者,对人类几乎不用左轮,所以比起手,我更擅长使用脚。
杀手组长一侧身子,闪过了第一把匕首,然后第二把匕首先发后至,但还是被他闪过了。
不愧是张言河都让我小心点的,要是普通人,怎么着不得被匕首划道口子。
不过两把匕首已经给我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我三下两下踩着垃圾中的着力点跳到了杀手组长的面前。
“不是吧,我就比你们早来了三四分钟,你们效率这么高的吗?”我笑嘻嘻地嘲弄着面前的敌人,“还是说,东家给的钱多呢?”我笑弯了腰。
“你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淌这趟浑水没好处可捞。”杀手用沙哑的烟嗓对我说。
面对他的恐吓我当然不可能有什么反应,唯一的反应就是好笑,从嘴角勾起到舌头都吐出来了。
“如果说我就是想杀几个人玩玩呢?哈哈哈哈,你的手下死的冤不冤?你看刚刚被我捅死在门外的那个怀里还有他老婆孩子的照片呢哈哈哈!”我狂笑着把从其他杀手身上摸来的东西一撕两半。
照片落入雨中,被雨淋成了纸糊,雨水坑里倒映着我的脸庞,不知道是因为雨水淋起的涟漪还是我扭曲的内心,看上去仿佛我的脸直接扭曲成了漩涡。
杀手组长竟然一瞬间感觉身体抖了一下,他不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气息,但要么是死到临头的疯子的自嘲,要么是那些常年杀人越货的法外狂徒,但面前的这个年轻男子根本看上去没有那个阅历,应该说不可能有那种经历了大起大落的经历。
“不好意思,你见过血流成河的战场吗?就是那种遍地是残缺不全的死尸,胳膊腿一样的断肢散落一地的那种。”
我盯住了杀手组长的眼睛,那一瞬间,他也许想起了他曾经杀过的人,而我也同样想起了那些死在我眼前的人,从一开始的无能为力,到后来能挽救他们,再到最后的相互伤害。
“我见过的,全都见过。”
我的眼睛显露出了无限的悲伤,但嘴角依旧是挂着嘲弄的笑容,这两种截然相反的表情在我脸上混合起来,显得异常诡异。
杀手组长没再与我多说,既然我挡住了他的路,那么他就要把我们干掉。
他扬起手中的战刀向我发起一次又一次的劈砍,不得不说,他几乎是刀刀都刺向我的要害,不过我怎么会让他轻易击中,随着我提膝甩腿,电光火石间已经见招拆招了十个回合。
我的马刺几乎是一天一修,频率多到巴别塔里负责修鞋子的鞋匠都认识我了,而且我要求用的零件还奇贵无比,导致一天天的开销极大。
我心里想着回去后不仅得考个医生执照,还得去学一下怎么修鞋,不然让别人修不说做不到全心全意,还又是一笔开销。
而对面的杀手组长就更懵逼了,他估计没见过这种断了手用鞋跟当武器的,而且在我的马刺扫过他面前时,他清楚地看见那个齿轮上布满了锋利的倒刺。
“不得不说,你的那招偷天换日的确好,但就算你能接近我,你照样打不了持久战。”杀手组长在一瞬间抓住了机会,一把握住了我的小腿肚子,然后一刀把我的整个靴跟都削了下来。
他看着少了个靴跟连站都勉勉强强的我,“今天你命绝于此。”他宣判了我的死亡,并向着我高高举起了他的刀。
“呵……”一声冷笑传入他耳中,我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表情。
“我的偷天换日可不是光让那拾荒者在烟雾里伪装成我吸引你注意,好招不怕第二遍用,尤其是——你刚刚有听到我扔个去的那两把匕首着地的声音吗?”
当杀手组长听到背后的风声时,已经晚了,一把被正手握住的战术匕首和一把被反手握住的匕首同时从他身前身后插进了他的心脏,一击致命。
从背后的致命伤喷溅而出的鲜血甚至淋脏了张言河的外套。
“这是最后一个?”
“这是最后一个。”
我和张言河简单交流了一下,然后从垃圾堆里捡了把破烂的黑伞撑着。
“嘛,开玩笑,这就结束了,我还没杀够呢。”我笑着对张言河说。
“你还是先处理一下你的伤口吧,虽然用上了那什么安乐剂,但也只不过是暂时分离了痛觉,,伤口还是伤口。”张言河指了指我手心和肩头的贯穿伤,恐怕得去打一针破伤风了。
但我摇了摇头,然后转头向着那边的垃圾山看去,手指也指了过去。
“比起我这小伤,咱们先想办法把这玩意安置好吧,这可是关系到咱们整个雪原集团军。”
张言河疑惑地转过了头,他是想不到垃圾山里有什么东西能给雪原集团军带来好处。
但映入他瞳孔中的是一只半掩埋在垃圾中的巨大火炉,刚刚冲塌了垃圾山的暴风雨让这个一直被掩埋在垃圾中的大家伙露了出来。
“我……靠……”张言河几乎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不过说要处理,这雨下的这么大也的确不好处理,还是先包扎一下伤口为好。
我和张言河将副官从垃圾堆里脱了出来,相互搀扶着慢悠悠地向着贫民区走去。
雨,不知何时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