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申明堂的小门,周玉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一个装饰很普通的休息室。
里面已经有几个人在办事情。看他们的衣着,都是光鲜亮丽,贵气逼人。有个瘦的像麻杆一样的,留着一字胡的中年人,转过头瞥了周玉几人一眼,故意把手放到桌子上,手指不断的交叉撞击。
发出清脆的金玉碰撞声,原来他细长枯瘦的双手上,十指都戴满了各种扳指。
周玉以为插队进来就可以直接办事,没想到还是要等。虽然这件小室的人只有三四个。
二师兄大咧咧的走到一边的空位置,随意的坐下,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整个人都陷进椅背。
然后他招呼周玉几个:“都过来坐下吧,在这里没必要站着等。”
那个年轻的衙役领他们进来以后,就把门带上离开了。
这件小室的装潢十分简朴,除了必要的桌椅凳子,几乎什么东西都没有。窗户倒是开着,可以看到窗外是一个小花园。
办事的官员只有两人,一个主簿模样,另一个好像是副手,专门给主簿打杂跑腿传话。
周玉几人进来还没一盏茶的功夫,那个副手就来来回回开门关门跑了好几趟。
周玉几个人跟着二师兄找位置坐下,都坐在一起。
周玉询问车夫:“车夫大哥,你的那个马车车架如果要赔偿的话,需要多少银子?”
车夫抹了一下头上的汗:“都下午了,还这么热。”然后回应道:“那架马车你们也坐过几天,里面够宽敞吧。不算马车里面的内饰,光只是车架,就得要十锭金子。”
周玉心中换算了一下:“一锭金子等于10两金子,等于100两银子,十锭金子那就是1000两银子。”
周玉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马车这么贵吗?”然后又想到自己有多少家底,想起来自己的钱都已经“借”给了二师兄。身上只有刚才从外面地上捡到的一个铜板,一文钱。
“是啊,如果不能开具证明,我就要给车马行再多打10年的工,才能偿还。”车夫脸上尽是苦涩之意。
二师兄接他的话道:“放心好了,就算我不在这,你去找有过一面之缘的尹将军或符将军,特别是符将军,他应该不会吝惜帮助你。”
周玉回想了一下符将军的作风,他确实是一个很正派的人。
在他们聊天之际,前面要办事的几人,都已陆续完事离开。
主簿活动了一下脖子,端起桌上的茶碗,走到窗边,休息了一会儿。他身边的副手走到周玉几人这里,让他们稍安勿躁。
没过多久,那个主簿就转身,轻咳一声说道:“你们是谁要办事?过来吧。”
车夫局促地看了一眼二师兄。二师兄根本不想站起来,只是微微抬起下巴:“把事情详细和他说清楚就行。三天之内,他们会验证你说的内容真假。”
“不过我们几个知道事情肯定是真的,所以到时候帮我通知你,你过来取证明就行。”
二师兄压根就没把车夫的这件小事放在心上,他主要是带师弟周玉游览扬州,顺路帮车夫一下,举手之劳。
之后的问话就如二师兄所说,毫无波澜,主簿登记在册后,就让车夫回去等消息。
几人离开官府衙门,看门的两个轮值衙役还笑着问他们事情解决没有。不用说,先前二师兄孝敬给衙役小哥的银子,他们俩都有份。
几人重新骑马,在马上,车夫不安的心情总算缓解了一些。
二师兄看了看天色:“时辰不早了,要不我们就先回我家?按照车马的正常日程,没有遭遇草寇山匪的话,我们上午,最晚中午也应该到家。”
“现在我爹娘他们,可能着急了吧。”
周玉和大师兄两个初到扬州的外地人,没什么好说的。一切都听二师兄的安排。至于车夫,在小镇和扬州之间往来,替车马行的东家做事,自然有住的地方。
车夫说道:“朱公子,那就听你的,先去你家。”
......
扬州城南一处豪华别院。
屋内一个中年妇女,模样和二师兄十分相像,此刻带着两个丫鬟着急的出门,迎接从演武堂赶回来的中年男人。
这两人就是二师兄在扬州城的爹娘了,他娘有好几个月没有见到儿子,听说儿子今日会赶到扬州,早就备好了酒席接风。
她派出的仆从上午在扬州东门看到了二师兄一行人,但跟在一队官兵的后面。仆从不明情况,带着一个不清不楚的消息返回复命。这个急坏了他娘。
他爹倒是知道一点内情,应该是返回途中遇到了剿匪的官兵。
他爹摆手安慰他娘:“没关系,都到了扬州,还怕他回不来吗?”
可是大半天过去,一直到下午二师兄都没有返回家里,他娘急不可耐,以为自己儿子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在家里发火,他爹受不了,只好带上几人去城北演武场了解情况。
刚刚返回的朱普善,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他娘一出门就见到他这副脸色,就差问题可能不在掌控之中。
果然,朱普善开口了:“孩子他娘,我去演武场打听过,今日出城去东边剿匪的有两位将军,分别是符将军和尹将军,他们说在中午之前,就已经和启山拜别......”
哪怕一个人长大到50岁,在他爹娘眼中,依旧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他娘心不在焉地听着朱普善的话,目光却朝外飘忽,想从街道看到儿子的身影。
还别说,正巧周玉几个,骑着两匹马,就朝这边走来。
他娘眼尖,立马就发现了其中一匹马的前头,上面正坐着自己的儿子。好几个月不见,似乎是又胖了不少。
她无视了和他说话的朱普善,提起脚,就小步快跑到慢吞吞骑行的马匹面前。走姿十分的优雅,年轻时应该是个端庄的大家闺秀。
也不能怪马走的慢,二师兄胖就算了,马背上还有一个年轻力壮的周玉,这让马怎么快的起来。
朱普善留意到夫人的动作,转头,也发现了骑马而来的儿子。
周玉是第一次看到二师兄的爹娘,二师兄转过头,悄声和周玉说:“一会儿你喊我爹娘,伯父伯母就行。”
周玉点头:“好的,二师兄。我知道了。”
哪有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和长辈说话的道理,周玉赶紧下马,下马的动作十分笨拙。二师兄他们就潇洒多了,一看就是经常骑马的,会骑马的人。
“娘。”
二师兄长开双臂,像一头熊一样扑过去,周玉注意到他娘的眼眶有些泛红。二师兄比他娘高了一个头,拥抱之下,周玉都看不到他娘人了。
他爹朱普善也走了过来。暂时没在外人面前问为什么会晚到家。
带着一副饱经沧桑生意人的面孔,在大师兄,周玉和车夫的脸上反复打量。
朱普善看到儿子和夫人抱的差不多了,适时开口问道:“启山,这几位是?”
朱普善其实在儿子的来信中就得知,这次他会带两个师兄弟过来,但具体的情况,还得让他儿子来说。
二师兄伸手抹了一下眼角。
然后回应他爹道:“噢,爹。这几位就是我和你提到过的师兄和师弟。矮个子的是我的大师兄,在山庄做侍卫,武功顶好。这个帅气的年轻人,是我的师弟,他特别聪慧,拜师不到一个月,武功都快赶上我的一半了。”
大师兄在二师兄介绍自己时,抱拳敬礼:“侯广庭见过朱善人,朱夫人。”
周玉牢记二师兄和他说的,跟着行礼:“周振之见过伯父,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