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2日,16:11。
余柇听见了监察室外敲门的声音。
她坐起身,面色淡然的伸了个懒腰,很快便听见电子门解锁的声音,门外的访客擅自走进了房门里来。
只是步伐却如此的散漫,那股慵懒的样子,就仿佛房间里关着的不是被定为第四危险等级的天魔女,而是某个无害的邻家少女那般。
令人难以理解。
“真是疲惫啊,从首都坐飞机再转轮船到东京,一路上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过来了。”
女人发出由衷的感叹,她拉开靠椅,坐了下来:“稷下放在这里的监察室为什么那么破,连个床都没有,你能睡得惯吗?”
无声之中,余柇甩了甩被手铐束缚住的双手,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女人得意的样子:“在审判开始之前,我应该见不到任何人的。”
“只是一些不成文的规定而已,毕竟我们以前还是活体实验的第一批实验体,有谁能阻止我来发展姐妹情呢,你说对不对?”
女人咯咯地笑了起来,那双异瞳抬起,仔细端详着余柇的面孔,神情怀念道:“已经三年了,你一直没来联系过我,在知道你出事后,我才能借着临时陪审员的身份来看看你。”
异常管制院的副院长,从觉醒特性开始便在国际研究局资料库内被定为Thaumiel级的女人——余见处如此说道。
“真是好久不见了,余柇。”
“嗯,好久不见。”余柇依旧是漠然的回答。
“姐姐。”
自从她加入十三科开始,余柇就已经和自己这位亲姐姐三年没见过面了,只是让人疑惑的是,她的神态,语气里竟然并没有任何感动之情,反倒是近乎厌恶那样的排斥。
余见初丝毫不在意的翘起二郎腿,视线停留在她身上片刻后说道:“所有的特性都被封存了,是稷下总部那几个Thaumiel的手段吧。
明明注册记录只是Keter,但却被冠以第四危险等级,余柇,这几年你进步了很多,我很欣慰。”
“谢谢夸奖。”余柇抱着膝盖,眼神无比嘲讽:“三年不见,你居然变得温柔了,看来你也进步不少嘛。”
“人都是会变的嘛,特别是爸妈死后,更何况还是我们俩亲自下的手。”余见处点了点头,根本没管余柇的脸色突然变得有多难看,表示赞同道:“不过你的眼光似乎也变得奇怪了,妹妹。”
她这么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放在余柇面前。
余柇歪头,看着照片上那一张满脸蛋疼之色的衰仔,忍不住笑了出声。
“真是奇怪,你已经二十一岁了,是准备谈恋爱了吗?但是为什么选择他?一个刚刚觉醒特性不久的新人,虽然长得还挺好看的,不过有点像牛郎吧。”
“我这种人是不可能拥有美好人生的,姐姐,包括你也是。”
余柇望着何砡的照片,有些出神道:“你知道为什么一开始梵蒂冈就要过来挖人吗,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再生那么简单。
试问一下,现如今稷下乃至国际研究局里,除了那几个老油条,还有谁能够直接来到应如是的感染源中心,与她进行会面。
再生不属于他的特性,只是那股特性中的其中一项能力而已。
“所以说是神话类吗?那可真是少见。”
余见处饶有兴致的敲打着扶手:“你也没跟他说老实话吧,只告诉他诅咒与攻击两大类特性,是因为不稳定因素吗?倘若在他的思维里多出了其他东西,怕他过早发觉自身的潜质,从而彻底污染化。
实不相瞒,从他接触到三鹰亚砂开始,嗯……应该说答应参加到那场死局中的时候,异常管制院就注意到他了,只不过,现在似乎有点晚了。”
“他已经是十三科的特勤科员了,稷下所重视的一枚棋子,不论是国际研究局还是我们管制院都已经无法再介入。就算你被判处死刑,稷下也会将他培养成一条忠犬的
等他成为新的一任王牌之后,他会继续成长,成为如今东夏感染者群体中不可缺少的一名猛将,甚至是撒旦等级,再然后,就变作压制美洲和北欧的一个重大底牌。”
“但是,我可不想见到这种局面。”
说到这,余见初抬起眼睛。
那双异色瞳之间乍现出令余柇感到极其压抑的力量,明明二者是以一种平视的角度,但此刻余柇却感觉在仰视着她一样。
就这样看着自己叛逆的妹妹。
“棋子终究还是得自己把握才好,你已经这么大了,这三年内就只在十三科里学到了这些吗?将所有的赌注押在一个小毛孩身上?”
“如果他没有过来救你呢?”
“或者说,他完成收容之后,直接被稷下总部调走了呢?拜托……我亲爱的,妹妹,事到如今,你为什么还是那么单纯?我以前怎么告诉你的,你忘了吗?”
“只要最后的赢家是我们,那么过程中牺牲多少人,哪怕是自己的亲人,那也无所谓。”
“我们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失去了,贞洁?还是所谓的名誉?在赌局收尾之前都只是筹码而已。”
“他会的。”
余柇平静的回答着:“因为他跟我是一类人。”
“是嘛,那可太有趣了。”余见初嗤笑一声,表情变得戏谑起来:“可我不信,余柇。”
“我不会把你的性命靠在别人身上,而且是一个小屁孩。”
“那真让人感动啊。”余柇摇头,神情恢复了平静:“所以你要怎么做呢,把我带出去?利用你那副院长的特权?”
“听着,我知道你这个白痴想要干嘛。”余见处诚恳的告诉她自己的想法:“明天的审判,我会出席,无论那个何砡会不会来,我都会把你带走。”
“如果他们阻止你呢。”余柇漫不经心道。
“是啊,怎么办呢。”余见初无奈的望着她,说道:“那我只能把他们都杀了,反正你本来就想将稷下整理一顿,既然这样,我把没用的饭桶都杀了不也一样吗?”
“再然后,我就要跟你回管制院对吗?”
死寂之中,余见初一字一顿的对她说道。
“你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现在除了我和应如是,谁还能救你?”
“有啊。”余柇没有再看她,只是捧起照片,无比自然的说道:“会有另一个白痴来救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