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哟……”余柇晃动着手中的银刀,看向何砡掌心那正在极速愈合的伤口:“徒手接子弹,你刚刚是去找燕双鹰学魔法了?”
“一会再和你解释,先把这个躲在暗地里打黑枪的家伙揪出来。”何砡十指捏紧,此刻的他只觉自己仿佛来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呼吸的回响被放大了数十倍,血液流入心脏蔓延至血管的细微动静被清晰感知,动态视觉提升到匪夷所思的程度,他甚至可以看到数公里外盘旋上空的无人机。
嗯?无人机?
新宿哪会有傻逼在这个点放无人机玩。
同一时刻,某处高楼天台上,俯卧着的袭击者将早就烧得通红的狙击枪丢掉,起身掏出老式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嘟——
“壳骨被魔女当狗一样宰掉了,还有,她身边为什么多出来了个Keter级的感染者?”
“我已经派人来接你了。”沙哑的声音在手机另一头响起:“十分钟,撑得住吗?”
“难说……伙计。”千目眼面无表情的将手机捏碎,他突然开始干呕,紧接着口腔被撑开数倍,一把由血肉和骨骼组成的“狙击枪”便被吐了出来。
“不用上这玩意,我怕是连一分钟都撑不到啊。”
他的双手早在原先不间断的射击下严重灼烧,但千目眼像是没有任何知觉那般重新俯下身,端起还在滴血的骨枪,猛然吸气。
这一秒,来自Keter—千目眼的特性再度呈现,他的视线穿透了雾霭与黑暗,将本就清晰的人像不断放大……放大……直至少女的面孔完完全全的占据自己的眼瞳。
“放心,这一枪不会要了你的命。”
伴随着低语,千目眼再次扣下扳机,就听一道沉闷,完全不属于正常枪械该有的嗡声响起。
然后——
轰!轰!轰!轰!
子弹所途径的所有楼房都崩裂开来,光洁的墙面乍现出狰狞的裂口,那么一颗小小的子弹产生的威力堪比地雷网一般,气浪震碎了玻璃,在空中留下隐约可见的弹道。
而,在轰鸣钻入耳中的同时,何砡的身体作出了本能的避险动作,只见他向着余柇扑去,双脚迸发出来的力量完全超出水泥板所承受的极限,将路经之地踏碎。
就在千目眼扣动扳机的瞬间,何砡的大脑便传递出刺骨的死亡预感,浓郁到实体的恶意锁定住了他们二人,并且即将到来。
根本没有任何思考的前提,余柇所输送给他的战斗经验接管住了身体,在危机降临之前作出了最合理的反应。
噗呲——
血雾爆开,何砡的上身被轰成了碎片,诡异的是,那些残缺的脏器和肉糜甚至还没落到地面就如倒放般重新组成了完好无损的整体。
哪怕以何砡目前的身体强度,他也扛不住骨枪射出的子弹。
“我不擅长对付远程敌人。”爆炸中心,余柇将银刀放入他的手中,她注意到子弹扩散出来的火焰和碎片还在不断侵蚀着何砡的身体,它们在经历毁灭与重生的轮回:“不用在意我的安危,西北方向,六公里外的写字楼天台,能看到他吗?”
何砡无言,他甩了甩头,连续两次被人杀掉的感觉可不好受。
实在是让人火大。
“千目眼可以一次性锁定上千个移动目标,这把枪是用Keter—壳骨的器官制成的,威力跟常规热武器不是一个概念。”
“骨枪的子弹是使用者的血液,刚才那一枪的量差不多是2000cc,他顶多再放两枪。
我能保证自己扛住一枪,剩下的交给你,可以吗?”
“好的。”何砡不假思索的回答道,随后,他背过银刀,目光凝视着遥远的群楼。
跨出脚步。
自袭来的无数道红光之中,何砡仰起头颅,看着在视界中变得愈发密集的弹幕。
根本懒得躲避。
扑哧扑哧扑哧……
伴随着肉身被击中的黏糊声响,以及弹壳不断落地的清脆声音,在千目眼忌惮的注视下,不死的怪物在地面上留下一道可怖血痕向着自己极速奔来。
“啧,不只是再生类那么简单吧,这种变态的身体素质,你说你是超人我也信啊。”
咔擦——
千目眼重新拉动枪栓,再一次将血液填充进骨枪。
……
03:46。
新宿,夜市中心,人声鼎沸。
即将白昼,这里依旧还有许多人在烧鸟店和居酒屋内聚会,就连道路上也有结群的混混或者醉汉存在。
“哎呀,你要知道我昨天才到这吊地方,路不熟很正常,况且要不是噤声会点名要我出外勤,咱俩怎么会又联系上呢?”
身形瘦弱到让人怀疑跑几步路都会晕过去的年轻男人正堆着笑容跟电话那头的人解释:“真的,你相信我啊。”
“我明白我明白,你们做幕后的多么心累我都懂,大家都是在一个地方吃屎赚钱的,工作嘛……如果不是有工资拿谁愿意去做呢,你说是吧?”
他拐过一个街口,心里默念了句上北下南左西右东后,又换了个方向继续走了下去:“真不会鸽掉的,我是那种放鸽子的人吗?你这么说我好心……诶?什么比玩意?”
砰!!!!
就在巨响和人群惊呼当中,他看到有道血光从不远处的天空中射出,下一瞬,自己身后整条街道便被庞大的热量燃成了齑粉。
“还剩一枪。”
火焰的另一端,何砡踉跄爬起,他低下头看了看四周,然后跨过那些瞬间变为焦黑的尸体向他走来。
“Euclid?不对……应该是Keter。”年轻人眯着眼睛,看着何砡那副惨不忍睹的身体,此刻的他就像是从烤箱里端出来的全熟牛排,被高温烧灼到发烂的肌肉还在冒烟。
“喂喂喂?我在听,我这出了点意外,我操有个感染体从天而降身上还带着火焰你敢信?”
“我骗你干嘛……”年轻人的表情变得蛋疼:“那是日常风评被害好嘛,哎行了不说了,我先去帮你把那个姓余的婊子宰了,保证这次能把她的头割下来给你当夜灯用。”
有人转身准备离开,在听到这句话后停下了脚步。
然后,就在这时,背对着何砡的年轻人察觉到了异样。
他别过头,于是看到了一道银光掠过,还有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眸。
冰冷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