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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捕蝉

    听到周介甫的问话,张南周有心回答,但看到王清聆朝他微微地摇了摇头,就闭上了嘴巴,走到郦善长那里帮忙把赵喜田的尸体放到了地上。

    郦善长一直在听着众人的谈话,听到这个虚伪的县令终于注意到自己时,还是暗道一声不妙,心知躲不过,便站起来答道:“这是我伯父赵喜田,前几日上山后一直生病卧床,今日不知为何又突然上山,家里人在山下寻找,我等上山寻找,哪知找到时,伯父竟已身亡!”郦善长说话竟不觉悲从中来,语带伤感。

    谁知周介甫听后反而冷笑一声:“荒唐,小小年纪,满嘴胡言乱语,我且问你,你姓甚名谁?哪里人士?怕不是北朝密探吧?给我拿下!”

    郦善长大吃一惊,自己来自北朝并不稀奇,虽两朝多年征战,但朝堂并不限制来往互通,但周介甫扣下‘密探’的帽子显然是要将自己置于死地,两朝对于密探,都可在刑讯后就地处死,只需上报即可。

    “住手!”张南周与王清聆兄妹二人同时喊道。

    “哦?”周介甫脸若冰霜看向王随之道:“随之兄这是要阻拦我抓捕密探吗?”

    王随之听周介甫重重地说着密探二字,也有些犹豫,王家是圣门望族不假,现如今自己兄长为南朝太傅,妹妹贵为皇后,更是声望日隆,但树大招风本就惹人猜忌、妒忌和怨恨,不光朝廷防着,无数人都想摇一摇王家这棵大树,即便一时弄不倒,但肯定会越来越松动,再加上内部的腐烂,总会有倒的那天。王家总不能靠着圣门二字就永远万事太平,后代中清墨、清聆兄妹都是佼佼者。尤其是清墨,十几岁年纪就是中中品了,就算十年一品的上,到他这个年纪,也能到上上品。清聆年纪更小,虽没有定品,但肯定不会比清墨差。此次游历他带着二人沿途拜访了王家的亲朋故旧,就是让人看看王家这棵常青树不光倒不了,还会继续壮大。

    王家能够屹立不倒,除了实力的原因,还在于王家对南朝的忠心,从立国至今,王家虽靠近北地,但衣冠南渡后做的任何事都光明正大,没有被人抓住过任何把柄。此时,周介甫咬紧密探二字,便是吃准了王家不会插手从而授人以柄。

    王随之尚未答话,王清墨却说道:“此人你同样不能带走!郦善长不是密探,王家同样可以作保。”

    张南周听到王清墨居然以王家名义做担保,心中很是惊讶,要知道刚才王随之以个人名义担保和以整个王家做担保完全是两个概念,后者份量之重难以想象啊,几人相遇不过才半天,二人的情谊之重竟至如斯吗?万一要是有一点点意外呢,搭进去的岂不是整个王家名声?他不好直接提醒王清墨,只能看向王清聆面露提醒之意。

    “王兄不可!”郦善长也深感王清墨话语的千钧之重。

    王清聆显然明白张南周的意思,轻轻地在张南周耳边解释道:“我兄长乃七窍玲珑心,不会看错人的!”

    啊?张南周暗惊,七窍玲珑心是什么?而王清聆近在咫尺的幽兰之香竟使他脸色通红,身体紧绷了起来。

    “随之兄,你可要想好啊!”周介甫紧盯着王随之,慢悠悠地说道。

    “咳咳,”王随之咳了两声,似是在想怎么说接下来的话:“介甫兄,非是不给你面子,实因郦善长救过我等,此子与舍侄又是至交,郦善长面冷心直,是个热心肠,不可能是密探,还望介甫兄给个薄面!”说完,深深揖礼。

    周介甫还未答话,却听异常柔媚的女子声在场内响起:“呵,呵,呵,不过是区区三品儒生,你们今天都死在这里,想必王圣人也不会知道。”话未说完,只见一女子慢慢露出身形,黑袍红纱、白皙妖娆,正是影姬!

    女子话语中恶意尖锐,王随之挡在众人身前问道:“你是何人?”

    “周介甫!还不动手!”影姬提醒周介甫后,红纱飞起,飘向王随之。

    红纱未到,王随之心中惊骇莫名,忙抽出一支笔,重重点向红纱,红纱好似有生命一样躲开,换个角度继续攻击,红纱上下翩飞,王随之左右点戳,眨眼间便打斗的令人眼花缭乱。

    这边周介甫带着一众捕快围上前来,其他人都是被两三个捕快围住,只有张南周被六个人围住,再加一个周介甫。张南周自影姬出现后,就有点明白了什么,这事好似是冲着他或鱼大来的,影姬也的确厉害,断臂已生、完好无损,他胡乱想时,一回神儿竟见这么多人围住自己,也有些傻眼呆住了。

    王清聆踢飞眼前的捕快后,赶忙提醒张南周:“张南周还手啊,你想跟着他们回去吗?”

    张南周心里苦笑,我怎么还手啊?我拿一把小刀乱砍吗?鱼大虽然教了我一门功法,可那是睡觉时用的,我躺在地上岂不更是束手就擒了,但也不能不动啊,便抽出来砍山魈的短剑,指着周介甫道:“周大人,小生真没杀人啊,何苦为难我呢?”

    周介甫嘿嘿笑着:“少废话,抓住你就是大功一件!”其身后的捕快们已拿着铁尺拍了过来。

    铁尺并没有打在周南周的身上,而是被一道一闪即逝的光芒所阻,随后就见赶来这边的王清墨手中长剑飞舞、身形跳跃穿梭,片刻功夫就将围住张南周的捕快们打伤在地,王清墨剑指周介甫:“周县令何苦来哉!”

    虽吃惊于王清墨的身手,但张南周并不意外,毕竟客栈初遇时就见过,可看着倒在王清聆和郦善长周边的捕快们,张南周就觉得惭愧不已,竟都如此厉害,这就是浩然之气吗?

    “你们今天谁也跑不了!”周介甫毫不在意那些捕快,还能笑眯眯地说着话,接着从怀里掏出自己的官印,对着四人向前按出,光芒闪烁间,四人觉得像是陷在泥里被黏稠的坭拽着一样难以动弹,于此同时从树上飞下五只黑蝉,伸着长长的口器分别刺向五人脖颈后。

    除张南周外,四人都有警觉。

    郦善长扭回头伸双掌欲拍住黑蝉。

    王清聆身形晃动,右手拈花向后弹出。

    王清墨挥出长剑,冷冷剑锋削向蝉身。

    王随之早就防着黑蝉,黑蝉飞来,迎上的是他如剑如刀如棍的笔尖,左手如风抓向红纱,谁知却是两掌相击,只听啪地一声,红纱成人,人却变为影子没于地下。王随之发现对面的影姬笑吟吟地看着他,而他想抽回掌却动弹不得,几次挣扎间,却见地上自己的影子正慢慢靠近影姬的影子,在慢慢地重合。王随之脑海里突然想起多年前兄长说的一个恐怖之事,霎时冷汗满额头,冲王清墨大喊:“清墨带清聆快走!你们快走!”又回过头盯着影姬冷冷说道:“你是影族妖孽?”

    影姬也在保持着和王随之对掌的姿势,听完笑道:“圣人家里知道的就是多啊!不过你知道了又如何呢,今天谁也走不了。”

    黑蝉掉落断为两截,虽不知叔父为何会如此失态,但王清墨毫不犹豫地运转全部浩然之气,刺向周介甫的官印,不破除周介甫陷足的牵制,他们根本走不了。

    “迫则能应,感则能动,破!”王清墨口念剑诀,刺入了周介甫的官印,随后一扭剑身,啪地一声,官印碎成两块。王清墨只觉脚底一松,一伸手便拉住了妹妹,还不忘对郦善长和张南周说:“快走!”

    郦善长不知怎么回事,但还是跟着王清墨往山下跑去。

    其他人都不知影族是什么,但张南周清楚,可知和行完全是两回事,张南周经鱼大的提醒,知道有危险却无法避开,况且有危险时靠他自己也不一定能察觉,就像刚才黑蝉的攻击,张南周没有任何反应,庆幸的是一闪而逝的七色光又救了他。后知后觉的张南周还在犹豫要不要跟着跑,影族貌似也没多厉害,毕竟之前见到的都是影族的狼狈。

    突然,众人所在的这片地底发出轰的一声,凭空升起了一个巨大的血色磨盘,磨盘内血气缭绕、鬼声贯耳,而头顶上也有磨盘压来,血液从上滴落,不堪气味和声音侵扰的捕快们被血淋到,身体竟快速地腐烂掉了。

    “鬼磨!”张南周脱口而出,这足足比在考城学堂里见的那个大十倍,现身处其内,更觉得犹如地狱的一角,张南周的周身早已有水球包裹,球面哧哧作响。

    并没有跑远的王清墨等人和王随之、周介甫都上都有彩色光圈抵挡着血液的腐蚀,只有影姬没有半点防备,任凭血液淋湿,而她的气息却随身上血液的增多而增涨,之前的伤慢慢痊愈了。

    眼见王清墨等人身上的光圈越来越薄,怕是要抵挡不住了,张南周急忙喊道:“鱼大救人!”

    “就你事多!”一道骂骂咧咧的声音响起:“光给道爷找事,拉这么多人。”鱼大虽抱怨,但出手却不含糊,王清墨等人转眼间就被水球包裹,连王随之也不例外。

    鱼身显露站在张南周身旁,鱼大喊道:“罗胖子出来吧,不要玩这石头片子了,上次没揍你,你的黑皮痒痒了是吧?”鱼大的嘴还是那么损。

    一星影将罗鼎果然现身:“你这夯货口气不小,你的水泡能救这么多人吗?要么现在就滚,要么把你兄弟招呼过来,咱们一起玩!”罗鼎说完,将影姬、周介甫拉到自己身边,周介甫头上多了一片黑色的叶子挡着血雨,地上王随之与影姬之间的影子也断了。

    水球内的王随之终于可以动了,心里后怕不已,影族之人果然可以控制人的影子,看见鱼大才明白这应该就是令鬼津惧怕的原因。王随之在水球内向鱼大施礼,道了声多谢。王清墨等人也长舒了一口气,鬼磨当真凶险,三人也向鱼大道了谢。

    鱼大没有回应众人,反而在想罗鼎刚才的话,现在可以确定罗鼎这个局是对自己下的,虽然自己分心于其他人,但罗鼎仍奈何不了自己,就像自己奈何不了他一样,就算加上影姬和那个贼县令也不够对付自己,罗鼎不会不知道这点,他肯定还有别的手段。

    鱼大正思索时,竟没察觉有几只黑蝉悄悄地爬上了水球,趴在水球上用口器刺入后用力地吸着,而水球在血水的腐蚀和黑蝉的破坏下变得越来越透明,看起来不多久就会破掉。“这就是罗鼎的手段吗?”鱼大心想,这个蝉的确对自己水球的破坏较大,一方面蝉本身有些克制水球,另一方面在于自己分的水球有些多,还因为罗鼎在一旁盯着自己,自己不敢贸然对蝉出手。

    众人也是心惊,鱼大的手段高明,影族同样厉害无比,僵持片刻后,水球果然啪地一声碎掉,众人惊叫还没喊出来,随即又有水球将众人包裹。

    罗鼎在一旁冷笑:“我看你这夯货能坚持多长时间。”

    鱼大也有无奈,这黑蝉既用水球困不住,又能刺破水球,不是多么厉害,就是太麻烦,而时间越长自己就越力不从心。与张小子同行的那几人,虽然能够对付蝉,但对付不了血雨,更何况还得防着影姬和周介甫,情况不妙啊!

    鱼大打算悄悄跟张南周说一下,实在不行只能不管他人了,总不能都交代到这里。

    还没张口说话,鱼大的嘴巴却咧着笑了起来。

    磨盘内,一道面遮白纱的红衣女子出现,手拿戒尺剑俏然而立,血雨未落到她身上时便消失于空中。

    “青...”张南周话未说完赶紧闭上了嘴巴。

    王清聆听到了张南周喊出的青字,疑惑地看着张南周和红衣女子。

    王清墨等人看着突然闯入的红衣女子,心想这么厉害的人是谁?是来帮他们对付影族的吗?

    “是你!”影姬大喝,接着笑道:“这次姐姐陪你好好玩玩,小心手臂哦!”

    罗鼎看向影姬:“是她弄断你手臂的吗?”影姬点点头。

    鱼大早已乐坏了,在一旁大叫:“好丫头,来得正好!帮我把这些小虫子弄死,道爷我再好好伺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