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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偶梦入境

    晚上,申印坐在书桌前,无聊地翻开从藏书阁领取回来的那一摞典籍,心思却不在上面。

    这个世界很奇怪,小小的太平镇,人口不满万,却拥有道观和书院两家修行门派,且都以太平冠名。

    按理说,既然是太平镇的势力,分别叫太平道观和太平书院,一点毛病也没有。

    以地域来命名,在宇宙的某个角落一度很流行,虽说格调不高,却能与其他同行精准区分出来,定位也很明确。

    不过一清老道曾隐隐指出,“太平”二字不仅仅代表一个地域,还有更深层次的意义。

    为什么会说,明明针锋相对的竞争对手,本来是一家呢?

    道观供奉的是三清,书院奉行的是天地,根本不是一路人嘛。

    说来也怪,既然道观以三清为道祖,书院不应该以先师为圣人么?

    搞不懂。

    他摇了摇头,看了一眼窗外,已是夜深人静,唯有他房间里这一盏灯火,这才小心翼翼地摸出怀里的神秘盒子。

    “啪”的一声脆响,拿出那本视为珍宝的典籍,开始研读。

    昨晚甫一入手时的激动与喜悦,被吴、冷二人一番劝说,打击得不剩半点激情,现在以波澜不惊的心态,研究起来。

    仔细研读过《五斗飞升经》(残卷),发现并不像想象中那么残缺,短短数百字中,构成完整的一小节,如能参悟透彻,绝对能够修炼。

    只是,他从未接触过修真秘笈,对修炼之法似懂非懂,距离《五斗飞升经》入门尚欠一个机缘。

    不一会,他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知道不能再勉强下去了。转而,翻开前面那部全本《太平歌诀》。老实说,对于类似道情歌的警世良言,他实在没有心思多看。好在这些句子朗朗上口,如果配上曲调,倒是不失为一部合格的乐谱。

    想到就做,申印哼着奇异的曲调,低声吟唱起来,随着时间流逝,全本《太平歌诀》唱毕,他也困得趴在桌上,沉沉入睡。

    这一场好睡,迷迷糊糊之间,似是闯入了一个梦幻的世界。

    “苍黄易主,

    太平济世。

    岁在甲子,

    飞升大吉。”

    狂热的呼喊声,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

    声音的主人,大都是身穿麻布衣服,还有赤膊者,甚至衣衫褴褛者。总之,两个字:寒酸。

    个个手执武器,却又是长短不一,粗精难辨,更甚者只有一支竹枪,枪杆上青绿色尚未杀去。

    这无疑是一群底层民众,手持最简陋的武器,却喊出改天换地的气势。

    他们围着一座土台,明显是仓促搭建的,尚能看见土墙上露出的碎石尖角。

    土台上站着三位身着黄衣老者,为首者伸出双手虚压,台下的民众顿时停下呼喊,现场一度变得鸦雀无声。

    “各位太平道的教友,某身为大祭酒。奉祖师仙谕,联合同侪,为天下太平争夺一线生机!怎料苍天未死,尚能苟延残喘。以至于,遭苍贼反扑,功败垂成!实有负众位教友所托,惭愧,惭愧!”

    老者沙哑的声音响彻天地,最后却化为长长一声叹息。

    “今日,祖师再降仙谕,在今岁最后一个甲子日,乃飞升吉辰。届时,某将亲帅十大祭酒,赶赴昆仑之巅,与苍贼首领,决一死战,以决去留!”

    “现在,请推举各州郡渠帅,我等飞升之后,他们会继续领导尔等抗争苍贼,夺取最后的胜利!”

    ……

    申印乱入这个梦境之后,瞧见眼前的一幕,也觉得心中豪气汹涌澎湃。

    身临其境之中,与梦中之人,同悲同喜。

    直至钟声再响,新的一天开始。

    他收好盒子,奉着一摞典籍,迷迷糊糊中前往率性堂。随着晨光照来,精神抖擞,已渐渐摆脱梦中人情绪的影响,但梦中的记忆已深深地烙印在脑海里了。

    那个梦的一切,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却又带着些许陌生。

    让他更为惊讶的,他竟然已摸索到《五斗飞升经》的修炼门槛了,只差觅得良辰,一举入门。

    想到这,顿时神清气爽,以至于连鲁夫子的枯燥课程,也没有觉得这么难捱了。

    课后。

    “申学弟,感受过鲁夫子的课,有何感想?”

    吴准笑拍着申印的肩膀,再次表现学长的亲昵关爱。

    申印也未多想,直接回答:“醍醐灌顶,获益匪浅。”

    “嘿嘿,鲁夫子已是走远,马屁拍得再响,他也听不到。再说了,他是书院最铁面无私的先生。你小子若想以此蒙混过关,怕是要大失所望。”

    吴准笑挑挑眉毛,打趣起来。

    申印尴尬一笑,接着看了远处的冷峻一眼,悄悄问道:“昨日,学长对于如何获取修真道法,似是言犹未尽?”

    吴准笑闻言,先是瞠目一瞪,看着周围一眼,凑近了才道:“当然另有途径,虽说法不轻传,但书院也不会误了学子最佳修炼年龄。只要年满十六周岁,通过书院考验,即可选取一门契合道法。”

    “原来如此,十六周岁么?”

    申印闻言,总算了解到这个秘密,长长吁气,又问:“敢问学长今年贵庚?”

    “再过一个月就满十五了,学弟你呢?”

    “我十五周岁生日早过了。”

    “额~”

    申印脸皮够厚,率先打破尴尬气氛,问道:“学长,这考验指的是?”

    “嗨,只有两个条件。在年限内完成率性堂的课程,在其之间完成祭酒处发布的任务。”

    吴准笑也发现了眼前申学弟脸色越来越黑,又拍着对方肩膀,鼓励道:“学弟,别灰心。你还有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只要不言弃,修满课程很容易,任务也很简单。”

    说完,他即回到座位,下一堂课又要开始了。

    容易?

    简单?

    那也要给他充足的时间啊!

    只剩不到半年就要修满人家几年的课程,这不是强忍所难?

    至于任务,肯定不那么好通过的。吴准笑虽说得轻松,其中艰险程度也没有透露,不知具体如何?

    参考第一个条件,这任务绝对不是说的那么简单。

    看来,还得走捷径,不知那位教谕好不好说话,要如何与他接头,总不能跑去教谕处,公开拜访吧?

    “申印。”

    鲁夫子连呼几句,他才反应过来,站起身,作揖应道:“学生在。”

    “仔细听讲,尔身为后进,功课已是落后太多,还不知上进,立冠之年,何以安身?伸出手掌来。”

    鲁夫子拿着戒尺,“啪啪啪”三声,往申印掌心打了下去,才转身道:“念尔初犯,小惩大诫。既入率性堂,君子六艺,不可轻忽。何以率性?唯有六艺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