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村子往北二三十里,村落变得密集起来,再往前走了三四里路,便看到了一块石碑,石碑上面篆刻着“槐树关镇”四个大字。
过了石碑不远,便能看到一棵婆娑的大槐树。如今已经是秋天,槐树上一串一串的挂满了淡黄色的槐果。在树下,许多老者在歇脚闲聊,还有一群孩童在嬉戏打闹。
想必这槐树关镇就是以这可槐树命名的吧。
绕过了大槐树,云栖便渐渐进入了一条一丈余宽的街道。兴许是到了赶集的日子,街道上有些热闹。路边摆满了各式的摊子,有卖吃的,有卖用的,买有卖刀枪器皿的……街道的中间段还有一座三层的大屋子,是一个客栈。店小二见人就问:“客官,进来歇歇脚,吃饭还是打尖……”
客栈的对面有一个卖包子的摊子。包子的香味吸引住了云栖。云栖想到今日还没用膳,便朝着包子摊走了过去。
“老板,来两包子!”云栖说道。
“好嘞!”摊主说着便用纸布将包子包好递给了云栖,客气地说道:“客官,两文钱!”
云栖将钱物递给了摊主,摊主接过钱物后突然皱起了眉头,一脸疑惑地说道:“客官这钱,我从来没见过啊,怕是不敢收呢!”
原来不同的地方,货币是不一样的,外地货币在这里是无法流通的。
“那如何是好?我这包子我还给你?”云栖不好意思地问道。
“那倒不必!”摊主打量着云栖手里提着的两只大鸡,问道:“客官,你这两只鸡是要带回家还是?”
“哦,这是一友人赠送的,老板可是要用鸡来换包子?”云栖问道。
“哈哈,年轻人,这两只鸡能换好多的包子咧!”摊主笑着说道:“要不你把鸡放到路边,吆喝吆喝,兴许会有人买呢!等卖了钱你再付我包子钱不就好了嘛!”
云栖按着包子摊主的指示在包子摊的旁边做起了买卖。云栖也是第一次做生意,显得十分的羞涩与生疏。一个时辰过去了,也没有人过来问津。
这时候,一个身体微胖的男人来到了包子摊跟前,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说道:“老伙计,给我来二十个肉包子!”
“李老板今日看起来容光焕发,可是有什么喜事啊?”摊主热情地问道。看来,他们两人也是老相识了。
“嘻嘻,我家二房昨日生了个大胖小子,那婆娘现在胃口极好,哈哈哈哈!”胖男人自豪地说道。
“那真是恭喜李老板了!诶,对了,你家二房刚生产完,可不得好好补补啊?你看,我旁边这小伙子的鸡多好啊!”
李老板看了一眼云栖那两只鸡,笑嘻嘻地说道:“小伙子这鸡看起来真不错,怎的就只有两个啊?”
“就只有两个了,老板!”云栖说道。
“两个就两个吧,我要了,多少钱?!”李老板就要掏腰包了。
“多少钱……”这可难住云栖了。他挠着头看了一眼包子摊主。摊主也明白了云栖的意思,说道:“呵!这两只鸡平日估计得两百文钱,今个李老板喜得贵子,你就卖他一百八十文吧!”
李老板付了钱,拿着鸡高高兴兴地走了。云栖也用刚得来的钱银付了摊主的包子钱。
吃完了包子,云栖就进了客栈,挑了一间三楼的客房。
住客栈的人不多,倒也清静。云栖坐到了床铺上,打坐练功。运转了一轮灵力之后,云栖感觉虚仓内有一股强劲的灵气在波动着,想要逃离虚仓。
“这是怎么回事?”云栖好奇地解开了虚仓的禁闭,只见眼前就飘过一缕绿光。这绿光在眼前渐渐地便成了人的轮廓,化成了一绿衣女子。
云栖心中一慌,赶忙从床铺上下来,向女子作揖说道:“姑娘你是?”
“姑娘?公子今年几岁?我可是至少也有一万岁了!”女子不屑地说道。
“一万岁?”云栖觉得女子是在说笑,又问道:“那姑娘你是如何进入到我虚仓之中的?”
“你问我怎么进来的,我还没有问你是怎么把我抓进来的呢!我不是在悬崖上的吗?咋地一觉醒来就被带到这来了?”
“悬崖边上……”云栖心里嘀咕着,探视了一番自己的虚仓,发现昨日采来的人参竟然不见了。
“姑娘是那人参所化?”云栖好奇地问道。
“就是就是,我藏在那么危险的地方,竟也被你采了,真是的,你采我下来究竟是为何?”女子问道。
“说来惭愧,在下只是说了一句要治病救人,一朋友就把你寻来了,真是冒犯了,十分抱歉!”云栖向女子道歉说道。
“如此说来,你是要把我当成药给人吃了?”女子质问道。
“非也,在下初来乍到,只是骗了人家说是过来采药的,并不是真的要治病救人,说起来真是十分的惭愧。敢问姑娘,在下是不是应该将你送回原处啊?”
女子练练摆手说道:“不不不!我可不想再回到那悬崖上了,这一万多年来真是受够了孤单,要不,你就带着我到处看看这人间的繁华呗。那公子,我应该如何称呼你呢?”
“在下名叫云栖,姑娘尊姓大名呢?”云栖回答并问道。
“名字……我乃一万多年前一天神的眼泪所化,并没有自己的名字。你我既然有缘,那你就帮我起个名字呗!”
“这个……”云栖一时间也想不出来给女子起什么名字。
“你叫云栖,那我就叫……叫……,你看我原来身上的果子,就像一串红色的珠子,我就叫云珠,可好?”女子有些期待地说道。
“云珠……这名字倒也贴切!”
“那就行,现在你我都姓云了,我比你大,往后你就叫我姐姐了,好不好啊?”
“这恐怕不妥,前辈,你比我大太多了,还是叫前辈比较妥当。”
“不要,你看我,花容月貌的,叫前辈太显老了,就叫姐姐!”
“既是这样,那就如珠姐所言吧。方才珠姐说您是天神眼泪所化,这天地间竟然真的有神的存在吗?”云栖问道。
“那是肯定!”云珠回答说。
“那请问神是何形态的存在?”
“怎么说呢?神由修为高至巅峰之物羽化而成,并无常形,可以是任何的形态。他们能够自由地穿梭在三界六道之间,却又遁隐在世间的虚渺当中,并不会被凡人所见。”云珠解释道。
“如此说来,神当真的是异常的强大。”云栖感叹道。
“神力虽然强大,但是神只能依托世间万物的信仰而存在,信仰不在了,神也会随之湮灭。”云珠意味深长地说道。
“哦,原来如此!这世间万物真的是相互依存又相互制约。那样说来,那神是不是皆是品行极好才能被万物信仰呢?”
“也不全是这样。跟人一样,神也分所谓的善恶,善意之神被世间善意的群体所信仰,恶神则被恶的力量供养着。但是善恶有时候谁也说不清,可能都只是代表不同的立场而已。”云珠回答说道。
“珠姐一言,云栖真是茅塞顿开。方才您说您是天神的眼泪所化,请问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神?”云栖谁问道。
云珠回忆起了往事,缓缓地说道:“从大多数人的角度来看,那是一个善良的神,司职于人间的药理和医术的传播,被誉为‘医神’,受世人敬仰。”
“广种善缘,受人敬仰是理所应当。只是医神落泪却是为何?”
“当年,人间流行瘟疫,许多人感染瘟疫后痛苦而亡。人们纷纷跪拜医神,请求医神救命。医神素心眼看着人们受苦受难却不能施以援手,痛心之余滴下了眼泪……”云珠伤感地说道。
云栖十分不解,于是问道:“医神既有恻隐之心,为何不拯救人们呢?”
“云栖,你有所不知,天地万物,此消彼长,生老病死本就是天道使然。你看这大自然,狼多则兔少,兔死则草盛,一鲸沉落而万物生,命数这东西,仿佛就在万物之间互相流转。也就是说,一条生命注定要死去的,你勉强去救活它,就只能牺牲其他的生命来进行互换。故此,神虽强大,但是为了天道稳固平衡,并不干涉生死之事。这是一种契约,一种规则,所以医神也只能够看着感染瘟疫的人死去,即使痛心,也不能伸出援手,强加干涉……”云珠如是说道。
“那样的话,人们岂不是恨透了医神?”云栖追问道。
“正是,打那以后,人们对医神从敬仰便成了憎恨,不再信仰医神,故而医神也慢慢地被遗忘并且消逝了……这也是天地间的一种平衡吧。看起来十分强大的的力量,也总有能够消灭它的因素。若非如此,天地万物就会被某一方力量奴役,天道也就不能平衡了。”
云珠的话,令云栖颇多感慨。他对云珠说道:“天道平衡,竟然是如此一回事。从前我一直追问何为道,如今想来,道,则是天地间万物运行的法则。”
“云栖,你此番总结非常贴切,看来你也并非泛泛之辈啊!”云珠笑着说道。
“珠姐真是见笑了!”云栖有些腼腆地说着。
“云栖,我的身份,还请不要对外声张,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云珠请求道。
“那是理所当然。”云栖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又对云珠说道:“平日里,你还是藏身于我虚仓之中比较稳妥,免得有些修为极高的人感受到你体内的力量而动了歪心思……”
“咚咚咚……”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客官,您的热水!”是店小二在敲门。
云珠“咻”的一声藏入了云栖的虚仓之中,云栖也关上了虚仓的禁闭,走到门口处打开了房门。
店小二把热水壶放到墙边,又扫了一眼房间,问道:“客官此间可还有别人?方才好像听到了说话的声音!”
“没有没有,方才只是我想到了家中的烦心事,自言自语了一番而已,不信你可以搜一搜啊……”云栖连忙解释道。
“那倒不必了,我就想着要是还有其他人同住,可是要多收一些银两的。既然只有客官一人,那小人就下去了,客官您好生歇息!”说完,店小二就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云栖连忙走都房门处,插上了门销,深嘘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