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一辆马车缓缓停在县衙门口,青苁从马车下来后,扶着萧母走出马车,身后两行武婢随行,萧母的脸色难看,不待衙役通告,大步踏进县衙内。
院内的嫋嫋还不知萧母的到来,还在和楼垚开心的玩着风筝,不过风筝挂在了树上,楼垚正在树上拨弄着风筝。
萧母风风火火的带着一帮人,走了过来,在嫋嫋身后道:“你们在干什么。”
嫋嫋听见声音,一回头,看见萧母,吓了一跳,叫道:“阿母。”
楼垚听见下面的声音,一个不小心脚下打滑,从树上摔了下来。
嫋嫋赶紧上前扶起他,道:“阿垚,阿垚,你没事吧。”
萧母听见嫋嫋如此称呼楼垚,行为间丝毫不避嫌,脸色不耐,道:“楼家秉承诗书传家,也难为楼公子身手如此敏捷,果真不简单。”
楼垚自然知道眼前这人是心上人的母亲,赶紧行礼道:“晚辈楼垚,见过程伯夫人。”
嫋嫋自是听出了萧母话中的意思,维护楼垚道:“阿垚自小跟着何将军一家习武射箭,他的武艺,自不会比家中两位阿兄差的。”
萧母见嫋嫋竟然维护楼垚,心中更是不满,对嫋嫋道:“你一口一个阿垚,这阿垚是谁啊。”
楼垚见状解释道:“晚辈姓楼名垚,阿垚是少商对我的昵称,家中阿母也是如此称呼我。”
萧母虽话虽有礼,但句句话中藏锋,道:“楼家以诗书传家,应该懂得君子,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之理,
楼公子与少商,一未定亲,二未成婚,何以如此亲昵,甚不惜谓之以乳名。”
不管说什么,发生了什么,二人未经过她的同意,那么她就要定死了二人什么都没用。
嫋嫋见程父也赶来了,道:“阿父与楼太傅已经允下亲事,也下了聘礼了,我与阿垚怎能不算定亲,是吧,阿父。”
程父笑了笑,道:“是啊,是啊,下了聘,就算定了。”
萧母盯着程父道:“可曾采纳,可曾问名。”
程父收敛笑容道:“不曾。”
萧母又道:“可曾换帖,可曾纳吉。”
程父脸色的笑容寡淡,道:“不曾。”古代即便是定亲也是规矩森严,差一步都不行。
萧母突然吼道:“可曾问过她阿母,几项都未曾,算什么定亲。”
桑舜华和程止在后面看着,桑舜华眨了眨眼睛,意思是看我说的没错吧。
程父非常小心道:“可是这聘礼也下了,咱总不能退回去吧。再说咱们作为女方,也不能追回啊。”反正就是事已至此,只能摆烂的态度。
萧母的眼神让程父毛骨悚然,不由得避开她的眼神,转过头去,留给萧母一个侧颜。
萧母见程父憋不出来屁了,又把炮火开向楼垚,道:“楼公子,少商自幼离亲,行事乖张,
楼氏宗族人脉颇盛,长房荣耀盛极,程氏愧不敢攀,还望楼公子与伯父,母亲,修书拒了这门亲事。为少商好,也为了你自身好。”
若是文帝在此,必然手舞足蹈,举双手赞成。
楼垚真诚道:“夫人可别这么说,少商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子,她有胆识,有担当,聪慧练达,孝顺叔母,还有一副怜弱悯孤的热枕心肠。”
却是故技重施,用把程父搞定的招数,继续夸赞嫋嫋,可他不知这招对程父有用,对萧母却是拍在了马蹄子上。
萧母打断道:“她再好,与你不合适,那也是白费。”
楼垚被怼的话都说不出来,嫋嫋见状,心知楼垚哪里是萧母的对手,接话道:“我与阿垚怎的不合适。”
萧母怒斥道:“长辈说话,轮的着你放肆,之前让你好好学习,懂些规矩,你竟学的如何与长辈顶嘴吗。”
嫋嫋在骅县这段时间,却也不是当初的程少商了,却是一点也不曾害怕,直言道:“怎么,阿母是又想斥责我忤逆。”
萧母一瞬间想到很多,有嫋嫋和她顶撞的样子,还有程少宫为了嫋嫋和她顶撞的话,
一时之间竟然有些触动,不想跟嫋嫋继续争吵,道:“你回屋去,即日起,为了和楼公子避嫌,不得已,不宜相见。”
程父见母女之间又要吵起来,赶忙上前拉开道:“好好好,先回房,先回房。”老好人是都让他做了。
若是程少宫在此定要鄙夷程父,不怪cp粉头子鄙视你,除了生女儿不行,还惧内,处理不好婆媳关系,母女关系,
当初程老太受葛氏挑拨,与萧母水火不容,他便无所作为,如今又是萧母看不惯嫋嫋,他又只能是尽力而为。如今这个境地,程父是有责任的。
程父哄完这边,又要哄那边,对楼垚道:“楼家公子,你先回屋自行去思量,这亲退还是不退,再说,再说。”
楼垚想要说什么,但被程父的眼神制止,只能作罢,道:“少商,那,程伯夫人一路舟车劳顿,还请早些休息,那晚辈先行告辞。”
楼垚到了关键时刻,也还是靠不住,若此事是凌不疑,哪会轻易让步,为了心上人,什么刀山火海不敢入。
萧母埋怨程父道:“将军,这可就是你做的天大的好事。”
嫋嫋皱着眉头,愈发想逃离程家,摆脱萧母的控制,而实现这个目标最快的途径,就是嫁给楼垚,从此天高海阔。
嫋嫋对萧母直言道:“阿母是不喜欢阿垚,还是不喜欢我,为何要对我们的亲事,百般阻拦。”
萧母看着嫋嫋的眼睛,道:“我若非你阿母,随你嫁入阎罗殿去。”
嫋嫋心里愈加失望,心里更是抗拒亲近萧母。二人的角度本就不一样,二人若论对错,并没人错,
嫋嫋想摆脱束缚,楼垚事事皆听她的,她婚后,定会过上舒心的日子,
可她没想过,楼垚并不是一个人,而是楼家的楼垚,而很多时候,世家子弟就是身不由己,且楼垚性格软弱,嫋嫋一叶障目,也不能道错。
而萧母并未思考嫋嫋心中到底想要什么,只是想让嫋嫋变成她心中的样子,
她经历丰富,自然一眼便看出这桩婚姻的弊端,可她只是命令嫋嫋要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二人并不能明白对方想的什么。
嫌隙只会越来越大,裂痕只会越来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