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李川和右相杨平此时都没有说话,各怀心事,可是两人都清楚事情已成定局,不可避免。
此时天边已经泛白,二人在书房枯坐了半夜,天明上朝时杨平就要提议将太子调出南阳去青州。
可是此时杨平并无一丝倦意,郑重其事的盯着李川说道:“有些话我得现在对你说,天明上了朝后一旦我提议而皇上准奏的话,你就要立刻去青州,迟则容易生变。”
太子李川此时也向着杨平那边凑了凑,聚精会神的听着。
杨平小声说道:“我有三子,虽然能帮你但是却并无大才,不值得重用。
但是我孙儿杨文聪可用,他精于刑名律法、算术,为人机巧又有谋略。
最主要的是他在人前不显,在朝中无名,正适合此时跟你暗中行事。
你虽出离了朝堂,但是尽量不要过早暴露实力,凡事让我那孙儿在前,如此方稳妥。”
李川点了点头,说道:“如此最好。”
杨平又说道:“你离了朝堂也该小心,在朝中不会有人对你施辣手。
可是你在青州则不同,为了几两碎银杀人的大有人在。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刺客和杀手可不管你是不是太子,但凡你的脑袋值钱他们可不管你的身份。
大风大浪要过得去,阴沟里更不能翻了船,这点务必小心。
青州南有樱花岛,岛上有烟雨楼,此间主人名钟诚,此人与我自幼相熟。
钟诚与我年纪相仿,可是他是习武之人,当年我入朝为官他则四处寻访名师习武,如今在江湖上声名赫赫。
他与我相同,前半生皆是郁郁不得志之人,我俩本是书生,屡试不第。”
杨平说到这也无尽感慨,满腹酸楚,感叹道:“你爷爷当皇帝可比你爹当皇帝差的远啊!
你爷爷算得上是彻头彻尾的昏君,年轻时声色犬马,将国库挥霍一空。
中年时开始卖官鬻爵,我和钟诚当时也算得上满腹才学,可连个县令都当不上。
老年时更是糊涂的无药可救,不然也不至于扔下那么大的烂摊子给皇上。
唉,扯的远了,还是说钟诚吧,我和钟诚都是一介书生,屡试不第,也穷困潦倒。
那时却都有一番成就事业之心,只是大志难酬,钟诚见国中乌烟瘴气,边关又烽烟四起,于是投笔从戎。
钟诚此时弃文从武,四处拜访江湖名师,我则想隐居荒野,在荒野中了却残生。
可是不久后皇上继位,广纳良才,我做了官,可钟诚此时却在名师门下习武。
自古穷学文,富学武,我做官后把银两都给了钟诚,钟诚虽年过中旬才开始习武,可却像是天生的高手。
有我资助后钟诚不为生计发愁,习武更是得心应手,本以为习武有成可以军中一展身手。
可是当他真的成了高手后反而对这些意兴阑珊,不愿再做官,反而行走江湖。
钟诚在江湖中威名赫赫,可是却也老了,最后算是隐居在了樱花岛。
如今的钟诚恐怕不会对什么功名大业感兴趣,可他毕竟欠我的人情!
你若去了青州,青州府必然会保护你的安全,可是江湖刺客也不得不防。
我会写信给钟诚,让他在暗中护你周全,你若去了青州也该拜访他一番,这种人关键时刻可救你的性命,不可以怠慢。”
李川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师傅放心,我都记下了!”
此时金鸡报晓,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杨平揉了揉大腿,年纪大了,浑身关节僵硬的厉害。
李川赶忙起身,坐到杨平的身边,也帮着杨平敲打关节,疏通血脉。
隔了半晌杨平才下了地,扶着桌子抖了抖腿,又转了转腰身,这才感觉全身舒服了一些。
杨平看了看太子,说道:“你离开南阳时我老人家便不去送你了。”
李川深施一礼,回道:“不敢再劳烦师傅,师傅已然为了我做的够多了!”
杨平叹了口气,说道:“接下来会怎么样谁又能料到呢?尽人事,听天命吧!”
李川笑了笑,安慰道:“虎出笼,龙入海,我怎敢让您老人家失望?
何况您老人家还给我安排了那两位高人呢?必定会如虎添翼!”
杨平定定的看着李川,他也知道这是太子的安慰之语,远离朝堂是无奈之举!
可是出了朝堂便安全了?便能登基继承大统了?这注定是一路荆棘。
他和李梓之间的明争暗斗这才刚刚开始,通往登基的这一路上注定步步惊心。
杨平看着李川有千言万语,可是此时已经天光大亮,该上朝了,也不得不对李川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