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阳明来到姑鲁寨,已是东方斑白,来到族长家里,见族长一个人在家里焦急的走来走去,像热锅上的蚂蚁,进门道:“族长,何事如此焦虑?”族长见王阳明进来,大喜道:“先生呀,你总算是回来了,金州那边有炮轰声,还有交战声,可把我们都担心坏了。”王阳明看了看周围道:“安姑娘呢?”族长马上道:“这安姑娘啊,跟上次娄姑娘一样,一晚都没睡觉,见你半夜都没有回来,非要去找你,我怕她一个姑娘家的有危险,就喊了族里的几个年青人陪她到老凹山找你去。”王阳明大惊道:“不好,老凹山溶洞岔路很多,他们不熟悉,很容易迷路,她们去多久了?”族长无奈的道:“是呀,我劝都劝不住,她们过去大约有半个多时辰了。”王阳明马上转身夺门而去道:“族长,你在家里等我,安姑娘如果回来,无论如何要她在家里等我,不要出来找我。”王阳明心里甚是着急,心想老凹山的溶洞有多条岔道,随便走错一条都很难找回来,当时自己把安姑娘背出来的时候,她都还是迷糊的,不一定能记得路,要是走错了,就要差好几座山了。
王阳明展开轻功,一路狂奔,没多久就来到了老凹山,一刻也不敢停留,踏着树梢来到山顶的下洞口,只见两名水族的年青人在洞口守着,见到王阳明惊喜的道:“先生,你出来了?”王阳明看着下垂的绳索道:“安姑娘呢?”一名年青人道:“她下去了?”王阳明急问道:“她下去有多久了?”年青人道:“有一会儿了。”王阳明又急着道:“往哪个方向走了?”年青人道:“好像是往中间那条道去了,安姑娘下去的时候很着急,没交代一句就进入溶道了。”王阳明听后一手拉着绳索“嗖”一下就溜到了洞底,然后抬头对年青人说到:“如果安姑娘先出来的话,就一定要拉住她,不要再进去了,我自己能找出的。”年青人应声道:“好的先生,您多加小心。”
王阳明下到洞底后点燃火把朝中间那条溶道快速而去,这溶道正是她与安浩青香炉山西峰山内转出来的道,这两天已经是第三次走了,王阳明一则心里着急,二则相对也熟悉,于是展开轻功飞速而去,不一会儿来到了溪流的消失处,但还是不见安浩青,心想自己如此速度都没赶上,难道安浩青不是这条道进的?如果走岔了就麻烦了,地下溶洞那么多,都不知道她走到哪里了?不管怎么先再往里面找找。于是又加快脚步往里面而去,半柱香后来到了岔路口,一边是去北峰的,一边是去西峰山体内的,也是他们跑出来的那条道,王阳明自己是认得该往那边走,但不知道安浩青去了能不能分清方向?正在犹豫时,突见右边往西峰山体的道上的一个根钟乳石上系着一根长长的腰带,王阳明走近一看,这正是安浩青的腰带,心中大喜,马上解下钟乳石上的腰带往右边而去,王阳明边走边喊:“安姑娘,安姑娘。”声音缓缓传出,不一会儿,远远隐隐的传来安浩青的声音:“先生,先生。”王阳明听到了声音后,心里瞬间踏实了,加速前行。
没多久,王阳明来到了当时安浩青昏迷喝水的地方,只见安浩青举着火把一脸的喜悦,见到王阳明到来,安浩青扔下火把,急奔过来紧紧的抱着王阳明“哇”的一声哭出来道:“先生,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王阳明拍拍安浩青的后背道:“安姑娘,我没事,咱俩都没事。”安浩青哭着鼻子道:“刚才我一人在这里,又黑又暗,找不到出路,又找不到你,感觉好害怕。”说着安浩青用力更紧的抱着王阳明,两人身体紧紧的贴在一起,王阳明都能感觉到安浩青“砰砰”的心跳。安浩青虽然是将门虎女,但毕竟还只是二十出头的女孩子,一个人进入这种又暗又潮湿的溶洞,也难免是有些害怕心里的,如果不是为了自己心爱的人,自己一个人还真不敢走那么远那么深。此时,见到王阳明,一下子整个人就释放了。王阳明赶紧安慰道:“安姑娘,不要怕,我不是在这儿么?我们安全了。”安浩青紧紧的抱着王阳明过了许久,才慢慢松开,满脸泪水的道:“先生,你这一晚上都去了哪里?我真的好担心你。”王阳明赶紧扶安浩青坐到一块石头上,然后把昨日发生的事情与安浩青说了一遍。
安浩青听完后,大惊道:“啊,原来这一晚上还发生了那么多的事?爹爹的伤要不要紧?”王阳明怕安浩青担心道:“安大人的伤势无大碍。”安浩青放心的道:“这个韦继志和思再发真是太狠毒了,要不是先生及时出手,昨晚爹爹就危险了。”王阳明见安浩青满脸的泪水,用袖子给她擦了擦道:“安姑娘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安浩青道:“昨晚我们本来是等先生回来吃晚饭的,但等到半夜都不见你回来,心里甚是着急,突然听到金州这边有炮轰声,心想是不是官军与叛军打起来了,当时想着爹爹那边防卫缜密,应该不会有事。但特别的担心先生,满脑子都是与先生被困溶洞被火烤的样子,于是一刻都等不住了,就来老凹山了。下洞口后我只记得当时我们是从中间那溶道出来的,于是就从那儿进来了,可走了一段路后就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来到岔路那里,我也分不清该往哪里走?就记得先生那句‘有水喝就不怕’就来到了这条道,于是把腰带解下系在边上的钟乳石上,希望您能看到。”王阳明拿出腰带递给安浩青道:“幸好安姑娘把腰带系在了钟乳石上,不然我就找向北峰那条道了,因为这条道是走不通了的。”安浩青接过腰带,害羞的看着王阳明道:“要是找不到先生,我也是不准备出去了的。”此时,四目交集,两人心里都一阵慌乱。突然,一滴水从溶洞的顶上跌落,刚好滴在王阳明的脸上,王阳明赶紧回收目光抬头道:“这怎么还有水滴下来呢?”安浩青也回过神来道:“这溶洞顶上的岩石都是有很多缝隙的,山体里的水都是会通过这些缝隙流到钟乳石上再滴下来。”
“哦,这么说来,整个山体也都不是整块的岩石喽。”
“那是当然,我们这里的山,山里的岩石都是有裂痕的,溶洞说起来就是岩石的大裂缝。”
“原来如此。”王阳明沉思了一会儿接着道:“有了,我有破解叛军的办法了。”安浩青奇怪的看着王阳明道:“先生,想到什么了?”王阳明看了看溶洞的顶上道:“安姑娘,族长们都要等着急了,我们先出去再说。”说着两人顺着原路出了老凹山洞口。
两人来到姑鲁寨,拜别了族长,匆匆回到炉嘴口军营,安浩青飞扑到安贵荣怀里道:“爹爹,您的伤怎么样?”安贵荣见到死里逃生的女儿,欣慰的抚摸着安浩青的头发道:“爹爹没事,你安然回来就好。”安浩青道:“这次多亏了先生,不然青儿就再也见不到爹爹了。”安贵荣道:“爹爹也是多亏了先生,不然也是凶多吉少。”此时,安贵荣才从父女生死相逢的喜悦中清醒过来,见王阳明还站着,赶紧请王阳明坐下,作揖道:“多谢先生多次救我父女性命,先生是我水西安家世世代代的大恩人呀。”王阳明赶紧还礼道:“安大人言重了,水西安家为大明西南边疆的稳定做出了杰出贡献,在下之力微不足道也。”安浩青随即对安贵荣道:“爹爹,先生有破敌之策了。”安贵荣眼睛一亮向王阳明道:“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王阳明来到沙盘前,指着香炉山的模型道:“昨日我进了香炉山内部,叛军有很大的矿洞可以藏身,所以不论官军如何炮轰,叛军只要躲进矿洞就不会有任何损伤。而叛军的矿洞就在北峰山下,昨日我北峰溶洞时隐约可以听到矿洞的挖矿声,只要我们能把叛军逼出矿洞,我们的炮就起到了作用,叛军一旦被炮轰,自然就会起乱,我们趁机拔掉炉嘴口的几个哨点,官军就可以大举杀入山内。”安贵荣道:“可如何能将叛军逼出矿洞呢。”王阳明道:“用火烧。”
“用火烧?”安浩青奇怪的道。
“是的,用他们烧我俩的方法烧。”
“他们的矿洞口都在山内,而且都是重兵把守,我们油都送不进去,怎么烧呢?”
“你不是说山内的溶洞岩石都是有缝隙的吗?”
“是啊,我是这么说过的。”
“北峰的溶洞正好就在他们矿洞的上面,我们只要在溶洞里倒猛火油,油自然就能像水一样流进缝隙,滴入矿洞,到时候,我们一把火就能把矿洞点燃。”
“可洞内着火,他们的矿洞又没有被封死,叛军直接跑出矿洞就行了。”
“只要着火,叛军就会仓促的跑出矿洞,此时,我们山外的火炮可以密集的往里面轰,定然会有大批的叛军非死即伤,在叛军大乱之际我还是从北峰下来,潜到炉嘴口,上悬崖上的哨点,快速解决哨兵,官军趁机冲进山道。”
“妙计,妙计!”安贵荣听后高兴的道。安浩青却担心的道:“先生一个人进去太危险了,我不赞成。”王阳明道:“安姑娘不必担心,昨晚我已经进去过了,对里面的情况已经了解,不会有危险,哪怕被他们发现了,我也能全身而退。”安浩青还是不放心的道:“那我跟一起去,两个人有照应。”王阳明道:“安姑娘使不得,北峰山高崖峭,只有轻功绝好之人才能下去,我一个人下去也都不轻松。”安贵荣听后马上道:“唉,青儿,先生武艺高强,不会有事的,你去了反而是给先生添乱,你就在营中帮爹爹调度人马吧?”安浩青虽然担心王阳明,心想爹爹讲的也有道理,于是道:“好吧,那什么时候开始行动呢?”王阳明道:“事不宜迟,今晚亥时以后。”安贵荣不解的问道:“今晚?”王阳明道:“是的,昨晚官军与叛军有过一战,韦继志定然不会想到官军今晚就会组织攻山,防守上会有些麻痹,打他个措手不及。”安贵荣又问道:“那为何要亥时以后呢?”王阳明解释道:“亥时以后已经是深夜了,大家都会很困了,有利于我们倒猛火油,另外更重要的就是亥时之前矿洞内还有二十几名少数民族的劳工在干活,他们在亥时以后才能出洞休息。”安贵荣惊讶的道:“里面还有劳工?上次不是被他们都杀了吗?”王阳明道:“他们都是一些工匠,有手艺的人,韦继志留着他们干活,所以官军在炮轰的时候,让士兵们不要轰东边山脚,劳工们就是住在那里的土坯房里。”接着王阳明站在沙盘前把整个计划详详细细的给安贵荣和安浩青讲了一遍,随后各自去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