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吕见状连退两步,连躲观乾两次袭击后,仿佛胸有成竹般从腰间拔出细剑,开始反守为攻。这观乾虽然一身宽大的道服装备,使起招式来却有板有眼,绝不含糊,一把拂尘竟被他舞得虎虎生风,显然是个浸淫多年的练家子。他与靳吕两人你来我往,形成了相持不下的局面。
围观众人见眼前忽起争斗,马上作鸟兽散,一哄而去,有好事者留下远远旁观,仍在喋喋不休,埋怨靳吕和芷荷换了他们的生钱好事。
另一名道人临乾眼见武斗已起,自己师兄与靳吕激斗正酣,心道我不如生擒了眼前这名女子,用以要挟靳吕就范,岂非胜券在握?一年及此,霎时从旗杆顶端扯走绣字的红布,现出明晃晃的尖刃,原来这竟是一把大号的长枪。他膂力惊人,只单手便挥起长枪,另一只手五指箕张,猛抓向芷荷,意欲先下手为强。
芷荷不妨这面向老实的临乾,竟然招呼不大就奔袭过来,眼见就要被他拿扣住。旁边的阿郑身随意动,立时抽剑挡在芷荷面前,抵住临乾的攻势。临乾肉掌在前,不便硬碰,往前的势头只得硬生生刹住,与阿郑形成对峙之势。
临乾不料芷荷竟有高手相护,一击成功的念头顿时破灭,只好收摄心神,支枪迎敌。
须知芮正卿在北境一带耕耘多年,手眼通天,芷荷又是芮正卿的独生爱女,他既能放心让芷荷出门远行,定然做好了充分准备,在她身畔安插了阿郑和阿秦两名强手护她周全,不留一丝潜在风险。
阿郑回头对浣纱道:“你速带姑娘到阿秦的马车上先驾车离开,我料理好这里后,便过去与你们会合。”
临乾闻言大笑道:“料理好便过去会合?哪有你想得如此简单,今天便要你无法离开此地!”
阿郑也不搭话,提剑便朝临乾直刺,临乾马上支枪来挡,两人霎时卷入激战之中。
浣纱遵循阿郑的吩咐,一边拉着观察局势的芷荷朝马车方向走去,一边着急对她说道:“小姐,形势危急,咱们还是先到马车里避一避吧。”
芷荷心中虽然不怵,但想到自己身上若有半点差池,父亲定然不会轻易绕过这些随从,便依言随浣纱退向马车。
不料,方才观乾展示如意钵时,率先投币的商人突然从腰间拔出匕首,朝芷荷冲过来,芷荷猝不及防下被他从身后揽住,喉颈处被匕首冰冷的锋芒刺激得汗毛倒竖。
这商人咬牙切齿道:“你这贼婆娘,一再坏我兄弟三人的好事,”
浣纱见芷荷被拿住,早已吓得三魂七魄俱散,只顾发出尖利的求救声。芷荷却并不见怵,大声呵斥道:“我早就知道你与那两个道人是一伙的,合谋起来骗这些无辜百姓的钱财!”
商人怒极反笑:“不错,被你知道又如何,我只消把手中的刀轻轻一划,你还不是马上葬送在我的手上。”
芷荷知他要拿住自己作为人质,不会真的杀了自己,但也不敢再说刺激他的话,免得他情绪失控错手伤害自己,商人想要将芷荷拉回激战处,以便要挟靳吕和阿郑,芷荷却硬是杵着不肯动弹,于是两人便在原地僵持着不动。
远处,靳吕与阿郑正与两名道人抓对儿地厮杀。靳吕久经沙场,又兼自身武艺高超,已然渐渐占据优势,打得观乾只有招架之力,全无还手之功了。观乾武艺原本较临乾还要高上一筹,此时却指望临乾能击败阿郑,过来助他击溃靳吕,只是他不知临乾也全是颓势,并不比他的处境好上多少。
靳吕腾出空来瞧向芷荷,发现她竟被那名商人拿住,心中暗道不好,若歹徒以此为要挟,自己便陷入极端被动之境了。
正思忖对策之间,忽然听见密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原来是有热心之人到军营通报了这里的斗殴事件,营里便调遣了一支约摸七八人的小队前来处理。
只见那小队长伸手从腰间拔出长剑,朝天大吼一声:“所有人,通通给我住手!”
两名道人早已被斗得狼狈不堪,闻言如蒙恩赦般停下动作,靳吕和阿郑见是官差来了,眼见胜券在握,马上便能擒下二人,也只好作罢,各自往后退了一步。
唯有那名伪装为行商的歹人,仍旧不肯放开芷荷,他已身背劫持民女之罪,无论如何都不能脱身,只好兵行险着,希望以芷荷为人质,好觅得一个机会逃之夭夭。
那小队长见这伪商不愿放开芷荷,阴沉着脸道:“你可知西迭关内派驻重兵,在此行作奸犯科之事,便是一只小如指尖的臭虫,也飞不出这里的天罗地网。”
伪商冷笑应道:“既然已经身处险境,横竖不得好过,倒不如拼他一拼,博个生机逃走,你说是也不是。”
观乾在远处见此局面,心忧伪商的安危,冲他说道:“大师哥,莫要冲动啊,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师弟二人陪你一同去官衙便是了。”
伪商闻言,大骂观乾道:“你懂个屁,你们两人顶多是个欺诈行骗,我可是当街持刀劫掠,不在牢里蹲个三五年,怎能有机会出去。你二人要不就与我合力,拼死闯出去,胆子不够就乖乖看着,别打乱我的节奏!”
观乾、临乾二人被噎得无法发声,垂头丧气杵在一旁,不敢稍动。
此时小队长属下的兵士已然上前,准备先拷起靳吕等人,以防他们侍机逃走。靳吕见状,高声说道:“本人乃是小弼国主诰命的前军先锋官兼正五品骑都尉靳吕,此次前来大河办事,恰遇此不平事,这次冒昧在贵境行此武事,请各位军官们海涵明鉴。”说罢从衣袖中掏出一枚铭牌,递出用于自证身份。那边兵士握住细看后,朝小队长点头表示属实。
小队长见状,拱手道:“原来是靳大人,这除暴安良的义举,都行到大河境内来了,在下心中佩服不已,只是大河自有国法军规,就不劳靳大人出手相助了。”
靳吕并不显局促,大方回礼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属份内之事,何须言谢。”说话间,蓦地从手里抽出一柄短刃,嗖地一声飞掷向劫持芷荷的伪商,一切在疾瞬之间发生,那伪商尚来不及反应,握刀的右臂被深深扎入。
只听他惨叫一声,手中小刀应声脱落,脸上扭曲痉挛,整个人卧倒在地面上。
芷荷趁机挣脱他的束缚,朝浣纱和阿秦的方向快步跑去,心中暗暗悔道:“爹爹一直敦促我练些傍身的武艺,我就是不听,今天这亏吃得可够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