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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心性

    没等何珅去哄牛金,牛金自己倒是先有了示好的动作。在何珅进入军营的第二日一早,一个军侯就领着三百六十人来到了何珅的营地。

    这三百六十人就是牛金的曲兵。

    军侯对和何珅说:“这三百六十人乃是小牛麾下最精壮的三百六十人,他留下的一百四十人都是新兵,当然这三百六十人中也有一百三十个新兵,可是小牛的麾下在去年跟徐州的战斗中损失太大,所以这是没办法的事儿。”

    何珅对此表示理解,他也看出了这三百六十人大部分都是就是在战场打过滚的老兵了。因为他昨天在跟军侯们和牛金的比武中大展神威,所以这些士兵对于分到何珅麾下表面上也没有什么不满。

    这些身份低下的军士总是习惯于追随强者,昨天这些军士虽然奉命都缩在自己的营房里,可是还是有好事的通过营房的门窗看到了昨天的战斗,一夜时间,何珅的威名足够传遍营房。

    何珅很想问问牛金为什么不亲自来送兵,却要另外一个袍泽代劳,可是想了一会还是决定不问,那个年轻人心气高,或许要时间来平复自己的失败带来的负面情绪。

    何况收编了三百六十个新兵之后何珅还需要整编新军以及跟营中的军侯一同操练,培养默契,着实没空顾得上牛金的事情。

    曹仁自从跟曹操碰了面之后就一直没回军营,何珅在军营一呆就是三日,这三日,他忙着整编新军和操练,也没去跟牛金碰面,只是听军侯说牛金这几日在自己的营中操练那一百四十个新兵,没有踏出自己的营地一步。

    到了第四天,曹仁才回到营中。作为一军统帅,他第一件事就是了解自己不再营中的三日军营里发生的各种事情,经过了解之后他确定了何珅的“领兵之才”,这让他颇为欣慰。

    更听说了自己营中的军侯为了争夺去典韦身边的机会而大打出手,此事让他颇为愤怒,于是他先把除了牛金和何珅以外的十九个军侯聚集在一起,狠狠斥责了他们一番。

    斥责大意就是作为统领五百人的军侯,明知随时都可能随军出征,居然还为了自己的前途在营中大打出手,不顾大局,实在枉为军侯。这话让十九个军侯都很惭愧,自愿领受惩罚,可是曹仁却没有重罚这些人,只是让他们加紧操练军士,并告知他们大战在即。

    召见了十九个军侯之后曹仁径直去了牛金的营地,本来住了五百人的营地现在只剩下一百四十人,但是却依旧颇为热闹,牛金正在训练这些新兵,新兵在持长戟击刺时发出的吼声依旧有五百人的气势。

    曹仁在旁边看了一阵之后就把牛金叫入了营房,牛金一见曹仁,二话不说,直接单膝跪地,双手一拱,头一低,不发一语。

    对于眼前这个少年,不得不说曹仁是有一些偏爱的,毕竟他少年时就跟随这自己在淮泗之间游荡。父亲曹炽有两个儿子,小儿子曹纯继承了家业,在沛国谯郡经营曹家庄园,而他曹仁则带着一部分财物凭借自己的本事和人格魅力在淮泗一带发展势力,牛金是最早跟随自己的人,经历过不少事情,所以对于牛金,曹仁即是主公,也是师父,更是兄长。

    对牛金性格的缺陷,曹仁了如指掌,跟很多少年一样,牛金冲动,自傲。所以他一点都不意外现在牛金的表现。

    “听闻你跟何永曾打了一架,他身披两档铠,你却穿着深衣,结果不但连人家的衣角都没碰到一下,还被一招放倒了?”

    听到曹仁的问话,牛金满面羞惭,头以及埋到了胸口,依旧一言不发。

    “事情我大致听说了,州牧确实提起军中多余的人要交给典校尉,既然何永曾选了尔等,那尔等自然可以去。”

    牛金闻言头依旧低着,可是嘴里却大声说道:“恳请都尉留下末将!让一个屯长顶替末将的位置!”

    “哦?你还想留在军中?那吾不妨告诉你,州牧确实想建一个宿卫营,由典校尉亲自操练。不但要护卫州牧,还要保护几位公子,有一部分会划拨到大公子的麾下,作为他的亲兵”

    听到这话牛金呼吸急促起来,护卫州牧,保护几位公子,大公子麾下,每一个去处都比在军中搏杀要好,只要受到其中,升迁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特别是大公子今年即将冠礼,作为州牧长子的第一批手下,日后前途无量。

    牛金虽然心动不已,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离开这里了,至少现在不能,所以他没有说一句话。

    “你们到了典校尉那儿,自然是奔着宿卫军去的,但是还在我这儿你连军侯都当不了了,因为我军中只有二十个军侯。”曹仁接着刚才话冷冷说道。

    “末将愿意做屯长、什长、伍长!如果不行,末将还愿意做马前小卒!”牛金大声说道!

    “哦?为何?宿卫军的前途你应该明白”曹仁看着态度坚决的老部下问道。

    牛金霍然抬头,眼中神色无比坚决:“末将想去宿卫军!但是却要在打败何永曾之后再去!”

    曹仁在心里摇了摇头,看来这一次挫折没让牛金改掉冲动自傲的毛病,反而愈演愈烈。他从看到比自己小几岁的何永曾第一眼起,就知道这个年轻人是一个人才,作为曹氏子弟,曹仁见过不少人,在淮泗游荡的时候也经历过不少事,他有他砍人的眼光。

    何永曾恭敬得体的举止中带着一种从容不迫的不卑不亢,这跟很多底层的军士都不一样,那些军士的心性很简单,喜则喜,怒则怒。对于上位者有一种天生的自惭形秽和屈从心理,那是生活贫苦,目不识丁的汉朝百姓最大的特点。

    可是曹仁发现在黄巾军中混迹多年,又在徐州当小官吏的何永曾却没有这种特点,他的心性就向夏侯元让的环首刀一样收发自如,对上位者保持恭敬谦卑并非是因为自己地位的底下,而是向更强的势力低头。

    这样的人显然比牛金更有雕琢的空间。或许因为他是名门之后吧门第的差距代表着所有的差距,哪怕何永曾家破人亡,依旧有着他何敞后人应有的骄傲,曹仁这样想。

    他根本不知道,何珅之所以与众不同,那是因为他有一个来自于一个阶级观念早就被模糊化文明社会的灵魂。

    “既然如此,汝就去何永曾身边当个屯长吧。可你就算赢了他,恐怕也没有像这次一样加入宿卫军的良机了。”曹仁收起了思绪,淡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