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
段松前来叫段小弛前去私塾,可是段小弛经过昨天的一战之后,对力量的渴求前所未有的强烈,对上学之事就没多大热忱了。
段松对于孤家寡人的段小弛羡慕非常,祝贺之声一句一句的重复,想到自己非人的处境,垂头丧气地抱怨满怀,想加入段小弛的翘课之旅,准备造反。
对于没人管的孩子,把家里掀翻了也不会被大人责骂,自由自在地快乐得像一只小鸟,总是想高飞振翅,高空傲游。
段松见了客厅里的沙袋,眼睛精光闪动,小孩子的心性被调了起来,把书包肩上一垮,扔在地上。
一躬身箭步冲出,在离沙袋三尺时,双脚重重蹬一下地面,小身板儿横空跳起,侧腿飞脚踢在沙袋上。
“砰……”
沙袋只是轻轻动了下,在空中颤了颤。
而高人段松却被沙袋的反弹之力弹回,完好无损的脑袋撞在墙壁上,碰得头破血流,身体摔在地上坐着,疼得他脸部一阵抽动。
他急忙翻身爬起来,揉了揉飘飞的眼泪,气流心间堵,火气黄庭飚,不让沙袋受得伤可不行,于是乎,又冲上去势大力沉的一拳打在沙袋之上。
“啊……”
拳头手指关节也碰破了皮,垮在手背上血肉模糊,殷红的血珠滚滚而出,染红的手背。
他抱拳蹲下,脸色惨白咬唇强撑,终于还是把眼泪憋住了,对段小弛道:“你这是什么鬼东西?”
段小弛见段松勇猛如斯,惊慕非常,接着下来一连窜的动作,更让他张大了小嘴,愣愣地站一旁。
看着段松的头上包破流血,手里也是血液滴落,一时乱了心神,慌慌张张地抓起一些稻草,给段松道:“你……你真厉害,我昨天的手都还没好。”
段松看着那枯黄的稻草,脑袋一甩爬起,“咚咚”地跑出了门。
段小弛大叫道:“松哥,你去那里?你的血还在流。”
段松气呼呼地边跑边道:“我回家让母亲帮我包扎,你太坑人了。”
段小弛见段松跑没了影,捧腹哈哈大笑起来,看着沙袋更为忌殚,那还敢玩如此残酷的人石对碰,准备把沙袋解下来。
可是,小女孩刘欣雨如一个顽强的复仇天使,嘟囔着小嘴走了进来又要和段小弛动手,对昨天被抓头发的事念念不忘,一直记恨着。
段小弛瞥了她一眼,不再理会她的无理取闹,准备放下沙袋。
刘欣雨被无视了,气得银牙咬紧,双手抓住沙袋,身体前倾弓步成形,使出吃奶的劲儿,想推动沙袋去撞可恶的段小弛。
段小弛没好气的一把拉住沙袋,没曾想在刘欣雨的力量下,沙袋只是轻轻一荡,荡过了头顶,他身体被闯仰坐在地上。
沙袋被拉出了一段距离,如秋千般荡了回来。
刘欣雨见段小弛摔倒在地,胜利的喜悦才刚升起,双手叉腰准备开始语言攻击,却被荡回的沙袋闯在脑门之上。
他小身板儿跌坐在地上,双手薅着疼痛的脑袋哇哇大哭起来。
段小弛慢慢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瞪着眼泪如泉涌的刘欣雨一眼,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后,准备关门。
刘欣雨见他要关门,迅速地爬了起来,揉着眼睛小跑哭着出了门。
那哭声太大,让人揪心,许多好事的大人们路过,又对段小弛指指点点,说他太爱记仇,又打那么可爱的小女孩。
段小弛懒的理会他们高贵的同情心,“砰”地把门关好拴上,爬上二楼,看着那受伤的小手哀声叹气,想着趁伤还是去私塾混混脸熟。
他想到就做,背上书包下了楼,又觉得有些不妥,怕被刘欣雨的哥前来报复,在屋里翻了半天,抽出一把呈亮锋利的匕首放在包里,才安心地走出。
村路上的人们冷眼看着这个无所事事的霉孩子,轻声议论着,都把自己的孩子抱起绕道而走。
段小弛摸了摸匕首,才走了几步,却被外面回来的爷爷叫住,许诺给他一些好吃的,条件把牛放在到山上去,回来再给。
他知道爷爷很凶,在他患病躺床上时,除了奶奶常去看他外,爷爷从未进过门,问过他的情况,但迫于爷爷的威严,又有“好吃的”诱惑,只能背着书包赶着牛上山。
他把牛赶到一座古老林深的大山深处,看着那些春花在林中摇弋,边走边摘了些在手里,一会儿闻闻,一会儿又扯着花瓣放到嘴里嚼了起来。
有些太苦,有些微甜,这一摘一嚼间,嘴巴发麻起来,心跳突然加快,头脑昏昏沉沉的,只能坐在地上抱着头睡着了。
直到夕阳西坠了,红云在天边镶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春天的晚风拂过单薄的身板儿,有了些淡淡的凉意。
他缩了缩身体,在晚风中悠悠醒,揉了揉朦胧的睡眼,站起了四下张望老牛所在何处。
寻找半天一无所获,心里有些着急,陡然抬头向山峰顶望去,只见老牛在一处悬崖峭壁之上团团转,像是迷了路,无从下来。
“这老牛是如何上去的。”他心里嘀咕道,看着那山峰高而险,林茂枯草密,青草的芽儿才露出了头,可在这林木成荫的高山上并不荒凉,倒是生机勃勃。
他犹豫了一会儿,怕被爷爷责怪,一定要把牛弄下来,看着陡峭的悬崖,把心一横,慢慢地攀爬起来
其间经过很多悬崖峭壁,都不是太高,有些灌木长在其中,有手抓的地方就能上去,毕竟他身体太小,受力不大。
夜幕渐渐拉下,段小弛爬到老牛所在的崖下时,天幕黑色泄下,心里害怕起来,目力所及之处也看不真切了,心急如焚的他不再找路。
看着十几丈高的悬崖,在下面四处摸找着,忽见一根粗壮如婴儿胳膊的树藤从崖顶挂下,他爬了几步抓住树藤,一只手试着悬崖山石突起的地方比较牢固,也不由多想,小心翼翼地向上爬着。
直到盏茶功夫,爬到悬崖中央,天黑得不见五指,他才知道真正的害怕。
看下悬崖峭壁底,只是黑漆漆一片,吓得面容惨白,紧紧地贴在悬崖峭壁上,身体越来越重,双手越来越酸痛,无力再继续攀爬。
那崖顶的黑色老牛,在夜里终于哞叫起来,声音在万山之间回荡,叠重的回音一波一波地弹回,诉说着黑夜里的孤独无助,也是在吼着求救的号角。
段小弛的心完全沉了下去,心神在这时已慢慢崩溃,力量的弱小,支持不住久吊悬崖的身体。
娇小的身体开始如筛糠般颤抖,白嫩的双手已慢慢滑下,心脏的跳动更加剧烈,快要支持不住了。
一阵黑夜春风袭来,凉凉的风在这一刻让他感到了冷漠的大山,风也无情地嘲笑,且更为惊恐的,是那风吹动着的树枝轻摇,有些干枯的树枝已在风中飘落。
枯枝打在他脸上,送走了他最后求生的希望,无力双手放弃了岩石,放弃了树藤。
整个人从高空中坠落,那耳边风声呼啸而过,犹如地狱的索魂魔啸,奏着生命的最后挽歌,沧凉而又悲伤。
他的心神完全崩溃了,在空中昏了过去。
山村的灯火通明温暖,一个少年愤怒地吼道:“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小弛才多大,黄昏不见他回来,就应该去找他。”
小弛的爷爷淡定地道:“以前都没事的,现在能有什么事?”
少年吼道:“没事还不见回来,他放到那里去了,我去找他,出次门回来你就不管不问,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你如何向大哥交待。”
小弛的爷爷无悲无喜地道:“就那个病孩子,命不久已,你紧张他做甚?”
少年冲出了家门,走东家窜西家,问明段小弛放牛的具体地方,找来几个胆大的青年,在月色下点亮了希望的火把,向村外的一座孤独的大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