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烨不动声色道:“这地方是哪里啊,看着不像是这里的风景嘛。”韦罗基奥哈哈笑道:“怪不得您不知道,看来您还没有受洗,您是东方人嘛,不知道这个事情也在所难免,您看,这个图画的就是基督受洗的故事,施洗者约翰要给耶酥施洗礼,但知道他是上帝的儿子就不也为他施洗礼了,而耶酥坚持让约翰为他施礼,当清水淋上耶酥的头顶,天上出现了一道裂缝,一道金光洒下,一只鸽子,那是天使的化身,飞向耶酥,这就是神迹,我们佛罗伦萨人都知道。”
韦罗基奥边指着图画边对苏烨描述着,苏烨这才明白了图画上的意思,看来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宗教故事,是自己想多了吗?苏烨随口一问:“那这个是哪里啊?”
“哦,那当然是耶酥受洗的地方,您看,我画的这条河就是指约旦河啊,这棵树就在这条河的旁边。”
苏烨一听,就明白了,敢情自己与白图泰研究了很长时间,还不知道在哪里,只是确定了一个大概的区域,没有想到自己与韦罗基奥这么随便一聊,就知道了,原来绢纸上的藏宝洞就在约旦河西岸的山上啊,那范围就很小了,自己再去找找应该很快就可以找到了。想想也是,这么重要的一个藏宝洞,与耶酥有关的藏宝洞放在耶酥受洗的地方,也是很理所应当的事情,只是自己与白图泰都不是基督徒,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个典故,才费了这么长时间。
苏烨知道了这个秘密,心情大好,自己这一次没有白来啊,与韦罗基奥再把雕版的事情确定之后,便告辞出来,刚走出画坊门口,达芬奇就追了过来。
苏烨笑着问:“达芬奇,有什么事情不在里面说,还要跑出来在这里说呢?”
达芬奇有些腼腆:“嗯,那个,那个,是西蒙内塔的事情,您不是说给她找好了医馆就通知她吗?您找好了吗?”
苏烨笑道:“哦,是这事啊,我已经让白图泰去找了,应该会很快,噢,达芬奇,您应该知道她住在哪里了吧?”
达芬奇听到苏烨问了这个总是,脸上马上阴暗下来,看得出来,一种忧郁的情绪让他顿时陷入了愁苦之中,苏烨一看,这有事情啊,不行得问问看:“达芬奇,您怎么了,怎么这么难过?您别担心啊,有我在,西蒙内塔不会有事的,我答应你一定把她的病治好。”
达芬奇欲言又止,把苏烨急得差点要跳起来:“你倒说啊,是家里有什么事情吗?还是画坊里有人欺负你,都告诉我。”
“不是的,家里没有什么事,画坊里他们也对我挺好,可是西蒙内塔她已经成亲了。”
“什么?西蒙已经结婚了!?”苏烨有些可怜起眼前这孩子,他看得出达芬奇很喜欢西蒙内塔,不是一般的喜欢,而是一种找到人间至美的珍爱,他爱的是她的人,也爱她身上的美,可是这样一个美丽纯洁的女子,原来也已经成婚了。苏烨回过神来想想也对,二八年华,美貌如斯,正是君子好逑的时候,如此早成亲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是为什么偏偏是达芬奇喜欢的一个女子呢。
达芬奇热爱自然,追求真理,喜欢探索人体的奥秘,但他不会知道爱一个人会是怎么样的体验,没有经历过一场刻骨铭心的恋爱,一个男人怎么成熟?苏烨本来很庆幸,达芬奇能够爱上一个他真正喜欢的女子,这样就可以让他的人格健全起来,性格更加开朗,生活会更加幸福,毕竟作为私生子的达芬奇的内心是敏感的,童年生活是不幸福的,没有健全家庭生活滋养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一个好女人能够弥补他这么多的不完美。
然而,生活总是在为难着他,上天给了他英俊的容颜,绝世的才华,却没有给他一个温暖的家。这次又是这样,西蒙内塔给了他美好的希望,却又狠狠地伤害了他,一段爱情还没有开始,却注定只能永远埋在心底。
苏烨也不知道如何安慰这颗受伤的心灵,只得说:“嗯,这事真是挺难过的,不过,我看西蒙内塔很年轻啊,也不像是结婚女人的样子,你是怎么知道她成亲了呢?”
“那天从大学出来,您不是说让我与她联系,我总得知道她家的地址吧,我就陪她到她家去了。刚到她家,她家里的仆人就出来称呼她说,夫人,您回来了啊,老爷刚让人带回来一些奇巧玩意,让您看看呢。您听,都称呼她为夫人了,可不就是结婚了吗?”
“等等,达芬奇,你刚才说她的仆人称呼她为夫人,可是你知道她的丈夫是谁吗?他好像并不在家啊。”
“这个我没有问,她也没有说,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她只是我的一个梦罢了。”达芬奇怏怏答道。
苏烨注意到这一天达芬奇似乎真的有了变化,爱情使人盲目,也会让人在情绪的大起大落中急速成长。看来他已经不再是一个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了,他有了一个他时时刻刻都会记挂的人了,一个心里永远会想起的人。
苏烨突然想到一个不是很道德的问题,那个西蒙内塔的丈夫到底是谁,他怎么没有在西蒙内塔身边,这么绝世美貌的妻子,怎么会放心让她独自一人出入公众场合,那岂不是有点放任自流,祸害人间吗?这事还得找白图泰打听打听。
好歹也给达芬奇一点希望是不是?
再回到公寓,苏烨见到白图泰便开始打听起西蒙内塔的事情,白图泰不知就里,听到苏烨问起西蒙内塔,眼神就有些不对劲:“哦,您说的那个女人确实漂亮,人称佛罗伦萨三百年来最美丽的女人,您有些什么想法我也是可以理解的。可是,主人,我要提醒您一下,这个西蒙内塔可是有夫之妇,您确定要我去打听吗?再说了,云佩小主人过一段日子就要来了啊。您还是要我去打听吗?”
苏烨听了不是味道,骂道:“你胡说什么呢,我有什么想法,别乱给我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哦,云佩总算来了啊,有日子不见了,她还好吧?”话音一转道:“白图泰啊,你可别瞎琢磨,让云佩知道了没有你好果子吃的,再说了,我让你去打听西蒙内塔的事情,是因为达芬奇,达芬奇这小子看来是爱上这个女人了,其实他们两人年龄全是相当,好像还是达芬奇大了一两岁,可是这位女子听说竟然已然婚配,而且已经成亲了,是否属实呢?”
白图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噢了一声道:“原来如此,看来我是想差了,您说的西蒙内塔我其实已经见过好几次了,她的丈夫就是马可·韦斯普奇,是佛罗伦萨的一位富商,与我有过几次交易,我因此受到过他的招待,去过他家里。”
“那他丈夫现在不在吗?”
“哦,是啊,他们俩人成亲也还不到一年,她的婚姻也是家族安排的,西蒙内塔出生于海边的一个贵族家族,只不过到她父亲这一辈时,家道有些中落,她自小容貌出众,有许多追求者,可是她的父母因为与韦斯普奇有生意往来,便做主将她许配给了马可·韦斯普奇,最近听说马可·韦斯普奇的生意出了点问题,进的一批羊毛出了大问题,赔了很多钱,就随他的堂兄阿美利哥远航,说要赚到足够的钱才回来,现在也不知道到哪里了,也许还在海上漂着呢。咦,您是怎么知道他不在家的?”
苏烨笑骂道:“别打岔,新婚燕尔就远游,这位马可先生与他妻子的感情有点问题吧。看来这个西蒙内塔的婚姻生活也算不上太如意啊,难怪看上去总有些忧郁,达芬奇喜欢上她,不知道是祸是福呢?哦,白图泰,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白图泰道:“我请人打听了城内的所有医馆,一开始说得都挺好,听说有医生要来应聘,都很乐意,可是说到后来,听说是您,他们都拒绝了,问他们是什么原因,他们也都支支吾吾地不说原因,看来,主人您的名气现在也够大了,全佛罗伦萨都知道您了。这是一个好消息,坏消息是您已经被某列入不欢迎人的名单了。”
苏烨想起在佛罗伦萨大学讲堂里,帕多瓦等人对自己的刁难,看来这事情应该与他们有点关系,不想让自己从业罢了,虽然自己也不想在佛罗伦萨当医生,可是他们这么做,倒是激起了苏烨的反感,看来要反思一下自己的处事风格,是不是太好说话,太过温和了?偶尔还是要亮亮肌肉的嘛,否则被人家总是当成好欺负的,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苏烨随口道:“无妨,没有医馆聘请我,那我们就自己办一个医馆,而且要办就办最好的,你花重金去大食国与大咸国请些名医来,再请些意大利的名医来,再加上我的中医,咱们就来个中西医结合,让佛罗伦萨民众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名医。我就不信了,能治病的医生还能让他们给耽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