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李佑?”
当崔浩听到始作俑者的名号,他不由得愣了一愣。
先前那欲为子报仇的坚决和狠辣,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极度惊诧。
齐王李佑,当今陛下第五子,近来深得天子信赖恩宠。
这样一个大人物,崔浩当然听说过。
但他却是没想到,这齐王竟与他的爱子,产生了这般冲突。
崔浩望向赵海:“你确定真凶是齐王李佑?”
“大人,小人敢打包票!”
赵海极肯定地点头:“据少爷和随行的仆从说,那真凶随身有侍从陪侍,身旁还有一红衣使鞭女子。小人曾在齐州一家酒楼中,与那红衣女子交过手,敢断定她就是李佑身边的女人。”
“李佑!”崔浩恢复了狰狞凶戾,捏紧拳头道,“好个齐王,下手果真狠辣!”
赵海附到崔浩身旁:“大人,咱们怎么办?这事毕竟少爷也有错,不好报到官家……”
清河崔氏在朝中也有势力,若将这事捅上去,多少也能给他李佑找点麻烦。
但毕竟是崔明山调戏齐王妃在先,崔家本就站不住理,再将这事闹大,反而不好。
崔浩思虑片刻:“这事怕是指望不上崔家,只能咱们自己处置了。”
他旋即目光一冷:“他李佑重伤我儿,我定不能饶他!”
招了招手,将赵海唤到身边,崔浩吩咐道:“你去张罗,将发往齐州的盐全数停掉。我倒要看看,他李佑没了盐,还能嚣张几日!”
崔浩手头上最有效的资源便是井盐,利用它去对付李佑,定是十拿九稳。
但赵海却没有急于执行命令,他转了转眼珠,似是想出了什么妙计:“大人,依小人来看,发往齐州的盐,非但不能停掉,反而要增加数量。”
“哦?”崔浩回头,面露疑惑,“你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李佑打断我儿的腿,我还要多送些盐过去,感谢他吗?
赵海奸佞一笑,凑到崔浩耳旁,窸窣低语了两句。
“哦?”崔浩眉头一扬,两眼绽出精光,“此计甚妙!”
崔浩脸上已重新绽出光彩。
这些天因爱子重伤而憔悴的精神,也缓缓恢复。
将拳头死死攥紧,崔浩兴奋道:“那你便依计行事,一定要办得干脆利落!”
……
这几日,李佑一直在琢磨着买盐之事。
伤了崔明山,得罪了崔浩,可以预见的是,齐州城将会迎来一场盐荒。
李佑当然不会容许,齐州百姓因为他李佑的一时气愤,过上没盐吃的日子。
所以得提前预备好大量食盐,以防万一。
买盐就要花钱,不说从外地买盐,即便是趁着对方还没开始策划断盐计划,从他赵海手中买盐,也要花不少银钱。
李佑手头上,倒是有一些钱。但这些钱,都已划归到扩建码头道路的计划中了。
现在抽调出来,怕会耽搁工程进度。
思索再三,李佑召来了阎立本。
“什么?殿下要下官节省开支?”阎立本听到李佑的计划后大惊失色。
李佑摆了摆手:“阎大人且莫惊慌,本王只是有此计划,所以才喊你过来问一问。”
阎立本甚至未经思考,便将头坚决地摇了摇:“这当然不行,如今工匠、民夫每日辛苦劳作,扩建计划稳步施行,如何节省开支?”
他咬了咬牙,面带不悦道:“难道殿下要下官降低工程质量,亦或是延缓进度?”
李佑摇头:“那当然不成!”
“这便是了!”阎立本断然道,“殿下招来流民充作民夫,已省了不少银钱,绝不能再节省开支了。”
在这方面阎立本是专家,李佑只能听他的。
既然这专家严辞拒绝,李佑只好打消这个念头。
他正思虑着破解之道,想着再弄个什么发明创造,尽快挣些钱来。
但却在这时,外头侍卫跑了进来:“殿下,码头出事了!”
李佑和阎立本二人都是一惊:“码头?”
那阎立本比李佑还要激动,这时候已从席上爬了起来:“出了什么状况?”
侍卫拱了拱手:“码头上淤堵了不少货商,道路都被马车和货物阻塞,难以畅通。不少货商聚到一起闹事,控诉殿下扩建码头,阻碍码头正常运转。”
“什么?”李佑也惊得爬了起来。
他看向阎立本:“不是让你们控制施工范围,不要干扰到码头正常的运转吗?”
阎立本一脸迷糊:“下官从未逾越雷池半步,目前所有的修建项目,都安排在码头两侧,绝没有干扰到码头原有的道路地盘。”
“那是怎么回事?”
见阎立本一脸迷糊,李佑已整了衣裳,大步朝殿外走去,“走,咱们去码头看看!”
带上阎立本,李佑正急匆匆朝外赶去,正巧撞见在院外习练武艺的秦理和沧阳县主二人。
这几日他俩一个教,一个学,整日窝在王府里。
这会儿李佑没功夫搭理他们,但那沧阳一见李佑急匆匆朝马厩而去,便即跟了上来。
“欸,李佑,你做什么去?”
沧阳率先跑到马车跟前,拦在了马车之侧。
李佑摆摆手,挥她走开:“码头那边出事了,我得赶快赶过去,你快让开。”
“出事?出什么事?”沧阳扭头朝阎立本望了一眼。
只可惜,她与阎立本两人虽都久在长安,却是互不相识,对望一眼后只能从彼此脸上看出茫然。
阎立本自然不会将码头的事告诉一个不相识的人。
李佑已没工夫搭理她,拨开她拦路的手,便拉着阎立本上了马车。
“喂,等等我!”
沧阳见状,立即也爬到马车上,还招呼着身后的秦理:“师傅,快上车,有戏看!”
李佑本是想推他下去,可见她已爬了上来,情急之下也不愿再耽误时间。
他只能招呼了秦理也一道上来,至少还有个人看顾沧阳。
一行四人即刻出发,朝码头而去。
到了码头,远远地,就已能看到不少客商和百姓堵在路上,正朝着施工建设的民夫和工匠们举手呐喊。
“妨碍正常通行,扰乱齐州秩序,不许你们再胡搭乱建了!”
这些人居然在责难扩建工程,言称这扩建项目,妨碍了码头正常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