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刘大亮眉头微颤,李佑的心中激动万分。
因为这就意味着,刘大亮心中有鬼,这事八成有戏!
“军械?”刘大亮这时已摆了张好奇面孔,一脸无辜道,“怎么会有如此骇人听闻之事?”
李佑笑了笑:“确是不假,那些军械如假包换,都是我大唐甲弩坊出产的规制军械。”
他随即踏前两步,离刘大亮更近了些:“那上千支军械,在我齐州出现,这事总要来问一问刘长史您的,对吧?”
李佑故意将语速放慢,一字一句咬着牙说出来,就是要故意挑逗刘大亮。
附近数州的所有军械,都归他刘大亮统管,出了问题,不找他找谁?
刘大亮听后讪讪一笑:“这……这会不会是……会不会是地方上的折冲府……”
“不会!”李佑已断然摇头,打断了他:“那么大的数量,折冲府可拿不出来……”
折冲府,便是地方上的府兵机构,算作是府兵的最小单元。
但那折冲府最多几百人,顶天了也不过一千出头。
而折冲府的士兵,也并非每人都能领到军制兵械,相当一部分府兵,平日所使的,是自备的轻制兵器,如横刀之类不属于管制兵器范畴内的兵刃。
真正下发到折冲府的军械,其实并不多。
所以折冲府绝拿不出那么多军械。
李佑笃定道:“那么多军械,唯有这都督府才拿得出来。”
“这……”刘大亮已经语塞了,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退,朝离他最近的苏峻凑了凑。
李佑分明看到,他二人已相互对视了一眼,眼神交接间,传递了不少讯息。
李佑当然不会给他二人私下商议的机会,立马追了过去:“刘长史,并非我等刻意刁难。实在是那军械案牵涉甚重,又干系到刘长史的清白。”
他挺直胸膛,义正辞严道:“为了洗清刘长史的清白,我等必须要前往军械库,仔细盘查军械数量!”
刘大亮的眼珠,很明显地转动起来,脸色也变得煞白。
毫无疑问,这个提议,将了他的军,叫他陷入死地。
见刘大亮迟疑不定,李佑自然不会给时间容他思量,这时又抢步上前:“怎么,刘长史不愿自证清白吗?”
“哼!”
正当此时,身后的桌子被人拍响,阴弘智已冷哼着站起身来。
大步迈到李佑身边,阴弘智也冷冷道:“刘长史莫要忘了,殿下才是齐州都督,是这都督府之主。莫说如今军械出了纰漏,便是没出任何问题,他要来盘查军械库,也在职权之内!”
阴弘智本就英武非常,此刻吹胡子瞪眼睛,更显得威压十足。
而另一边,身材肥胖的刘大亮,就相形见绌了。
再说阴弘智的话,本就没错:虽说皇子遥领都督,本只是虚职,并不管事。但李佑身在齐州,本就是齐地之主。齐州境内一切军政要务,尽归李佑统领调派。
哪里容得下你刘大亮反对的份儿?
阴弘智这一逼迫,又叫刘大亮往后退了两步,他的身子已在颤抖,嘴里这这那那却是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李佑绝不肯再容他拖延下去,挺了挺胸膛,随即道:“刘长史,你还是快领我们去那军械库看一看吧!”
嘴上说着要刘大亮引领,但李佑却是自作主张抢步而出。
不拿实际行动逼迫刘大亮,指不定他要拖延多久。
“慢!”
正当这时,刘大亮终于说出话来。
他猛地抬手:“殿下,您说缴获军械,总得拿出来要下官瞧一瞧吧!”
他似乎尚未死心,还盼着李佑是在故意诈他。
李佑冷哼一声,这胖子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便成全他好了。
量你再拖延,也拖不过半刻钟。
再者说来,李佑早已安排了胡泰来攀高而望,将那军械库牢牢盯防了住。刘大亮若是想趁机搞鬼,定会被发现。
李佑当下招了手:“将那军械取来,叫刘长史验证一二。”
随即便有侍卫抱来一捆长枪,那长枪形制规整,寒光熠熠,端得是百兵之王的气势。
在那长枪尾部,枪纂之上,还簪刻着标准的“唐”字样式。
毫无疑问,这就是甲弩坊所出的军制长枪!
那长枪被抱了上来,刘大亮已带着苏峻走了过去,取过一支长枪细细端详。
只看第一眼,他二人的脸色,便煞然惨白。
先前提及军械,还没给他俩这般震撼,如今看到实物,想他们已是确认,军械确实已落入李佑手中。
这二人有如此反应,全在李佑意料之中。
李佑趁着他两人震撼之际,高声呼喝:“刘长史,这下你该看清了吧!本王不曾骗你,的确已缴获一批军械。”
刘大亮似乎还沉浸在震惊惶恐里,没能抽出身来。
他的身子已在颤抖,那一身肥肉也随之颤动起来。
乍一望去,刘大亮好似一只瑟瑟发抖,正等着宰杀的肥猪,眼看着死期降临,却毫无办法。
李佑心中激动异常,回想起刘大亮坑害自己的往事,他恨不能早早地将其碎尸万段。
此刻只差那最后一步,他绝不愿再拖延下去:“刘长史,请吧!”
阴弘智也已上前,揽住了刘大亮的肩头:“我说刘长史,别再拖拖拉拉了。赶紧开了库房,自证了清白,莫要因此与殿下生了嫌隙,起了怀疑才是!”
他将刘大亮往腋下一夹,几乎是拖着刘大亮走了出去。
见他动身,李佑终是长舒口气,回身朝秦理使了个眼色,他随即迈步,跟了上去。
一行人很快到了军械库房,那库房被两把大锁牢牢锁住,锁头上布满了蛛网和灰尘。
阴弘智将刘大亮揽到了门前,指了指门:“刘长史,快些开门吧!”
刘大亮这时似乎才回过神来,他面带惶然地看了看李佑,又看了看周身官吏们,这才身子一抖。
“去,去……”
他的手朝外摆了一摆,哑着嗓门道:“将管理库房的小吏招来!”
他这话,自然是对身边的苏峻说的,那苏峻这时已点了头朝衙堂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