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将信拿来!”
听说有胡泰来的消息,李佑当即从侍卫手中取来书信。
这胡泰来一路追踪粮食下落,想来是有了收获。
这可是个大好消息,极有可能改变当前困局。
李佑接过那书信,展了开来。
书信中提到,胡泰来与张大胡子一干人等,一路追到隔壁的山茌县内。
在一处隐藏山拗中,发现了对方行迹。
目前那支运粮船队正在隐蔽在山拗中,他们不时派人巡逻值守,看样子很是警惕。
“情况怎么样了?”一旁的阴弘智关切问道。
胡泰来外出追查粮船下落,这件事阴弘智也是知悉的。
现下见胡泰来送来飞鸽传书,阴弘智也已料到粮食下落有了眉目。
阴弘智连忙询问,可李佑仍是凝眉阅信,无暇理会。
这可急得阴弘智着直跳脚:“我说殿下,你快说说,粮食找到了没有?”
他在李佑身旁转悠了半晌,李佑才抬起头来。
“怎么样了,别卖关子了!”阴弘智连忙催问。
李佑终于露出幽幽笑容:“看来,咱们可以开仓放粮了!”
“开仓?哪个仓?”
阴弘智细一思虑,待想明白李佑的话,却是被吓得心头一颤。
难道李佑说的是,打开齐州州衙的常平仓?
那常平仓可是朝廷直辖,可不敢擅自打开的。
他赶忙制止:“殿下,那常平仓绝不能开,若是被……”
阴弘智的话还没说完,李佑却早已抬了制住了他。
“放心吧,舅父。此事我已有定计……”
……
城南苏家老宅,平日只住着苏烈、苏峻这两户苏家嫡系。
宅院很大,主人家眷不多,但这院子里的人口可是不少。
除却两家家眷之外,院子里大大小小的管事、奴仆、丫鬟,约有上百号人。
前阵子苏问天犯事,已有十好几号奴仆跟着去蹲了大狱。
饶是如此,这院子里还剩了一百多号奴仆。
但这两天,老宅里空空荡荡,少见人影。
因为这府中大量奴仆,此刻都被外派出去,执行一项重要任务。
老宅厅堂中,老管家亲自端茶递水,给苏家两位老爷送上茶汤。
管家离去之后,厅堂正门又迅速被关上,只留两位老爷在堂内商议正事。
苏家两位老爷,一个性情稳重,一个雷厉风行。
苏烈身为长兄,又是家主,自然是更稳重的那个。
而其胞弟苏郡,相较之下要暴烈得多。
但是今日,这两人的表现却恰恰颠倒过来。
此时正背着手,来回在堂内踱步的人却是家主苏烈。
而那都督府仓曹苏峻,则安然稳坐,缓缓品着茶汤。
原因自不必说,此刻被抓进大狱的人,乃是苏烈的嫡子。
苏峻作为旁观者,自然要冷静安稳一些。
此刻苏峻放下茶盏,看向正焦急踱步的苏烈,叹息道:“兄长,此时问天尚未被定罪,你切记要冷静,万不可操切焦急。”
“我……我怎能不急?问天可是我的骨血,是我苏家的嫡长子!”
苏烈又急急踱了几步,这才回过脸来,抖落着双手道。
此刻苏烈一脸愁容,又像是苍老了几岁。
苏烈又走回座榻前,看向苏峻:“现在城中粮价急剧攀升,是时候去找那齐王殿下谈谈了吧!”
粮食短缺问题,本就是这两兄弟一手策划,为的就是引起粮价攀升,给李佑带去麻烦。
当然,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救出苏问天。
所以苏烈早早地就急不可耐要去寻李佑摊牌,但却一直被苏峻劝了下来。
苏烈可等不急了,嫡子还在狱中,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煎熬。
“不急,兄长,这时候千万不要冲动!”
苏峻摇了摇头,蹙眉分析道:“眼下,问天的案子被搁置下来,尚未被报到刑部。这足以说明,对方也在观望局势……”
“咱们一定不要急,要等到时局对我苏家最有利时,才出面与李佑商谈交易。”
既要拉高粮价,又不能直接叫李佑抓住把柄,苏家兄弟合计良久,终于想出了计策。
那便是谎称府里存粮悉数被卖空,他们苏府再没有一粒粮食。
这样一来,李佑便无法仗着身份,给苏府定一个囤积居奇,扰乱民生的罪名。
等粮价升高,李佑囿于百姓贫蔽,定会想办法解决缺粮难题。
而那时,便是苏家兄弟趁机谋求交易的最好时机。
他们大可以随意编个理由,说自己愿意“高价从外地购粮,以缓解齐州缺粮困局”。
再将事先藏好的粮食拿出来,搏一个献粮解危的好名声,顺带还能与李佑交易,换得苏问天出狱。
这一计谋,看起来天衣无缝,但苏烈仍有担忧。
他缓缓走到苏峻面前,担忧道:“你说,齐王会不会看穿咱们的计策?”
骨子里,苏烈对于李佑,还是畏惧的。
那毕竟是当朝皇子,齐地之主,真要逼急了,拿捏他们一个苏家,实在太简单了。
“哼,看穿又如何?”苏峻眉目一横,冷冷道,“他李佑没有证据,也不敢给咱们定罪!”
“要知道,李佑身为皇子,他在朝中也有政敌,他不会为了咱们一个苏家,给朝中政敌留下把柄。”
没有证据擅动乡绅,这的确会在朝中引起风波,李佑只要不傻,都不会凭着权势强行打压苏家。
“再说了……”苏峻又冷哼了声,继续道,“李佑能不能看穿咱们的计谋,这一点都不重要。”
“看穿与否,都不影响咱们的目的。”
苏峻招手唤来苏烈坐下,而后将眼前的茶壶茶盏分开摆在两边。
他指着一侧茶壶道:“李佑缺粮,咱们有粮,这是李佑的困局。”
又指了指那孤零零的茶盏:“而问天在李佑手里,那是咱们的麻烦。”
又将茶壶茶盏叠到一起,苏峻轻笑道:“咱们两方一搓商,便能解决各自的困难,相互成全……”
“便是李佑看穿一切,他又能如何?”
苏峻的眼神愈发自信:“他没有证据,只能将此事按在心底,心照不宣地与咱们达成交易!”
经由苏峻的分析,苏烈这才稍稍平复紧张情绪:“那咱们合适去找李佑摊牌?”
苏烈已迫不及待与李佑商谈交易,救出苏问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