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李佑一骂,那胡泰来立即收起了笑脸,换了一张惊恐面目。
他连连拱手:“殿下,小的是……小的是见到殿下,心中喜悦,便情难自禁……”
“殿下英姿勃发,小的仰慕已久,见了殿下比见了我老爹老娘还要欣喜,这才……”
这胡泰来竟一口气说出一堆恭维话来,嘴皮子比寻常大唐子民还要利索。
李佑没好气道:“少来那些没用的废话!”
这胡泰来本就是胡汉通婚的异国混血儿,又是个小偷出身,这等人可不能给他好脸色。请下载app爱阅app最新内容
被李佑一骂,那胡泰来当真慌了,他忙凑上来,哭丧个脸:“殿下,小的可不是故意开罪殿下。小的这一路上,可是费了好些力气,帮着殿下找那商队的。那商船的下落,可还是小的找到的。”
他又忙上前来邀功,说了一通辛苦操劳的话。
说着,他又忙扭头,拿哀求的目光看了看那侍卫队长。
那队长犹豫片刻,却也上前拱手:“殿下,这胡泰来却未说谎,在找寻商队之事上,他的确出了不少力。”
李佑无奈苦笑,现在再谈出力又有什么用,找到那商队却不能将他们留下,不是徒劳无功么?
他又看向那胡泰来:“那你方才笑个什么劲儿?难不成是你有其他计策,能找到那商队?”
“额……”胡泰来身子一僵,顿了顿又道,“殿下不是还留有侍卫在青州么,咱们离开青州也有几日了,说不定他们已等到那商队了……”
他这全是假大空的讨好话,李佑自不会相信。
李佑摆了手骂道:“你休要哄本王,青州那边若真等到商队,只怕是早就飞鸽传书送消息到齐州了!”
这异国贼寇就是不靠谱,活活一个口蜜腹剑的谄媚小人。
李佑心下正不满,却又见那胡泰来苦着脸上前求情:“殿下勿要动怒,小的……小的也却是在找为那商队伤神劳心的。只是……只是近来小的收了个好消息,这才将忍不住心中喜意的……”
“哦?”李佑好奇问道,“你收到什么好消息了?”
李佑心中还隐隐有所期盼,期盼这胡泰来是想出什么计策,能助他找到那支商队。
毕竟这胡泰来是个异国人,在大唐并无熟识旧交,他能得什么好消息?无非还是与红薯之类的东西相关。
正这般猜想着,胡泰来已拱手禀道:“殿下,小的听说,大唐业已发兵高昌,要征讨那高昌国主,这才欣喜不已。小的……小的有罪啊!”
说到这里,胡泰来哭嚎起来,倒真一副诚心请罪的姿态。
李佑却是失望不已,原来这胡泰来高兴的,是大唐西征高昌之事。
李世民已派了侯君集西征,这事儿在朝堂闹得沸沸扬扬。
民间想来也已有了些微消息,叫这胡泰来听了去。
这胡泰来本就是高昌国的逃犯,他是得罪了高昌皇族才逃到大唐来的。
也难怪他此刻得意,知道了自己的仇人要与大唐开战,他能不得意么?
李佑无奈苦笑,再朝那胡泰来撇了一眼,骂道:“你也不必哭嚎了,你那高昌国的国主,只怕也活不了几天了……”
西征高昌的结果,李佑早就熟知,最终高昌被灭,成了大唐国土。而大唐也借此一统西域,掌控了丝绸之路。
但李佑无暇理会这些,这西线战事与他毫无关联。
他眼下关心的,只是那支神秘的商队。
又将侍卫的话细细回味一遭,李佑寻思着,自己不能再苦等下去了。
拒绝了留在长安的提议,费了力气跑到齐州来,不就是为了那红薯么?
如今到了齐州,为何不再进一步,亲自跑青州一趟呢?
两地虽说隔得不远,但来回传递消息太过迟滞,倒不如自己亲自前去,统掌全局来得干脆。
想到这里,李佑再不犹豫,他立即吩咐那侍卫队长,召集王府侍卫,备好船舶,准备东进青州。
那商船来历不明,又备有武器,李佑不得不小心谨慎。
但红薯之事又不好暴露,他没有调集都督府的府兵,却是将王府的亲卫召了一百来号人。
想来亲卫是正规军,对付那支商队该绰绰有余了。
这么多亲卫,再加上可能要对付那商船,李佑吩咐侍卫们坐上官船走水路直抵青州。
虽然内河官船出不了远海,但总比战马来得靠谱。
而李佑却没有跟船随行,他即刻赶了马车,带上几个近身侍卫及那胡泰来,一齐赶向青州。
李佑赶时间去会那商队,只能分道而行。
一路上,那侍卫们严阵以待,时刻提防,似乎很是担忧李佑的安危。
只从他们的表现,李佑便能猜想到这支商队的神秘可怕之处。
又赶了两天的路,才到了青州沿海一带。
青州城本就靠海,城东方向就有一个大码头,再往东去,便是那河道出海口。
李佑赶到码头时,已有侍卫在那迎候。
这些都是被安排在此,等候那神秘商队回程的人。
李佑接恰上留守侍卫,立即追问:“有没有那商队的下落?”
但侍卫们却都是摇头。
这也在李佑预料之中,他并未有太多失望。
但费了这么大功夫跑了来,他当然不会在这码头枯等。
在码头附近的客栈里歇了歇脚,李佑即刻换了身衣裳,带了几个侍卫向东而去。
他要去沿海一带转一转,问一问当地百姓。
既然那商船常在青州码头活动,那他们必定会接触到周边百姓。
说不定那船队里的船夫,多是青州之人。
到青州地界上打听打听消息,多半能查到些端倪。
李佑领着侍卫们往青州城东走了走,刚一靠近沿海地带,便已见到几处稀稀落落的屋舍。
这些屋舍破旧不堪,房外还挂着渔网之内的捕鱼工具,显然这里住的都是渔民。
李佑心下大喜,立马呼唤侍卫催停马车,而后带人下车走了过去。
靠近一处屋舍,见那屋舍屋门大开,想来屋里有人。
李佑心头一喜,便上得前去,探手要叩响屋门,呼唤屋中人来相迎。
可刚一伸手,他却又忽地顿了住。
海风吹来,灌入这破屋中,又带了回流从门窗中吹来。
李佑已真切地嗅出,这海风中不光有腥咸的海水气味,更有一种泛着恶臭的血腥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