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迷人,微风徐动,偶尔响起的虫鸣声,催人入眠。
天糊却心情澎湃,睡意迟迟不来。
送完芳婉这一单,天糊总算是顺利地破了送餐新人榜的记录,把新人榜第一名稳稳地拿到了自己的手中。
看着手机上的信息——恭喜您荣获本届送餐新人榜第一名,天糊的心就兴奋得像脱缰的野马,怎么也按捺不住。
尽管系统重重刁难、耍尽手段,让他在绝望的边缘徘徊与挣扎,但他还是福大命大地坚持到了最后,机缘巧合地成为了那个笑到最后的人。
他翻来覆去地把手机上的信息看了许多遍,特别是那句“您的奖励已安排寄出,请保持手机的通信正常,以便查收”,更是让他百看不厌,笑得合不拢嘴。
对于不是行内人来说,这个新人榜第一名,就好像看别人贴在墙上的奖状一样,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也体会不到获得这个奖状所付出的艰辛,最多就是随口称赞几句诸如“哇,好厉害”这样的客气话,随后就当作过眼云烟抛之脑后。
可对于天糊来说,这个新人榜第一名却大不一样,不但可以给他带来了名声,带来了随名声而来的便利,更重要的是,还有看得见、摸得着的实实在在的奖励。
这些奖励,是他念叨许久,早就想着能够拥有的物件,更是决定着他能否在这一行中往前迈上一个阶梯的关键。
捧着手机,胡思乱想中,天糊什么时候睡着了,他都不知道。
“天糊,你准备在屋顶打拳打到什么时候?”
窗户打开,装着火红嫁衣的新娘,探出半个身子来,抬头问道。
“很快了,我把夸父追日的步法再完善完善就下去。要不,你先睡吧,不用等我了。”
天糊跨出步去,觉得不妥,又把脚收回来,换了个方向,再迈出腿去,前脚掌微微点在屋顶的瓦片上。
“瞧你说的是什么胡话?你见过哪个新郎在洞房花烛夜,抛下新娘不顾,独自在屋顶上打拳,却让新娘独守空房,形单影只入眠的?”
“葜婥,你说话能不能讲点道理?虽然咱俩从小玩到大,青梅竹马,可你也不能颠倒黑白,指鹿为马吧?我想呆在房里和你在一起,你说你害怕,不想见到我。不得已,我才跑到屋顶上来。这会儿,你又反过来说我抛下你不顾,窦娥都没有我这么冤。”
“讲道理?我是女生,你知不知道?你就不能让着我点?非要跟我斤斤计较才行吗?再说了,这洞房花烛夜,我一个黄花大闺女,人生头一回,能不害怕吗?”
“谁跟你斤斤计较了?我就是看你害怕,才跑到屋顶上来的。这会儿你又叫我下去,你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我哪里出什么幺蛾子了?我是感觉这会儿好像不怎么害怕了,才叫你下来的。怎么,本姑娘叫你下来,难道你还想赖在屋顶上,不想下来不成?”
“刚才你也是这么说的,等我下去了,你又害怕得抓起扫把,四处撵我。”
“这次不会了。”葜婥害羞地低垂着头,轻声细语地说:“你下来吧。”
天糊看了她一眼,鬼使神差地就要被她给迷住了,刚要答应,急忙趁着还有一丝清明,咬了一下舌尖,痛得他回过神来,收住了脚步,说:“这句话,你今晚都不知道说过多少回了,等我下去,你又要抓着扫把撵我了。”
葜婥见天糊不肯下去,生气了,俏眼一瞪,说:“你到底下不下来?”
天糊摇头,说:“不下来。”
葜婥把嫁衣用手轻轻一抬,把一只脚跨出窗外,说:“你再不下来,信不信我上屋顶把你抓下来?”
天糊见她来真的了,急道:“别别别,你可千万别上来,摔着了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快点把脚收回去,我这就下去。”
葜婥傲娇地笑着说:“算你识相。”这才把跨在窗外的大长腿收了回去。
天糊双腿微微发力,腾身跃起,向着窗口扑了过去。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远处的天边,有一道耀眼的光芒,正在向他这个方向飞来,速度快得惊人。
他的心没来由的颤了一下,有一种不妙的感觉打从脚底板升起,直窜到脑门子上,惊得他冷汗浸湿了后背。
眼见着身子就要扑进窗口,他腾空一转,用脚轻轻在窗檐上一点,重新跃上屋顶。
葜婥见他来而复返,不由问道:“你干嘛?怎么又回去了?”
天糊一刻没停,扔下一句“你呆着别动,我去去就来”,就朝着那道光芒冲了过去。
他有种预感,这道光芒就是冲着他而来的,如果他不用最快的速度和葜婥拉开距离,葜婥也会受到他的连累,遭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之灾。
葜婥这时候也发现了他的异样,急忙喊道:“你去哪里?快回来。”
情急之下,她想也没想,跨窗而出,想要追上去。
突觉脚下一空,整个人差点摔落下去,吓得她尖叫一声,紧紧地抓住了窗沿。
耀眼的光芒刺得天糊睁不开眼睛,罩住了他的全身,将他拽离地面,缓缓地向上空升起。
耳旁传来葜婥焦急的叫喊声:“天糊——”
吓得天糊猛地惊醒过来,睁眼看见窗外天色已是大亮。
这就天亮了吗?
天糊揉了揉迷糊的双眼,感觉自己还没有睡觉似的,怎么只是眯了下眼,时间就一下子过去了。
又做梦了,天糊使劲地晃了晃脑袋,感觉整个人很不舒服,这种醒没醒过来,睡又没睡过去的状态,让人特别的难受。
这是第几次梦到这个叫葜婥的女孩了?天糊不确定。
明明从来没有见过葜婥,可是在天糊的印象中,就好像他真的和梦到的一样,他和葜婥是青梅竹马,结了婚的夫妻。
可是除了这个梦,他和葜婥的前尘往事,他却一点儿也记不起来。
到底是真的只是个梦,还是他丢失了记忆呢?
要说丢失了记忆,他从童年记事起,所有发生的事情,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没有一点儿错漏。
可要说是梦,未免也太真实了些,就好像梦里的一切,都曾经在他的身上发生过。
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还是要去梦里的地方走一趟,找到那个叫葜婥的女孩问清楚。
天糊想着,心中打定了主意,总觉得这件事对他非常的重要。
“天糊——”敲门声响起,让天糊分不清他梦中听到的声音,是不是就是这个声音。
天糊懒洋洋地从床上爬起来,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清夜那张清澈如水的俏脸,和站在她旁边,那个看起来永远长不大的月葭。
“你们怎么在这里?”天糊张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