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糊的答案里,总结了三点,而这三点,犹如天马行空,犹如羚羊挂角,却在浩瀚似海的数据中,无迹可寻,就好像他的结论,纯粹是拍脑袋想出来的,和这些数据完全无关似的。
“月葭,你当时在场,你能跟我们说说,天糊他,是基于什么样的数据得出这三点结论的吗?”
零野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求助于这个见了小冰棍,就好像见到心爱之人的学妹。
“嗯……基于什么样的数据啊……”
月葭吃着小冰棍,歪着个小脑袋,回想着当时天糊对她说的话,好像她明白了,又好像没明白,似乎脑袋里有,但却抓不住的感觉。
她有心要把天糊说过的话,原原本本的复述出来,却发现,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种感觉,就和看了一本,脑海里有了的人物,但要把原原本本地背出来,却发现,里写的字是什么,都已经忘了个精光。
无奈之下,月葭只好胡诌道:“他……他是基于数据心术……就……就是要用心……对……只要用心,就能从数据中总结出正确的结论来。”
说完这番话,月葭借口还有事,落荒而逃,剩下众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用心二字,要说它错,是绝对不会错的。
学习不好,是因为没有用心。
工作不好,是因为没有用心。
事情没做好,是因为没有用心。
……
似乎万事万物,只要套上用心二字,就没有什么讲不通的。
可要说它一定是对的,却好像也不大妥当。
该如何用心?怎样做才叫用心?用心的衡量标准是什么?时间?数量?还是别的什么?
多少时间算是用心?
多少数量算是用心?
还是凭感觉,拍脑袋,说你用心了,你就用心了。说你没用心,你就没用心?
如果天糊是靠这种方法总结出来的结论,那只能说他是在忽悠,大家还是散了,洗洗睡吧。
没有人能学得会的方法,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会,讲出来有什么用?
大家除了听了像打了鸡血一样喊666外,还能干嘛?
跟着学?
又学不会,除了白白浪费时间,浪费精力,浪费生命外,又能得到什么?
还是等到老了,死了,然后突然觉悟过来——噢,原来我不是这块料,能学会的都是天之骄子!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倒不如早早地另寻它路,还来得实际一些。
那些凑热闹而来的人,听到月葭说是用心二字,纷纷哦了一声后作鸟兽散,该干嘛干嘛去了。
就连零野的组员,也是走的走,散的散,意思很明显,这事儿,太玄乎,还是算了吧,此路不通。
只有零野,对身外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他陷入了沉思,在想着用心?用的是什么心?
落荒而逃的月葭,啜着个小冰棍,一路小跑着到安滨的房里。
海底建筑物的顶层,和建在陆地上的顶层有所不同。
陆地上的顶层,看到是深邃的天空,看到的是闪烁的繁星。
海底里的顶层,看到是浩瀚的海水,看到的是游动的生命。
每一个游动的生命,都是一组庞大的数据。
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要做什么?
这些数据,像树根一样,形成了一张牢不可破的网,紧紧地抓住每一个游动的生命,主宰着这些生命的命运。
游动的生命顺着这些繁杂的树根一路的往上游,拼尽了全力地往上游,游尽了一生,也没能游到这些树根的根,就又坠回到了海底,成了新的游动生命的养料,新的轮回又开始了。
这样的轮回有意义吗?
还是完全没有意义?
安滨在数据中摸索。
他自己,何尝又不是那些游动的生命中的一员?
“老爸,这次的小冰棍怎么这么少,是不是被你偷吃了,都不够我一星期的量?”月葭打开冰柜的门,把里面的小冰棍转移到自己的挎包里,一脸不高兴地说道。
安滨把目光离开被海水映得湛蓝的类圆形顶幕,不再去看那些摆动着大尾巴的游动生命,走了过来,手脚麻利地拿了根小冰棍,撕开外包装,塞到嘴里,一气呵成,整个过程花费不到两秒钟。
刚吃了一小口,他的牙齿就被冻得隐隐地生疼,赶紧把小冰棍拿了出来,可是还想吃,又把小冰棍放回嘴里,说:“这还少啊?月葭,做人不能太贪心,你知道吗?为了这些小冰棍,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吗?整整一个硬盘的数据,就这样白白地让人给拿走了!”
他说着,狠狠地吸了一口冷气,疼得脸上的肉都抽搐起来。不知道是牙齿疼,还是被人拿走数据疼。
“啊,老爸,你怎么还偷吃?”看到安滨过来拿小冰棍吃,月葭加快了转移速度,护住小冰棍。
“当着你的面吃,能叫偷吃吗?”安滨把小冰棍不停地拿进拿出,吃吧,牙齿冻得疼,不吃吧,心里想得慌,又菜又爱吃的样子,让月葭不知说她什么好。
“当然,拿我小冰棍的,都是小偷!”月葭强词夺理地说道。她想到了天糊,给他小冰棍,他都不吃。嗯,没有拿她的小冰棍,他不是小偷,可以深交。
“……”安滨无言以对,月葭说得好有道理,不愧是他的女儿,亲生的,像他。
“老爸,零野学长研究了很多年,都没有研究出来的数据心术,有人已经在成功使用了。”说话间,月葭连拆了两根小冰棍,塞进了嘴里。她老爸偷吃了她一根小冰棍,她要比他吃得还多,得翻倍,不然,不足以平心愤。
“噢,是谁?”
“他叫天糊。老爸,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厉害,只看了一眼,就用数据心术从那些完美无瑕的数据中挑出无可反驳的错漏来,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老爸,要不,把他招到公司里来吧?”
安滨低着头想了一会儿,说:“这样的人,招不来的,不用花费心思。平时跟他当朋友处就好。”
“哦,”月葭应了一声,也没有问为什么招不来,“老爸,你为什么不会数据心术啊?”
“老爸会的有很多,不会的也有很多。”安滨把目光移回到顶幕上,看鱼儿无聊地游来游去。
“老爸……”
“月葭,连小冰棍都堵不住你的嘴,以后我还是不换小冰棍了。”
“老爸,你看你的鱼去,我不打扰你了。小冰棍还是要换的,不然我把你的鱼冻成冰棍吃。”月葭放下一句狠话,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