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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药谷寻仙

    汝鄢浩看看天色将黑,算算杨御医进去了有两个多时辰,他正将红线拴在树上,准备循线找人,见杨御医从林中走出,心中大喜,忙迎上去,道:“杨御医您回来了可曾采得药草”

    杨御医道:“采到了。”

    汝鄢浩道:“没遇到什么危险罢”

    杨御医道:“危险没遇上,倒真遇到仙子了,我帮仙子一块救人呢。”

    汝鄢浩奇道:“仙子一块救人救得什么人”

    杨御医怎会说于他知,呵呵一笑,道:“走,暂时不说这个了,快回去帮黄丫头治病。”说话间走路带风,几日的疑惑已解,复回状态,再不似先前精神恍惚的模样,汝鄢浩心中奇怪,却也不好多问,只得快步紧跟。

    翌日,杨御医安排汝鄢浩照看黄湘,他则独身前往少女住处,汝鄢浩并未多想,便按杨御医的吩咐悉心照看黄湘。

    如此过有七八日时光,黄湘体内毒素已解,只是内伤未愈,勉强可下地走走,尚需修养几日,才能不伤心肺。李茂贞亦是恢复甚快,接好的断骨基本稳定,亦能稍稍起身行走。

    杨御医几日与那少女相处,发现少女记忆极佳,给她说过的草药,每每一眼之后便能记住,说过的用途亦是一遍既知,人品稳重不失欢快活泼,甚是喜人。

    不熬药时,少女便会静静坐到一边,神情忧郁,似在痴痴想些什么。杨御医心头一动,有了收她做弟子的想法,心道:我这一身岐黄妙术,若传于她,倒不失一桩好事。眼望少女每当闲暇之时,便独自一人黯然呆坐,不禁又想:这丫头似是有什么心事,却不知是什么令她这般忧伤虽然心疼那少女,却又不便问及。

    李茂贞见杨御医怜惜的望向那少女身影,叹声气道:“这位姑娘始终不肯吐露身份,我瞧她常自一个人悲伤,有心帮她,奈何不说。”

    杨御医道:“你不知她是谁”

    李茂贞道:“不知道。我摔下山崖之后,被她救起,本觉活命无望,得她不辞辛苦殷勤照看,才使我得脱大险。这位姑娘仙姿天容胜似神人,瞧她神情忧郁,李某有心相帮却又爱莫能助,真是心感惭愧。”

    杨御医道:“她似乎在此等什么人来。”李茂贞道:“等什么人来等何人”杨御医道:“这我便不知了。不过那些人好像不是什么好人,瞧她这般单纯善良多半是被他们骗了。”

    李茂贞怒道:“岂有此理,谁若胆敢欺骗于她,我李茂贞绝不教他好过,定将他碎尸万段!”

    杨御医冷冷道:“怎么似你这最擅忘恩之人,也会想着报恩”

    李茂贞道:“杨御医说哪里话来,在下怎是忘恩负义之人”杨御医道:“既然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为何想要劫持公主是不是挟持了公主好指挥齐臣旧部,自己做皇帝啊”李茂贞道:“先生言过了,在下绝无此心。”

    杨御医哼了一声道:“有也好,无也罢,现今天下四分五裂,百姓苦不堪言,想要一统天下,谈何容易黄王当年便是不想百姓受苦,才揭竿而起,谁知造化弄人,终是未能成事,如今天下反而更加混乱,若真有人能平反天下,有何不可你毕竟称过齐臣,若对公主不起,难道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么”

    李茂贞点头道:“先生教训的是。”

    杨御医道:“你现下伤势好转,应当尽快去寻公主下落,若是公主有意亲政,当必允之,若无此念,则当还公主以安宁,避居乱世,脱离纷争。”

    李茂贞道:“好,就依先生的。”想想又道:“我此刻尚还不能出行,还请先生安排马车,使我即刻赶返凤翔府,我落崖之后生死未卜,若再不现身,时日久了,只怕会出变故。”心中想到自己冒险将唐朝皇帝劫持来了,如今要是传出自己身遭不测,势必引得其他藩镇势力借机而来,到时凤翔府必将大乱。

    杨御医道:“也好,那便一同去罢。”

    李茂贞一愣,道:“你先生要随我一同前往”杨御医道:“正是。”李茂贞道:“先生是不放心我”

    杨御医道:“你如今势头最大,自不会甘心便听命于公主,我只好另谋它策了。在你治伤的药里,其中有一味百日藤丝草,这药本是有毒的,但治伤甚是有效,多加一剂药便能解了此毒,不过我并未加上解毒药,因此需要百日便服药一次,若无我的特制解药,百日后身上骨缝中长满绿藤而死,无人能治。你可知我这是什么意思么”

    李茂贞道:“在下自然明白先生的意思。”杨御医道:“好,那我便去备车马,明日一早便行。”

    转回庸医谷,杨御医悄悄对黄湘道:“明日一早要去凤翔府,你可愿同去”

    黄湘奇道:“去凤翔府做什么”杨御医便将遇见李茂贞的事情说了,黄湘沉思良久,问道:“那女子真的没说出她的身份”

    杨御医不由暗暗奇怪,心道:她不关心李茂贞和齐心教的事,怎么偏问起那姑娘来是了,她听说那姑娘美若天仙,同为女子自然不会服气比自己有气质又漂亮的女子了,唉,丫头心性清冷,必究年少。当下倒没再多想什么。

    翌日一早,李茂贞与杨御医辞别林中少女,一同来在庸医谷,黄湘瞧见李茂贞,似是恼他袭击了齐心教,神情冷淡,不予理睬。

    李茂贞见了黄湘的容貌却是心下大奇,道:“难道这位姑娘并非公主”他虽与齐心教比邻,只闻得齐心教有个冷面圣女,却从不曾见过,听杨御医介绍,方知眼前女子并非公主,不由问道:“黄姑娘为何要假扮公主这可是大罪呀。”

    黄湘冷声道:“你袭击我齐心教,意图强抢加害公主,便不是大罪么若非我扮公主,只怕公主早给你们凤翔府的人加害了。”

    李茂贞道:“黄姑娘误会,实是犬儿不知内情,否则李某情急之下怎敢劫得唐国皇帝前来,为的便是要救公主。”

    杨御医眼见二人越说越僵,便道:“大局要紧,大家同为齐臣,莫再争执了,为今之际还是要先去凤翔,一来放了齐心教的人,二来李王爷久不在凤翔城中,恐怕会出变故,于我复国大计甚是不利。”

    李茂贞道:“先生所言极是,只是不知公主现今身在何处”黄湘道:“这个不劳你问,谁知你是何居心。”

    当下无言,四人一同前往凤翔。出得山来,道路上果然停着一辆马车,黄湘与李茂贞皆是重伤初愈,便上了马车,汝鄢浩与杨御医各乘一骑,赶奔凤翔城。

    上了官道,行有大半日路程,官道上冷冷清清,竟是未见一人,与先前路上行人不断大不相同,李茂贞心中奇怪,忍不住问那赶马的车夫道:“官路上怎么不见有人可是凤翔那边出了什么情况么”

    车夫道:“这个小的不甚清楚,听说好像要打仗了,具体情况却是不知,不过沿途不见行人,实在稀奇。”正说着话,杨御医忽道:“前面不是有人来了么,咱们问问便知情况了。”果然只见前面不远有几个人影行来,竟是几辆马车,车上装的满满的东西,状若搬家。

    迎头遇上,杨御医便问道:“各位辛苦,这是要搬家么”

    那几人似乎就是寻常百姓,见了二马一车所行方向不禁面上露出奇怪神色,一人忍不住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

    杨御医道:“我们去凤翔。”

    那几人闻言一惊,忙道:“可去不得,几位定是还不知道,如今凤翔城正在打仗呢,听说是李王爷把皇帝劫持来了凤翔城,东平王前来营救皇上,把凤翔城团团围住了,如今凤翔是万万去不得。”

    又一人道:“是呀,而且听说李王爷好像遇害了,所以东平王才敢明目张胆的前来,准是知道没有了李王爷镇守凤翔,来抢他城池来了,弄不好便是一场大战,咱们老百姓哪能受得了,还是赶紧搬家,躲得远远的才是。几位莫再去凤翔了,快掉头回去罢。”几人说着,不敢耽搁,赶着马车匆匆而去。

    李茂贞怒道:“想不到朱温狗贼竟敢攻我凤翔,待本王回转必要他有来无回。”

    杨御医道:“如今凤翔被围,你如何去得”

    李茂贞气道:“李某何曾如此憋屈过,居然被人把凤翔围了,实在是奇耻大辱!那些将官都是废物不成”

    杨御医道:“你也不用着恼,怪不得你的那些将官,你先将皇上掠进城去,已令他们措手不及,再突然生死未知,他们怎还有心思打仗,如今能守得住凤翔就不错了。”

    李茂贞点头道:“先生所言不差,朱温定是以为我已经身遭不测,才敢大胆来犯我凤翔,我需得尽快赶往凤翔,到时只须露面一呼,众将官见我未死,必然纷纷前来响应,朱温一众必会吓破狗胆,凤翔之围顿解。”

    杨御医道:“话是如此,可是凤翔城现下去不得。朱温敢来围城,必然兵多将广,我们不易进城,若是朱温知道王爷未死,必会一路追杀,绝不令王爷有露面的时机。”当下命令那车夫掉转马头,复回庸医谷。

    李茂贞思索一番,道:“朱温此次敢来攻我凤翔,定是下了极大决心,断不会给我翻身的机会,我若无十足把握,确实不可露面。只怕我凤翔之外的城池,他必会设下埋伏,恐我不死,去城中搬兵。”

    杨御医道:“王爷考虑周详,朱温种种状况自然都会想到。王爷是否已想到对策”

    李茂贞道:“嗯。此去离着凤翔不远,有我一个盟友。此人……”说着不由向汝鄢浩看了一眼,道:“此人乃是保胜节度使王修栋,辖下陇州城原属天水汝鄢王爷管辖,后来只因……不知因何脱离天水郡,与我结成同盟,如今只有找他出兵护我周全,到时各城守将见我活得好好的,必会拼命来解凤翔之围。”

    汝鄢浩听到李茂贞说陇州城原属天水郡辖地,不由一愣,暗想:原来陇州城以前属于爷爷的管辖地,李茂贞似乎知道原因,突然改口,不知是何因由爷爷向来处事公正,天水郡辖地个个都信服于他,怎么陇州城的人竟脱离了天水郡这事以前从未听过,当真奇了。

    杨御医道:“好是好,可是咱们这样马车上路,行程太过缓慢。”

    李茂贞道:“先生说错了,谁都能去,李某却不能去,王修栋虽与我是盟友,但眼前形势,我若亲自前去,一没兵马,二来朱温大军围着凤翔,他若将我卖了,也未可知。”

    杨御医道:“正是,还是王爷想得周到。”二人目光不由都瞧向汝鄢浩。

    汝鄢浩道:“在下并不识得保胜节度使。”

    李茂贞道:“汝鄢公子,其实李某并无侵吞天水之意,我这陇西郡王一职,也是得来的不明不白,初时李某还心里暗暗高兴,以为唐国皇帝惧怕了李某,才封此职安抚于我,后来却越想越觉蹊跷,应该是那皇帝不知受了何人唆使,假意授我官职,实则是想我与天水郡刀兵相向,折损我的实力。”

    汝鄢浩道:“王爷能想通此理,实在是天水之福了。在下纵然想解凤翔之围,可是陇州城和天水郡素不往来,我去恐怕不合适。”

    李茂贞道:“怎会不合适虽无往来,但毕竟汝鄢公子和陇州城乃是姑侄之亲,料来应当能卖公子一个面子。”

    汝鄢浩不由大奇,道:“姑侄之亲什么姑侄之亲”

    李茂贞与杨御医对望一眼,道:“原来公子不知道这一层关系,倒是本王多嘴了。”

    汝鄢浩道:“晚辈不明白,还请王爷告知。”

    李茂贞却是大摇其头,道:“这个本王殊不好说,到时公子自然会知晓。”

    汝鄢浩见他再不说话,瞧他神色,便算再问,定也不说得了。

    杨御医道:“公子武功高强,颇具侠义心肠,自然不想凤翔无端起战连累百姓受苦罢,你护着黄湘前去便可,到时候露面与否,全凭公子。”

    黄湘甚不情愿,哼了一声,道:“我为何要帮凤翔府之人”

    杨御医道:“事关复齐大事,黄骁骑在此定然也会赞同,我们为今之计唯有同舟共济,才可渡此难关。”

    黄湘听他提及爹爹,自知事态紧急,便不再言语。

    汝鄢浩心道:冲儿是他们的公主,若是他们此刻败北,必然累及冲儿,我且先护送黄湘一程便是。当下点头应允。

    李茂贞自怀中取出一枚信物,又附上书信一封,交于黄湘。于是四人便在路上分手,杨御医与李茂贞暂回庸医谷,汝鄢浩则与黄湘各乘一骑,直奔陇州。原本黄湘伤势尚未恢复完全,但她怎肯与汝鄢浩共乘一骑,忍着不适,独自上马奔行。

    一连三日快马赶路,这日来到陇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