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顶老者道:“怎地杀不得二哥不是说我们得到天储剑的事情,不可走漏风声么”矮胖老者道:“自然不容她们走漏。不过这三人一个是汝鄢浪的孙子,一个是木庄主的儿子,这个丫头木庄主似是想要抢她做儿媳,咱们可不能莽撞行事,待见到大哥之后,听大哥发落。”秃顶老者点了点头,远远看见有处水塘,便一手一个,将尸体拖着抛入池塘。
木家川瞧得自家十数高手死于非命,竟是因为一把宝剑,不由甚觉不平,道:“前辈杀他们难道就是因为怕外人知道你们得了这个什么天储剑”
矮胖老者道:“自然,否则老夫跟他们无冤无仇何必要杀他们,再说老夫和青木山庄也算有些交情,岂能不顾”木家川心道:老贼说的好听,你们若是顾及交情,为了一把剑,就将我青木山庄十数高手杀死嘴上自是不敢说出,只得道:“我青木山庄富甲一方,想来前辈也是知道的,庄中许多藏品未必便不比这天储剑差,若是前辈想要,自当奉上,何必杀此诸多无辜。”
秃顶老者身法神速,此刻已将尸体搬运完毕,闻言不由骂道:“小子懂个屁,你道天储剑只是削铁如泥、切金断玉那么简单无知小儿便算将你青木山庄拿来给我换天储剑,老子也不换!”
矮胖老者见诸事清理完毕,道声:“走吧。”忽的一指将木家川点倒,抬手丢给秃顶老者道:“三弟,你带着他。”
木家川身不能动,已被秃顶老者接过,挟在腋下,不由惊骇道:“前辈要带我去哪里”秃顶老者道:“自是回神蛇宫了,难道还送你回青木山庄不成”矮胖老者身影一动,已欺身到汝鄢浩、黄冲面前,两人一惊,未及惊呼出声,便觉腰间一麻,双双被那矮胖老者挟着便行。
汝鄢浩直觉身边树木纷纷急速后退,耳畔更是呼呼风响,竟吹得脸颊阵阵生疼,知这矮胖老者奔行神速,初时吓的不敢睁眼,过了一会,心中担忧黄冲,张眼向黄冲一瞧,只见她秀眉紧蹙,双眼闭着却不睁开,似是心中怕极,忙安慰道:“冲儿莫怕。”
两人都被矮胖老者拦腰横挟,黄冲一张眼间,便也瞧见汝鄢浩,与他面目相对仅有尺宽,心下怯意渐散,道:“冲儿不怕,只要和汝鄢哥哥在一块,冲儿便不怕。”
汝鄢浩瞧得她绝美容颜,鼻中更嗅一股淡淡香气,心中不觉一荡,向黄冲一笑,道:“我也一样,只要和冲儿在一起,我便不怕。”两人相视一笑,眼中都是温暖情义,倘不是手脚不能动弹,便忍不住要来握紧双手。
矮胖老者低头向二人看了一眼,嘿嘿一阵冷笑,道:“你两个小娃儿却是有趣,身逢险境,竟还有心思谈情说爱,老夫这般将你俩捉在一块,小丫头的郎君瞧得你们这般卿卿我我的,可不要气死。”
黄冲害怕矮胖老者,不敢接话。汝鄢浩听了‘小丫头的郎君’心中奇怪,忍不住问道:“什么郎君谁的郎君”
矮胖老者道:“自是那木庄主的公子了,我们这次前来就是要接这丫头去成亲的,谁想竟是天怜可见,让老夫遇到天储剑。”说到此处,不由一声长啸,以示欢愉。
汝鄢浩却是一呆,心中老大不是滋味,道:“成亲难道冲儿已经许配给了那青木山庄的木公子”
矮胖老者初得天储剑,几十年的心愿总算达成,心情奇佳,不免多说几句,以他平时脾气怎会和这小娃儿说这些话,闻言哼了一声,又道:“那倒不曾许配,木庄主一厢情愿,黑水婆婆却是不允,不过那黑水婆婆应是极难应对,木庄主这才请了我神蛇三仙前来相帮,木庄主现今和我大哥一同去阻那黑水婆婆进谷,才让我等来此接这丫头。嘿,青木山庄富甲一方,要娶亲什么模样的找不到,这丫头固然美貌,却也何须强求,看来那木庄主也是个怪人。”
汝鄢浩听到此处,心略放宽,暗道:原来冲儿并未许配木公子。顿时对青木山庄的印象大打折扣,又想到那木庄主尚为这二仙忌惮,武功当是不弱,和这二仙之首去围堵婆婆,不知婆婆会不会应对得来不由向冲儿道:“冲儿不要担心,婆婆不会有事的。”
黄冲道:“嗯,我不担心,他们抓不住婆婆的。婆婆说外面都是坏人,看来是真的。只……只有汝鄢哥哥才……才是好人。”说话间面上竟生出红晕,目光紧紧盯着汝鄢浩却不舍避开,神情温柔,更显娇美。
矮胖老者忽又问道:“小娃儿你爷爷真是汝鄢浪”汝鄢浩道:“是啊,前辈为何有此一问”矮胖老者道:“汝鄢浪水火系的乾坤剑法除我神蛇三仙之外,应是天下无敌,怎地却不教你武功”他初见汝鄢浩时,便已知他不会功夫,暗想汝鄢浪神功绝顶,何以他的孙儿却是半点武功也无,心中怎也猜想不通,才不觉问及。
汝鄢浩神情黯然,道:“晚辈在襁褓中时,因为摔伤严重,伤了筋脉,故此不能习武。”矮胖老者闻言,不由向他看了一眼,甚觉惋惜,叹道:“可惜。乾坤剑法的水火二系看来要失传了。”脚下加速,再不理他。汝鄢浩心中不由暗感奇怪,这老者只说未曾见过爷爷,却似对爷爷用的乾坤剑法极是熟悉,他说的什么水系火系,锦龙练剑时只说是乾坤剑法,并未听他提及有什么水火之系的说法,不知是何意思
张口想要再问,却见已到一处山崖之前,崖间雾霭重重,高不见顶,壁上垂着一根手腕粗细的绳子。正是那日他与黄冲所到的出谷峭壁。只见那秃顶老者一手挟着木家川,一手攀绳,行动迅灵堪比猿猴,不一刻功夫已看不见他身影。又过一刻,就见秃顶老者独自滑下,伸手接过汝鄢浩,又复攀上绳去。
汝鄢浩只觉身子被一递一接,眨眼间已在十数丈高,不由惊道:“前辈小心。”那秃顶老者撇嘴向他瞧了一眼,更不答话,单手攀绳,向上疾行。汝鄢浩只觉身在半空,摇摇荡荡,早已瞧不见崖底,心胆俱惊,紧紧闭起双目,哪敢再看。不一刻已攀上崖顶,汝鄢浩惊魂未定,便见矮胖老者带着黄冲亦已上得崖来,当下又将汝鄢浩接过,在山林中疾行而前。
也不知道这般走了有多远路程,直到半夜时分,才停在一处庄院前。汝鄢浩见那矮胖老者虽然挟着两人,如此行来,竟仍额不见汗,气不长出,不由心中甚是惊佩,想到自己丹田不能存力,登又唏嘘。
一个庄丁开了院门,矮胖老者才将二人放开,伸手一拍,已将穴道解了,汝鄢浩身体较弱,长时间打横,竟是站脚不住,跌坐在地,黄冲叫道:“汝鄢哥哥你没事罢”将他搀起,木家川见黄冲一脸关心神色,心中更觉不悦,哼了一声。
矮胖老者向那庄丁问道:“大爷回来了么”庄丁道:“大爷尚未回转。”
矮胖老者便不说话,带众人进了院子,便将汝鄢浩、黄冲、木家川领入一间石室,原来这庄院竟是倚着一处山崖而建,庄中房舍居然全是在山崖间掏空而居,虽只寥寥数间,但这规模,却比建造一所大宅却要更费人力。这间石室似是一间牢室,装着儿臂粗的钢筋做成的铁门,待三人进入,便把铁门关上。
木家川道:“前辈何必如此费事,前辈得剑一事,在下发誓不说出去便是,还请前辈看在家父薄面,放我回青木山庄罢。”秃顶老者喝道:“少废话,还是等我大哥来了,再行定夺,是死是生,由我大哥决定。”又忽凑在牢门,低低的声音道:“我这大哥,心肠比我狠硬十倍,折磨人的手段更是超我甚多,小子,你可小心了。”此言一出,木家川面如土色,再不敢言。
矮胖老者、秃顶老者离去不久,那庄丁便送来晚饭,自铁栏门中放入,不发一言。三人这个时候,早也饿了,便取来吃。
汝鄢浩道:“冲儿,这饭菜做的可没你做的好吃多了。”见碗中有肉,心想在谷中接连四日都是青菜叶儿,却不知黄冲吃没吃过肉食,便夹了一块,放在黄冲碗里,道:“这个是肉,给你吃。”
黄冲听汝鄢浩夸她饭菜做的好吃,心中高兴,将肉块夹还给他,笑道:“我当然知道是肉了,汝鄢哥哥你身子弱,你吃罢。”汝鄢浩道:“原来冲儿也吃过肉的。”黄冲道:“吃过。婆婆在家时常常捉些山鸡野兔什么的。”
汝鄢浩道:“我连着那些天都是青菜,明知道我身子弱,怎不给我捉来吃”黄冲道:“那些都是婆婆捉来杀掉的,我本也想给你捉的,可是我,我又舍不得杀它们。”汝鄢浩道:“那是冲儿善良仁慈,等我们出去了,我带你去汝鄢王府吃好吃的,我们王府有十多个厨师,做菜的水平,都和冲儿一般好哩。”黄冲低头道:“要是和我做的一般好,那这厨师手艺也不怎么样了。”
木家川见二人有说有笑,全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心中醋意更是骤升,便凑过来,道:“黄姑娘,我碗里的肉给你吃罢。”
黄冲如避鬼魅,远远躲开,道:“你是坏人,我不和你说话。汝鄢哥哥,我们到那边去。”和汝鄢浩躲离他远远的,都不理他。
木家川见汝鄢浩和黄冲亲昵的神情,不由恨极,心道:若不是这小子和黄冲在一起,神蛇二仙见不着那个什么天储剑,就不会杀我庄中十数高手,也不会坏了爹爹的计划,此刻也应是我和黄冲洞房花烛的时刻。他见黄冲似是对汝鄢浩怀有情义,顿时将自己今日不幸遭遇全然推到他身上,登起杀意,暗自寻思:黄冲说我是坏人,可不能再在她面前杀人,若是因此恼了我,誓死不嫁,却是不好。只有待会黄冲睡着瞧不见时,我便将你小子杀了,她到时问起,我就说是神蛇宫的人杀的,料她年幼涉世不深,定能哄住她。主意打定,也就不再纠缠,独自坐到一边,却又不时恨恨向汝鄢浩瞪上一眼。
饭后,三人便倚在墙壁歇息。木家川暗自盘算如何瞒着黄冲将汝鄢浩害死,便不曾睡,听着两人似是睡着了,心头欢喜,就想行动,忽听铁栏门外脚步声响,那庄丁竟又返回,手中拿着钥匙,将门打开,指着汝鄢浩道:“你,随我来。”
汝鄢浩与黄冲已被开门声惊醒,见状不由都是一惊,汝鄢浩道:“这么晚了,找我有何事”庄丁道:“二爷、三爷未说,小的不知,公子请随我来。”汝鄢浩只得随那庄丁出了牢门,又怕黄冲担心,说道:“冲儿你歇息罢,我去去就回。”
木家川不由心中暗喜,心道:先前便瞧那二仙似乎和汝鄢王府有过节,这大半夜的叫了去,准是不知怎么折磨这小子,那二仙阴险毒辣,乘着夜黑,将他小子杀了,当是再好不过,省得我动手了。
神蛇宫院落不大,又是建筑单一,走不多远,便见崖壁上一个门形洞口,内中透出光亮。庄丁垂手立于门外,道:“二爷、三爷在里面等候,公子进去吧。”
汝鄢浩心中奇怪,迈步走入,这洞门和普通房门一般大小,进入里面,却是豁然不同,空间甚是宽敞,比方才的那石室至少大了四间,房门两边壁龛上各点几根粗大火烛,将室内照的通亮。室中却无甚摆设,只见在正中央位置,置放着一块洁白似雪的玉石,约有人高,石形四方周正,应是人工雕磨而成,玉石顶端正中,竟然直直插着那把天储剑,在烛火的映照下,红白二宝石更是散出炫彩夺目的光焰。
矮胖老者与秃顶老者正然围着玉石,细细瞧那天储剑。瞧得汝鄢浩进来,那秃顶老者斜了他一眼,说道:“你到底是不是汝鄢老贼的亲孙子莫不是那老贼在哪抱回的野种,不然怎的不传你武功”汝鄢浩向那矮胖老者看了一眼,道:“在下已经说过,身体抱恙不能习武,前辈为何要辱我家祖”
秃顶老者纵身到他面前,一手提着他衣领,一手上扬,作势欲拍,喝道:“小子,辱便怎地你信不信我一掌击碎你的脑壳”汝鄢浩心中虽惧,却也睁眼与他对视,道:“你杀我便杀,何必辱我爷爷。”秃顶老者哼了一声,将他放开,又自去瞧那剑。
汝鄢浩见他两人来回转看,面色凝重,双眉紧锁,端的一副愁容,却与刚得来剑时判若两种心态,心有不解,也向那天储剑瞧去,瞧了半晌,却看不出有甚端倪。矮胖老者向他瞧了一眼,怀中掏出一纸一笔,递给汝鄢浩,道:“来,我说你写。”引他到室中一处阶梯坐下。汝鄢浩一怔,道:“写什么”
秃顶老者又嚷道:“给你爷爷写信,让他带东西来赎你。”汝鄢浩心道原来他们知道我爷爷是天水郡的王爷,便要想再勒索些东西。心中顿觉有趣,暗想爷爷平素甚是节俭,府中吃穿每每也总过问,这次我让他好好破费一番,谁让你不传我武功。他一直认为自己不能习武非是摔伤严重,是爷爷一直不想教他才是事实。便笑道:“好吧,我爷爷最是疼我,你们想要什么,一一给我说来,我多给你们写些。”
矮胖老者念道:“汝鄢浪启晤,相别数载,神蛇三仙冯廷鄂、陆鼎铜、莫五步有礼。”汝鄢浩边写边想:冯廷鄂、陆鼎铜、莫五步想来便是这神蛇三仙的名字了,依这顺序,大仙是那不曾露面的冯廷鄂,眼前矮胖老者应是二仙陆鼎铜,三仙莫五步便是那秃顶老者了。
他所料不差,这三个正是神蛇三仙的名字。大仙,叫做冯廷鄂,其人阴毒,轻功独步天下,黑心指法罕逢敌手,其实非是指法出众,因是指甲间喂有剧毒,向无可解,中者绝无能活。二仙陆鼎铜就是这矮胖老者,因练就一双霹雷神掌,面色泛蓝,功力极强,若论光明比斗,三仙中应以他最是强胜。三仙莫五步,蛇头杖在三人中使的最是出众,其实三仙的武器均是蛇头杖,只他苦心研习,自成一方。不过他尚有一手厉害绝活,便是养有五步小蛇,奇毒甚猛,中者五步即丧性命。
那二仙陆鼎铜接着念道:“近日三仙偶得师门之剑,又遇王爷小孙,甚有喜焉,留神蛇宫小栖,犹盼王爷与会,倘能带得‘乾路’心法相见,势必皆大欢喜,远仇近怨,自此云散。再写上是你代笔既是。”
汝鄢浩道:“这就写完了”陆鼎铜道:“完了。”汝鄢浩道:“你们大费周章不要什么金银财物,就要那个乾路心法”陆鼎铜道:“正是,小娃儿可有什么意见”汝鄢浩笑道:“何不早说,却费这事,那枯燥心法,我也会啊。”
陆鼎铜一惊道:“你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