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晃着火折,走不几步,就见一副骨架横在中间,汝鄢浩一声惊呼,少女瞪他一眼,道:“鬼叫什么?”
汝鄢浩道:“此人定是中了机关的无影门前任门主,姑娘要当心,不知前面还有没有机关。”
隔不多远,前面又遇见两副骨架。当下三人不敢大意,更加谨慎摸索而行。又行一程,冗长的甬道终于到了尽头,由尽头处石壁上一圈拱形的缝隙看来,并非是真正的尽头,而是一扇拱形石门。少女手中火折方照到石门,便即燃烧殆尽,顿时各人眼前一团漆黑。
汝鄢浩道:“怎么又是一道门?”
少女道:“仔细在门两边摸摸看,是否能把门打开。”
三人门前摸索一阵,邱锦龙忽道:“找到了。”似是按动了开门的机括,三人耳中听得隆隆声响,脚下微微震动,似是石门缓缓开启,只是眼前黑漆漆一团,无法瞧清面前情形。
隆隆声盏茶方止,应是石门已开启完毕。
少女道:“拿剑的那个,你把剑丢进去试试,看有没有机关。”她手中也拿着一把长剑,却不丢出,心道自己若是将剑丢了,万一与他二人起了争执,身无兵刃,定然吃亏。
邱锦龙手中之剑乃是他师父秦焕日赠与他的,自不舍得,闻言道:“你怎不丢”
少女以为他与自己存着一样的心思,喝道:“叫你丢便丢,啰嗦什么”暗中听得邱锦龙的站身位置,抬剑就想出其不意将他直接逼入门内。剑方举起,突觉眼前一亮,竟是刺目已极,不禁急将双眼闭阖,耳中听得汝鄢浩叫道:“怎么这么刺眼怎么回事”邱锦龙道:“公子勿惊。”想是一亮之下三人都已将眼闭起。
略一停顿,少女缓缓睁开眼来,视野豁然开朗。
石门之后居然是个巨大的石室,室中四壁各自镶嵌一个佛手模样的烛台,并不点蜡,自掌心中喷出烈烈火焰,将石室内照的如同白日。原来这佛手灯设计巧妙,石门关闭,室中密不通风,佛手灯燃尽室中空气,便即熄灭,此时石门重开,又将佛手掌心的火焰引燃。三人久处黑暗之中,突有光亮,自是觉得刺目难耐,才纷纷闭目。
少女道:“想不到小小的无影门,竟有此大手笔。”
石室之中雕梁画栋,桌椅板凳俱全,像是一间客厅。其中一面石壁上,又有一个洞门。
少女惊奇石厅的规模,抬脚便想进去,只觉脚下所踏仿佛是块活动的石板,方自一怔,就听身边‘哎呀’两声,汝鄢浩、邱锦龙二人似也觉出脚下所踩是块活石,却是收身不住,一同跌进石厅里面,少女猝不及防竟被汝鄢浩拉住手臂也给扯进厅来。尚未站稳身形,听得身后轰隆隆一响,石门竟又闭合。石厅中如同地震,桌椅板凳四处挪移,仿佛是在变换阵形。
少女怒目瞪向汝鄢浩,汝鄢浩知是自己慌乱之下把她给拉进厅来,忙道:“我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眼见厅中晃的厉害,少女大怒道:“你一定是故意的,混蛋骗子,我要杀了你。”举剑直向汝鄢浩刺去,汝鄢浩大叫着四处奔逃,少女哪里肯依,在后面拿剑紧追。
汝鄢浩见少女追的紧,厅里桌椅板凳又移来挪去的挡路,不及多想便跑进了那个洞门。少女正想追入,邱锦龙已上前拦住,少女喝道:“闪开,否则连你一块杀了。”
邱锦龙道:“在下绝不容你伤害我家公子。”
少女恨恨道:“好,那就先把你杀了,再杀他。”说着长剑直挺,便向邱锦龙刺到。
邱锦龙举剑相迎,一招‘碧海生波’阻住来势,身形却不避开洞门。
两人刚交手三合,猛听哐地一响,落下一块门石,竟将身后洞门严严封死。邱锦龙吓了一跳,顾不得再和少女厮斗,忙去拍打石门叫道:“公子?公子?”哪里听得什么回声,就觉得脚下地面晃的更加剧烈,一时站脚不稳,坐倒在地。
汝鄢浩情急之下逃进石洞,只见洞深不足十丈,似是一节短廊,其中一边有间石室,室中桌床齐备,未及细看,便听身后一响,眼前一黑,知是洞口已被封死。他心头大惊,忙摸黑回转洞口,触手之下果然是块冰冷的石门挡了来路。
他拍门叫道:“锦龙邱锦龙听到我说话么喂,邱锦龙……”石门厚重,竟是透不出声去,亦传不进声来。汝鄢浩更觉害怕,心道:完了,石厅里面晃动的好似要地震,不知道邱锦龙是生是死若再动荡中毁坏了开门的机关,如何是好将耳附在石门上静听,只觉石门微有颤动,耳中听得隆隆声沉闷,听不出是在石门之后响起,还是在山腹深处响起。当下不敢再听,在门周仔细摸索,想要寻得开门的机括之物。
眼前漆黑难以见物,汝鄢浩忽觉似有丝微凉风吹入脖颈,更觉骇然。突地想起刚刚石室中石床上隐隐瞧见似有一人坐在哪里,不由汗毛顿时根根竖起,忙自安慰道:“此地怎会有人在,定是我眼睛看花了。”感觉凉风仍是阵阵吹来,不由心头一沉,暗想:石洞封闭严谨,怎么会有风吹来难道想到此处不觉额角流下冷汗,颤声问道:“谁是谁在这”
洞中静谧,未有答声,隐隐山腹之中似又隆隆响了几响。
汝鄢浩边用手拨打身遭,边道:“是谁在跟在下开玩笑谁这般吓人可不好玩……”连问数遍,并无回应,只觉凉风绵绵不绝,绝非人类能吹出此长长一口气来。心道:听无影门的人说,禁地里几十年未曾有人进来过,如何会有人在我自己吓唬自己,当真无用,唉,汝鄢浩啊汝鄢浩,你丹田无法聚力只是力气小而已,,怎么胆子也变这么小了想到自身境况,胆色顿状,贴石壁向那石室移去,且看室中是否有甚照明之物,看清所在,再思脱困之法。
摸索良久,方才进入石室。一入室内,只觉凉风更是吹得紧了,若要是人,绝吹不出这样的气势来,心下放宽,猜知风的源头应是来自这间石室之内,想起刚刚在洞门前的疑神疑鬼,暗道一声惭愧。虽存此想,仍是不免向石床摆放之处多瞧了几眼,隐隐觉得石床上似有轻微红绿萤光,不由心中又起忐忑,暗道:发光的是何物壮着胆子,走了过去。
及至近前,才看清光芒发自两块宝石。一块尖形的红宝石清晰耀目,像是镶在什么物什上面,看模样,倒像是一把剑的剑柄。伸手取过,果然是把长剑,剑柄正反两面,嵌着一红一绿两块尖形宝石,宝石不仅发出光亮,触手之下似隐有颤觉,彷如脉动。
瞧那剑时,定也是把名贵利器,入手轻重适中,握住时手感极觉冰凉舒爽,剑不出鞘,亦能微微闪出青紫光辉。贴着剑柄下方处,镌刻‘天储’二字,想来便是这剑的名字。拔剑出鞘,剑身映着红绿宝石发出的光芒,又自生出一股耀眼的光辉,在此暗不视物的石室中竟能相映成光,映的室中一片光亮。
汝鄢浩心头大喜,宝剑固然世所罕有,可也不及骤然间能看清眼前事物来的惊喜,操剑想将室中情形看个明白,谁知甫一抬头,只见面前一双黑洞洞的眼睛正盯着他看,顿时吓得惊叫一声,弹身跳起,却又双腿一软,坐在地上。
看清楚时,原来对面石床上盘膝坐着一架骷髅,年代久远,衣衫片片贴在骨架上,一对没了眼珠的眼眶,黑洞洞的像是盯着他看。在剑光幽暗诡异的光映下,显得煞是阴森可怖。
汝鄢浩松了口气,开始细细打量这里。石室中一床一桌,桌旁两个镀金箱子,打开瞧时,居然全是黄金白银、珠宝奇珍,他自幼生在王府,锦衣玉食,对于黄白之物,自不上心,无影门擅长窃盗,禁室中有这些东西,当也不足为怪。另有一面墙上,有一道极大的裂缝,呼呼风动,原是自这裂缝中吹出。
汝鄢浩暗暗想道:石室封闭严密,若是有风,应是从外面吹进来的,裂缝足有一人宽余,顺着风行,应当便可出去,只盼裂缝处都能这般宽度,我汝鄢浩可谢天谢地,也谢谢眼前这位不知名的骷髅前辈了。他想着便向骷髅拜了拜,说道:“晚辈不幸困在此间,只好借前辈的宝剑一用,若能保佑晚辈出去,定感前辈大德。”说罢以宝剑当作照明工具,闪身进入裂缝。
裂缝应是石室建成之后,山体变动所致,或是刚刚触动石厅大阵所致,汝鄢浩无暇考究,能脱困出去,才是此刻所想。裂缝时宽时窄,幸喜都能通过人去,如此走了不知多远,突觉迎面凉风袭来,空气顿时清新,知是已快到外面,紧行几步,果已瞧见前面有微微亮光透来,他心下大喜,直奔而前,一刻功夫,已能瞧见裂缝外一轮明月当空,当真皎洁明澈,堪比珠玉。禁地中不知时辰,原来此刻已是夜晚。汝鄢浩心中想着,行到出口处,不禁呆在当地,叫苦不已。
裂缝确实通到了外面,可是出口处竟是在一处山崖的边沿,借着月色向下望去,只见下面黑漆漆一片,看不出高低。汝鄢浩心道:此刻若是回去,也没有出去之法,等到天亮了,我且瞧瞧山崖有多深,或许能找到下去的方法。当即打定主意,倚坐石壁,怀抱天储宝剑,等待天明。他本来身体就弱,在禁地中连番折腾,又饿又乏,坐下不久便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少时候,汝鄢浩只觉全身冰冷难耐,顿时醒转。此时虽渐入夏,山间晨时仍是清冷,他又是在山崖边沿睡的,自是颇觉凉意,才自睡梦中冻的醒来。
此刻天已大亮,汝鄢浩向下望时,崖底情形瞧得甚是清楚,下面所幸不是很高,是一处湖泽深绿的水潭,上面蒙着一层水雾,先前光线太暗看不清情景,才觉得像是深不见底。
汝鄢浩顿了一顿,心道:邱锦龙此刻生死未卜,我必须先逃离此地,去王府找来救兵,到时再去无影门让他们打开禁地的石门,只盼他此刻在石厅的大阵里莫要丢了性命。
邱锦龙名义上是他的贴身侍卫,但两人自小一块长大,实已如同手足。汝鄢浩想到此处,纵身跳向崖底水潭。所幸水潭甚深,跳入其中并未出现汝鄢浩担心的浅底。在水中打个冷颤,向上望时,只见那通道还好是在几丈高的地方,看这山崖高不见顶,若是通在高处,便有水潭,只怕也会坠落湖底,摔个有死无生了。
汝鄢浩庆幸了一番,爬上岸来。湖面轻雾烟绕,四周林木葱翠,奇花异草满地,嗅着空气中的芬香,俨如到在一个世外仙境一般。
信步走来,林中竟有一条清幽小径,两侧都是不曾见过的花草,分外妖娆。汝鄢浩忍不住顺着小径走了一程,耳畔中隐隐约约似有美妙绝伦的琴音传来,彷如梦幻。又走几步,琴音更切,只见在林中一处花草间,一个身穿紫色衣衫的少女正在专注抚琴,虽然垂首,仍能瞧清是个绝美容颜的女子。
少女身边,尚有不少小兔、飞鸟、蝴蝶一类可爱动物环旋周围,如被琴音所动,一同伴音起舞。汝鄢浩一时瞧得痴了,此情此景,不是遇着下落凡尘的仙子,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