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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红衣主教

    芙洛拉把脚边的雪花踢的到处都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周围异样的目光,现在的她,一张俏脸涨得通红,两只小手不安地绞在一起。

    “死要面子,活受罪,”一位五十出头的老妪,隔了老远一截距离,便对芙洛拉指指点点起来,“大冷的雪天,不爱穿裤子,将来嫁了人,生不出来孩子。”

    “奶奶,这其实是一种时尚,”老妇人身边的小丫头好心地解释说,“对于女孩子来讲,冬天穿裙子,是一种别样的浪漫。”

    “既不检点,也不好看,而且又冷,”老太婆生气地说,“正儿八经的姑娘才不会这么穿,你以后……”

    说着,她忍不住弯下腰,揉了揉自己那双三十来年的老寒腿。

    尔后,她在孙女的搀扶下,迈着颤巍巍的步伐,晃晃悠悠地离开了。

    在芙洛拉的周围,类似于上述的揣测,其实还存在更离谱的,其中不乏一些恶毒的词汇,譬如“出卖肉体”之类的。

    评论家们高谈阔论、群情激愤,至于喷出来的唾沫星子,已经足够再下一场雪的了。

    他们先是从社会现象出发,接着,又对国家政策展开攻讦,最后,再把当权者们骂了个狗血淋头,捎带着抒发了心中的宏伟规划,例如“倘若我是管理者,会如何如何做”这般,这才心满意足地闭上了嘴巴。

    然而,在这些“大圣人”当中,居然没有一位愿意走上前去,向那位“可怜的女孩儿”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然而,对于我们的芙洛拉来说,她是完全不会计较这些的。

    此时此刻,更令她在意的是——

    “不可能……根本就没有那么高……!”少女恼火地自言自语,“最多……只到脖子……!”

    不知不觉中,芙洛拉拐进了一条四下无人的小巷。

    在她的前方不远处,靠墙立着一位饱经风霜的男人。

    他裹在一件厚实的红斗篷中,头上戴有同样颜色的大兜帽,一张看不清的脸藏在帽檐下的阴影中,以及两道炯炯有神的目光,在黑暗中格外清晰而明亮。

    芙洛拉在经过那人身旁时,目光漫不经心地从后者的身上飘过,但她脚下的步伐却丝毫未缓。

    几秒后,她跟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又径直地倒退了回来。

    “黎塞留……!”芙洛拉惊呼一声,“你是……怎么找来的……!”

    “身着奇装异服,腰悬四尺利刃,”红衣主教头颈不动,斜瞥了她一眼,“类似描述,在整个大陆,怕是找不出第二例来。”

    “所以呢,”芙洛拉生气地质问,“这就是你,跟踪我的借口?”

    “提到‘跟踪’二字,”黎塞留轻轻地说,“那位弗拉基米尔·卢瑟,已经不止一次注意到了您,”他轻轻地说,“这大概是您……有意而为之,我说对了么?”

    “这话是什么意思!”芙洛拉厉声问道。

    “我猜,您是想借这个名义,脱离我的视线范围,”红衣主教皮笑肉不笑地问,“然后,按照自己的意愿,在全大陆到处乱跑吧?”

    “不是的!”芙洛拉委屈地尖叫,“我在很努力地调查……!”

    “原来如此,那可真是有劳您大驾了,”黎塞留微微欠身,“我谨在此,恭敬地祝贺,您的计划得以完全落实。”

    “没有……完成……”芙洛拉支支吾吾地说,“还需要……再来一些……时间……”

    “让我猜一猜,”他以讥讽的语调说,“大概还需要……再来个……两年半……?”

    “你……!”

    “人世间,最恶劣的谎言,”红衣主教淡淡地说,“莫过于,自己欺骗自己。”

    芙洛**时便咬牙切齿,她发出了一阵怒猫似的声音。

    “此外,您要注意自己的形象,”红衣主教指着她的裙摆说,“这里实在是太短,刚到脚腕才是合……”

    “哈?要怎样!”芙洛拉愤怒地打断了对方,“难道,我应该被包成木乃伊,丢在大殿里当展品,那就是你想要的?”她气得浑身发抖,“就算有人看,也没有人摸……!”

    “真令人意外,”黎塞留捋了捋胡子,“想不到,您也会有‘情窦初开’的时候。”

    “我……没有……!”

    红衣主教并未理睬她,他把手伸向口袋,取出两本册子来,芙洛拉的瞳孔随之收缩了一下。

    “它们来自您的房间,在枕头下面寻见的,”随后,他面向书封,大声朗读道,“‘Gohthewind’,还有‘TheLadyoftheCamellia’……”

    “你,你竟敢……!”芙洛拉涨红了脸,“那是……我的……!”,她立刻扑了上去,“还给我……!”她把书夺了回来。

    “这是修女们找到的,”黎塞留耸了耸肩膀,“此外,我并不反对,您看这类……言情。”

    “是……一不小心……”芙洛拉小声地咕哝着。

    “我想,您是曲解了什么,”红衣主教叹了口气,“事实上我认为,那两本书非常的不错。”

    芙洛拉猛地抬起了头,不可思议地望着那张布满皱纹的脸。

    黎塞留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就像一名老父亲面对自己的小女儿那样。

    “书籍是造就灵魂的工具,”他微笑着说,“而优秀的那部分,更是如此。”

    只见他不知又从哪里,变出一本厚厚的书来,并把它塞到了芙洛拉的手中,后者疑信参半地看向封面。

    “这是……”她缓缓念道,“……Какзакаляласьсталь……”

    “发音相当标准。”

    “这里面,”芙洛拉嗫嚅着问道,“会有‘爱情’吗……?”

    “当然了,”回答者扬起了眉毛,“而且,远不止‘爱情’。”

    “是……什么……?”

    “炼的不是钢铁,而是钢铁般的意志。”主教如此回答。

    “意志……”

    “没错,这个世界即将面临严峻的考验,”他的语调平缓而威严,“而现在的您,单论恒心与毅力,较之另外五位,仍相去甚远。”

    “难道!”芙洛拉喊了起来,“就不可以允许我,按照自己的意愿而活吗!”

    “不允许,”黎塞留冷酷地回答,“高尚、伟大的代价,就是责任。”

    “责任,”芙洛拉不屑地说,“那是个什么东……”

    “世界上有许多事情必须做,但您不一定喜欢做,这就是责任的含义。”

    “凭什么是我!”芙洛拉攥紧了手心,“我从未期待过,要成为那些人的……!”

    “永远不要纠结于自己的身世,”红衣主教平静地说,“没有人能够选择自己的出身,但是我们可以改变脚下的方向……”

    “而您——身为万千民众之信仰,”他的表情古板而肃穆,“就更应当肩负起,守护此世之重任。”

    芙洛拉沉默了,看上去怏怏的,她把脸别了过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她才开口问道:“我为何会……降临于此……?”

    “大敌当前,而时机未到,”红衣主教断然拒绝,“因此,我无法回答,您的这个问题。”

    “你……!”

    “这源于一个承诺,”黎塞留说,“而我必须坚守,自己曾许下的誓言。”

    “哈?”芙洛拉冷笑着反问,“究竟是怎样的受诺方,可以让你把它排在我之上?”

    “显而易见,没有什么可以超越您,”红衣主教的答案显得模棱两可,“无论是对于我,还是整个祝圣厅来说,皆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