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字是假的,”莱拉突然说,“在共和国的时候,我翻遍了‘维斯特贵族史’,”她摇摇头,“查无此人……”
“共和国?”晓吃了一惊,“你那个时候,不是整天宅在家么?”
“笨啊,”小姑娘叹了口气,“书又不是不能订购……”
“我是真没想到,”晓略感诧异,“你会对这件事情上心。”
“那是因为,它实在惹人生疑,”莱拉如此回答,紧接着又反问,“难道,你不这么认为?”
“记得我在读这条留言的时候,”晓喃喃自语,“就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他把便笺递给莱拉,“你看看吧……!”
“这是多此一举,”小姑娘回答,“因为,我看不懂。”
“抱歉,我又忘了,”晓拍了一下额头,“你说过,‘几乎没人看得懂旧文字’。”
“也许这正是问题所在,”莱拉指出,“想必你也发现了吧……!”
“是指,什么……?”
“她看起来那么年轻,”小姑娘凝视着哥哥的双瞳,“为什么会写‘字’呢……?”
有那么一瞬间,晓仿佛感觉,自己正身处汪洋大海之上,而自己的脚下则是无边的漩涡,他的意识正在其中快速坠落……
所幸——妹妹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你不会介意读给我听的,”她说,“对么?”
“当然不会。”晓恳切地回答。
尔后,他把便笺从头到尾、一字不差地念了一遍。
“更蹊跷的地方出现了,”莱拉若有所悟般皱起了眉头,“你不妨再读一遍,她对我们的‘称谓’。”
“是‘尊敬的诺兰兄妹’,”晓依言而行,“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就在于此处,”小姑娘一语中的,“你在当时,并非‘诺兰’。”
“……”
周围的一切都陷入了沉寂之中,似乎连黄昏的光线也悄然凝固,晓仿佛置身于亘古的回忆之中,在时与空的尽头寻找出口的方向。
半晌,他缓缓开口:“也许,我真的需要好好休息……”
“我赞成,”莱拉揉了揉额角,“一味地思考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于是,他们把皇城的地图展开,寻找起“新家”的位置来。
从城门下到诺兰兄妹在帝都的新家,还是有一小段距离的。
他们沿着主干道向南走了大概一里,直到伊特诺皇宫出现在左侧。
两人在此处的十字路口向右转,又走了大概两里地,大道在此左右分开,他们又踏上了左手边的小径,后者曲曲折折地通向了一栋小型别墅。
终于,他们总算来到了白垩围墙的脚下,此时天色已经发黑,房子的轮廓若隐若现,只能模糊地辨认出它有两层高,两人围绕楼阁转了一圈,最后在北面找到了一扇狭窄的门。
晓伸手在门扉上叩了叩,一位管家模样的中年人探出头来。
“哈啰,”那人说,“想必阁下是诺兰先生吧?”他打开门,招呼兄妹二人进屋,“没想到两位来的这么快,”管家抹了一下脸,“我还以为要等到十点哩……!”他顺手点亮了大厅的灯火。
“现在来,”晓有些疑惑,“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管家耸耸肩,“只是我还在打扫……”
晓这才注意到,在此人的脸上和身上,有着相当数量的落灰。
“没关系的,”莱拉说,“我们现在只需要一个能躺下来的地方。”
“这好办,”那人回答,“我一向从卧室开始整理,”他把手心偏向楼梯口,“这边儿请。”
兄妹两人跟着管家踏上旋梯,来到了二楼的走廊,在左右两侧各有一扇门。
“先在这儿将就一下吧,”管家指了指卧室,“至于其他地方,”他补充说,“两位一觉醒来后,便会焕然一新。”
“这可真令人高兴,”晓推开了门,身后传来莱拉询问厨房位置的声音,“生命的意义在于充足的睡眠……!”
他连鞋都忘了脱,便纵身扑入柔软的被褥之中,眨眼间就睡着了。
他先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毫无厘头的梦。
梦中他被一只牛首人身的怪物一直追赶,最后他实在忍无可忍,转身一拳把那家伙打成了肉酱,口中还不断高呼“牛头人必死——!”,紧接着他又梦到了芙罗拉,那女孩儿洋洋得意地对他说,“我洞穿了你的一切。”不等他开口询问,她又摇身一变,化为格雷戈的模样,后者正把他塞进“渡鸦”的炮管里,嘴里嘀咕着“番茄酱、番茄酱……”然后是“轰”的一声,他被炸成无数的碎片,在一个封闭的空间中来回飞溅……
梦境幻化了……
晓从冰冷的地板上爬了起来,他发现自己正站在整块地板往下沉的电梯操作盘前面。
“他们说……”男孩儿想了想,“哥哥是在顶层。”
他抬手按下最大数字的键钮。
霎时间,狭小的空间中,一道湛蓝色的明亮光芒于顶部发出,将男孩儿笼罩于其中,随后,数道更为强烈的蓝色激光掠过他的身体表面,如同复印机扫描放入的纸质文件一般。
光线持续了大概一分钟,最后在晓的身前逐渐收拢,幻化成一道蓝色的人影。
“Stopwhereyouare!”冷冰冰的声音响起,“Getback!”
一股莫大的恐惧攫取住了晓的心头,他向后跌退数步,背靠在角落之中,瑟瑟发抖。
“Whoareyou?”蓝色的影子再次开口,“I‘veneverseenyouherebefore.”
“Mynameis…Xeo…”,男孩儿惊慌失措,“Iehere…”他结结巴巴地回答,“formyelderbrother…”
这是他费尽全力才拼凑出来的回答,而且还讲的相当不流利,不过,这对于十岁的晓来说,已经是可以称得上难能可贵。
显然,蓝影子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并轻轻笑了起来,如果影子也会笑的话。
“东方晓……”这回它以汉语发言,“东方宇的血亲……”
“为什么,”晓愣在原地,“你会知道……”
“我知道许多人的事情,”影子淡然回答,“但许多人不知道我的事情。”
“那你知道,”晓抱着不大的希望问道,“东方宇……?”
“你无权得知,”影子严峻地回答,“而且,”它向前移动了一步,“脸”几乎贴上晓的鼻尖,“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