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村子,或许可以让大家都过得自在一点,也会更好一些!”
柳长街看着身前,看着在雨中向白不来客栈走过去的郭来三人,又抬头看了看天空依旧下着的雨。
时候已近中秋,簸箕村里的月亮应该已经很亮,韭菜岭上的夜空里一定也会是很多星星。而在二叔的酒馆,在今夜,也应该会一样的很热闹。
想起家中的小酒馆,柳长街不由又自己笑了笑。
“今年过来的店小二,却是一个和尚。”
在年初刚降下的扬扬洒洒那场春雪,二叔与二婶又添了个小子的春天里,从大都万安寺过来了一个和尚。
虽然四五年下来,二叔的酒馆每年都会在春天里换一个店小二,有男有女。从一开始的两年,到了今年这第六个年头。乡亲父老对于店小二的每年的更换,也不再觉得奇怪,柳长街也不再觉得奇怪。
人们的目光却是由一开始的奇怪,变成了现在的很好奇。
所以,大家反而会在春节的前后,更加勤快地往酒店里跑,因为他们都很好奇,好奇今年的店小二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柳长街也很好奇,他已满了经十六岁。十五六岁的年纪,正年少,于是他也很好奇。但他却不像村里的七姑八大姨父,和德高望重的年轻村长,与见多识广的粮店张老实……。在这几日风里雪里的,每天都往店里跑。
因为他本来就在酒店里。
雪不大,也不小。被春风飞扬起来,飘过在临溪料峭的窗前。窗外清溪淙淙,窗里红泥小火,虽是开窗看景,但店里依旧一团暖意。
因为红泥小火的火,却是火锅的火。
昨晚见有雪下来,在上午起床的时候,刘夫子与二叔二人已经在窗边桌上架起火锅。
“一付猪头骨炖白萝卜汤,一付猪下水滚烫,火红的辣子蘸酱油!原本就是湘西雨中雪里的早酒正宗吃法。”
早酒,当然还要有酒!
温酒!
却不是昔年汉关明月里,关二爷“温酒斩华雄”的那杯温酒。
那杯酒,铁马金戈,将军百战,太过霸道。
而是“浮生若梦一日雪,自在逍遥三五斤。”
烫在热水中,微微烫手的那一壶温酒。
“醉眼乜斜处,寻芳自从有!”
柜上二婶正抱着刚出生的孩儿在逗着玩儿。
孩儿因是春节后出生,本来二叔起名叫“春生”。
二婶却见德高望重的村长家小子也叫“春生”,怕是出门叫回家吃饭的时候搞不清楚回来的是哪一个。
于是二婶要请刘夫子帮忙改个名字,刘夫子当时却正在桌边把酒,读到却是韩愈的,“荒乘不知疲,醉死岂辞病。”两句。
想起诗名叫做《东都遇春》,用着正好合适,便提出来叫“遇春”二字。
二叔倒是无所谓,反正只要姓氏不改就行。二婶也自是赞同,她只要能不叫“春生”即可。
柳长街正带着六岁大的堂妹“夏至”在堂上来回奔走,给刘夫子与二叔二人添酒加菜。
因早间风雪起,快到中午的时候,店里也无客人来。二婶就也由着店里各人自在。
碳红炉热,火锅热气蒸腾上来,刘夫子与二叔两人几杯酒几块肉下去,二人说话也渐渐变得大声起来。
古人却有诗单道这百花未放时,飞雪争春的景致。
新年都未有芳华,
二月初惊见草芽。
白雪却嫌春色晚,
故穿庭树作飞花。
几人自在店中吃酒赏雪,欢喜说笑,炉火映红一店皆春。
柳长街见师父与二叔二人原来两角酒已喝完,就又进厨房给二人添上两角酒。刚从房转身中出来时,却见酒馆掩上的大门“吱呀”的一声被从外推开。
只见风雪从门口卷将入来,裹着寒风突然扑入屋里暖气中,只激得屋内几人立时清爽透彻。
几人迎着冷冽,把眼睛朝着大门开处看去时。随着门开,风雪里却卷进来一个和尚!
瘦高的和尚,头戴斗笠,身着天蓝色僧衣,背上一个长方竹笼,手中拿着根古铜色禅杖。
清矍的脸上一双清彻透亮的眼。
“刘先生好!”
“杨将军,柳夫人,久不见了!”
和尚见几人看着他,还未回过神来,已先自打起招呼。
“苍月!今年是你过来!?”惊叹声里,却是二婶在柜台里最先反应过来。
注:1,村长,德高望重的神秘人物。与熊出没的李老板;光头强的母亲;汤姆猫中的女主人;秦时明月的东皇太一;齐名。至今都没明确“贵姓”。
2,辣椒,元朝忽必烈时候,马可波罗已经带着辣椒来过了。既是说到吃饭喝酒,那便只管好吃不好吃,也就不去讲究时间先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