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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沙曼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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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邬有醒来的那日阳光正好,子虚正讲到关外的商旅遭到雪魔伏击,千钧一发之际,木羽仙人带着他匆匆赶到,那是千年前的事情了,对付雪魔他也不是第一次了,知道雪魔极难修炼,千年才能修成人形。

    邬有轻轻的眨了眨眼,许久没说话,突兀开口的声音异常的沙哑:“子虚?”

    子虚猛地一顿,偏头看他,须臾才应道:“你醒了。”

    随后掀开车帘子探头进去拿出了一个牛皮水壶递给他,邬有也不客气接了过来,仰头就干了几大口,嗓子稍微舒服了不少,问他:“我们这是去哪?”

    他没问前面子虚说的事,只当他闲的发慌自己给自己说故事。

    邬有没问,子虚也不提,只讲在半月城发生的事。当然他只是简略一提,对于具体细节他干脆一推做五,一股脑全都落在藏锐身上,横竖邬有也不是那种追根究底的人,下回就算见了藏锐也不会去求证。

    说到底,邬有和他一样,其实都是对万事漠不关心的态度,虽然修道者常怀天下苍生,可若是事事挂心,他们就只会被拌在一处地方,动弹不得,那就别提心怀苍生了。只有置身事外,才能看清每件事的本质,从而明辨是非,断舍离,确保最大的利益化。

    邬有听完,也没再追问,只是听到圆空原来也是龙族之时,眉峰微微一挑,顿了顿,提议道:“我问问师父,看看近期龙族有没有动作。”

    说罢邬有便掏出一张符纸在上面落笔,随后点燃将其燃烧殆尽。

    每个仙门都有特定的传信方式,有些用符纸,有些用腰牌,还有些道行高深一些的就像藏锐那般使用神交之术,不过现今世道最常见的还是符纸。显然无为观用的也是符纸,邬有很快就收到了回信,只见邬有双指尖逐渐烧出一道符纸。

    邬有看了看就说道:“龙族并无异样,前些日子神君提前派了道仙过去巡视,还加固了封印。”

    那么圆空就不可能是近期跑出来的,邬有还没理出个思绪,就听子虚悠悠的问道:“你每次这样,你可知是为何?”

    每次这样?是哪样?

    邬有一时没反应过来,但很快他就明白子虚在问什么。

    随即苦笑,这次下山以来,每次他失魂都会被子虚撞见,以往都是几天内就能恢复过来,这次却足足过了十来天,子虚对他都快知根知底了。

    想了想邬有就没再隐瞒,将他记事以来每每失魂前的症状说了一遍,说完又补了一句:“之前师父翻阅古籍,最后确定我的症状是因为一种阵法所致。”

    看到邬有并非一无所知,子虚才放心的说道:“转魂阵是吗?”

    这下直接把邬有惊到了,瞳孔猛地放大,声音都急了一些:“你知道?”

    这转魂术据他师父所说,可是禁忌秘法,这世上知道的人可是少之又少,要不是无为观镇守死亡谷,这份古籍还不一定能找到。

    子虚虚虚的应了一声,看到邬有狐疑的看向他,眼神变得奇妙起来,子虚不由苦笑,心里默默的给藏锐道歉,又将这份功劳给安在了他身上。

    听到是藏锐告诉他的,邬有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藏锐是缥缈宫的副掌门,还是这世上存在最久的仙门大家,里面的古籍肯定不少,藏锐知道禁忌秘法也就不稀奇了。

    随后子虚将圆空就是跟他转魂的人告诉他,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他被执念上身时,会有青龙相助,那是因为他们的魂魄是共通的,邬有若是死了,圆空也就无法完成转魂了。

    “可,他为什么会选择我,我身上到底有什么?”邬有茫然了,解开一个谜团完全没有欣喜的感觉,一个谜团的背后还有更多的谜团。

    他是怎么被选中的?

    又是怎么到的昆仑山下?

    这当中究竟又还有多少谜团?

    子虚闷咳了两声,有些于心不忍,斟酌着将他的身世告诉了他。

    邬有的脸色变了好几变,古怪的说道:“你的意思我是天罡星转世,半月城前城主是我的生父,机缘巧合下我到了绵山被老李头捡到,成了李家村村民口中的鬼婴,然后又到了昆仑山被老爷爷捡到,又被送到了无为观?”

    子虚谨慎道:“这是藏锐道长说的,我又结合自己的所知做出的猜想,你听听就好。”

    邬有点点头,这个猜想也是符合事态的发展,虽然是猜想,可仔细一想,好像又是这么一回事,只是婴儿的他不具有思考和行动力,他是怎么做到跨越地区到达另一头?

    又想到空虚子曾言,他此番天劫将至,必须下山寻找自己的机缘才能化解。

    看来这当中有很大一部分就是他的身世之故,若是那个阵没有被毁,那么天劫就会直接劈在自己身上。

    邬有将自己对龙族所知的一些信息告诉子虚:“我曾在古籍中看到,龙族的人每提升一个境界都会有一道天劫,天劫有大有小,大些的会引起三界的注意,小点也就意思一下就没了,不会有人注意到,就算注意到也会以为是哪个道士在提升境界或是自然现象。”

    子虚点头,这点他也知道,只是这千年来龙族一直被封印在死亡谷,而死亡谷中有一个入口直通九泉之下,龙族就被关在那里。因此就算有天劫那也是在九泉之下。而这世道,在伏龙大战后,修道者的就甚少有可以遁入仙道的人,这也就导致了这天劫逐渐减少,近百年已经没有谁需要渡劫了。

    而此时出现一道天劫,那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皆是肯定会有道仙前去巡视,看看究竟是谁在渡劫。

    若是修道者,道仙说不定等人渡劫成功后就会去拉拢,填充自己的神殿,但若是龙族,那结果可就不一样了,届时渡劫就会变成龙族的灭顶之灾。

    神君不会放任任何一个龙族壮大,从而对神宫的地位产生动摇,更何况龙族还是睚眦必报的一个种族,神君更不可能任其壮大。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实施转魂术的目的了,看来当时要不是刚好你转生,他们也会另寻一个命格不错的人进行转魂。”这倒是他没有想到的一点,他竟然忘了还有天劫这一说,还以为只是凑巧。

    邬有同时想到他最后拜在空虚子门下,看来这是圆空他们早就布置好的计划,就是为了得到他的命格,让他代替圆空遭遇天劫,然后圆空再顶着他的命格将龙族放出?

    想通关键邬有边说边掏出符纸,开始传信:“看来圆空就是龙族的希望,才会让他们如此铤而走险。此事有必要告知师父。”

    子虚没有阻拦他,邬有是无为观的人,他既知道了龙族之事。那必然是要上报神宫的,虽然这是神宫早已知道,否则也不会降下神谕,更不会提前派道仙去巡视,还加固封印,就是担心龙族会造反。

    邬有很快传完信,过了好一会空虚子才回信,邬有看了看,眉头就紧紧皱起,子虚挑眉问道:“这是怎么了?”

    邬有道:“师父说他刚刚将此事上报神君,神君说杀神已经接了神谕下界正在调查龙族一事,让我们守好死亡谷就行。”

    子虚看着邬有说这话的时候眉宇间皱的更紧了,不仅乐了:“既然有杀神插手,你还皱着眉头作甚?”

    邬有摇头:“被龙族跑出来,我们一点都不知情,而神君却早已派下杀神调查此事,这是我们的失责,如今世道妖魔鬼怪横行霸道,都是我们的失责造成的。”

    龙族一朝堕落,曾经不仅是万妖之王,更是魔族的王,否则当年也不会牺牲大半道仙才勉强将杀戮祖龙诛杀,更废了好大劲才将其龙子龙孙镇压在九泉之下,而妖魔两界也就此沉寂。

    子虚想到他是木羽仙人的转世,其心并不因转世而有所变化,算是初心不改吧。子虚宽慰道:“龙族狡诈成性,你们已经做的很好了,更何况,说不定圆空等人当时并没有被镇压,而是蛰伏起来,汲汲营营千年,只为一朝复仇。”

    邬有听了这话,眉宇间的褶皱并没有放松多少,若是龙族带领妖魔两界倾巢而出,首先遭殃的就是没有修为的凡人,这让他怎么能不自责?

    子虚知道他在想什么,对于龙族他同样深恶痛绝,只是要说让他很苦恼倒也没有,对于既定会发生的事,他会尽力去阻止,如果不能,他也问心无愧。

    邬有动了动嘴唇,现在除了等龙族再次弄出动静,他们丝毫没有办法,最终邬有还是叹了口气:“先不管这个了,既然杀神出手,我还是先替何其远找齐他的尸骸,问出他的故乡究竟在哪才是首要的。”

    子虚点点头,他们在马车晃了十来天,已经到了沙曼城外围的村子,既然邬有已有计划,那么其他便可先放一边。

    邬有动了动身体,看向前方出现的村子,前方一块块菜园,村民正挥舞着农具弄着菜园子,妇女端着木盘走向远方的河流,村里的烟囱正飘起丝丝白烟。

    子虚并没有进村,而是穿过村庄往城门口而去,邬有看见城门上烫金的三个大字:沙曼城。

    城门的屋檐上站着一只类似雀类般的鸟,羽毛通体亮黄,看起来偏向金色,正一瞬不瞬的盯着每个通过城门的人。

    邬有抬头对上那只鸟,一人一鸟看了好一会,邬有突然说道:“这城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