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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步摇之心

    能得到一向眼高于顶的环夫人的夸赞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曹冲见状,觉得有戏于是赶忙趁热打铁。

    “何止是眼睛相像啊娘亲,您仔细看看悄儿皮肤,脸上,手上竟找不出一个毛孔,浑然天生,所谓肤如凝脂,肤白胜雪也不过如此了吧。”

    “孩儿曾听闻,昔日娘亲在彭城便是以白闻名,一身冰肌玉骨肤靓绝群芳十数载,至今,彭城都再未出过像娘亲这样的大美人了。”

    环夫人何等老练,她没有被曹冲这番吹捧给迷失神志,而是在不禁在心中感叹。

    “冲儿终究还是长大了,身上开始有了他父亲的影子,为达目的,竟这般讨好于我,想当年丞相不也是许我海誓山盟,在地连理吗?如今呢…”

    曹冲见环夫人陷入回忆,心中不禁咯噔一声,“有些不妙啊。”

    好在环夫人没让他担心太久,环夫人站起身,站在悄儿面前,盯着她的眼睛说道。

    “虽是我儿勤切,可还未曾知汝心意,汝可愿认本夫人为母?”

    悄儿低着头,不敢看环夫人,毕竟曹冲事先未与她商量好,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悄儿有些措手不及。

    “我……我。”悄儿左手掐右手,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虽然她对袁家已没有任何的感情,母亲也去世多年,但贸然认母,悄儿心中还是有些别扭。

    若是卞夫人,认也就认了,卞夫人素来仁爱,待下人极好,美名远扬,可这环夫人,虽是少爷之母,但一向以严厉著称,这…可怎么办呀。

    见悄儿犹豫不决,迟迟不肯答复,曹冲决定帮她一把。

    “悄儿,你快回话呀,娘亲等着呢。”

    悄儿闻言,抬头看向曹冲,就在这时,曹冲运气于目,催动通神之眼,悄儿心中顿时对环夫人好感倍增,亲切如母,当即便跪下。

    “悄儿给娘亲磕头!”

    “好,好,好,乖女儿,地上凉,快起来。”环夫人把悄儿扶起,脸上喜笑颜开。

    爱屋及乌,能让曹冲这么在意的,环夫人自然也看的顺眼,何况悄儿天生丽质,且身世悲惨,若不是个女儿身,那简直是举孝廉的代表。

    环夫人唯一担心的就是悄儿的心性,虽说曹冲天资聪颖,可他毕竟涉世未深,怕他一时走眼,被人蒙骗。

    见悄儿没有立马答应,而是反复犹豫,纠结再三,环夫人便明白悄儿绝非势力之人。

    她只有曹冲一个子嗣,平日里都无什么贴心之人,现在白捡一个这么漂亮孝顺的女人,环夫人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

    “今日这事来的较为仓促,娘亲也没什么准备。”“淑儿,把我那支步摇拿来。”

    “啊!”淑儿明显愣了愣,似乎不敢相信,不过她很快便反应过来。“是,夫人。”

    不只是她,就连曹冲也被环夫人这手操作给震惊了,据他从“曹冲”的记忆中得知,这支步摇是环夫人家中的传家之宝,当年环家因战立功,环家祖母被光武帝封为二品诰命夫人,郭皇后亲手将这支步摇赏赐于她,至今已有一百八十余年。

    “娘亲,这…”曹冲对着环夫人欲言又止。

    环夫人给了曹冲一个眼神,示意其不要说话。

    “女儿,喜欢吗?”

    “喜欢!”悄儿娇声说道,她拿着步摇爱不释手,这支步摇虽看上去较为古朴,不像当今流行之款式,可悄儿就喜欢它的那股子厚重感,低调却又沉稳,令人心安。

    “女儿喜欢就好,往后,你可要好好待它哦。”

    “嗯!”

    曹冲见悄儿这般高兴,实不忍将步摇夺回,破坏这等美好,随后他看向环夫人,眼神里多了几分愧疚与感激。

    待悄儿走后,曹冲向环夫人问道。

    “娘,您怎么送悄儿如此贵重的礼物,那支步摇,不是您最为心爱之物吗?”

    环夫人看着这张她怎么都看不够的脸,深情的说道。

    “傻孩子,娘亲最为心爱之物,一直都是你啊。”

    曹冲心如雷震,鼻子一酸,几欲落泪。

    环夫人似乎没有察觉到曹冲的囧样,而是自顾自的说道。

    “原打算当你婚娶之时,把这支步摇,赠与你的妻子,可今日,似觉你有离意,你即已认定悄儿,认其为妹,想来你走之时,她也会跟着,这支步摇送与她,就当是我这娘亲,陪在你身边吧。”

    环夫人背对着曹冲,满脸都是泪水,突然,她转过身,抓着曹冲的肩膀,神情激动的说道。

    “冲儿,我不知道这场大病对你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改变了什么,我只感觉,我一手带大的儿子,如今竟变得有些陌生。”

    “曾几何时,我殷勤盼望,盼望着你只是个普通孩童,可以在你父亲兄长的庇护下,安然度过一生,不必理会这乱世的腥风血雨。”

    “可谁能料到,你竟聪慧至此,不光是你父亲,就连你父的肱骨大臣们也都认为,你是能从丞相手中接过权杖,振兴曹家之人。”

    “于是,我便认命,知晓我儿此生必将风雨兼程,险象环生,可是我的冲儿啊!这天底下做母亲的,有哪一个希望自己的孩子过上这样的日子呢?”

    “你从小锦衣玉食,久居相府,尚还年幼,未曾见过流离动乱,可娘亲见过,这成山的死人,扑鼻的血腥,这大地上,处处是哀鸿遍野,寸草不生,我的儿怎能参与其中呢?这要是有个好歹,你让我这个娘亲怎么接受的了,说到底,我就是一妇人,不知什么叫家国大义,我只愿我儿此生安然无恙便好。”

    环夫人趴在曹冲肩上哭了一会才继续说道。

    “娘亲明白,虎要战于野,龙要遨于海,我的冲儿,总归是要走的,只是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