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
“白。”
“沐白,白。还真是方便的名字。那么,白,你想要什么呢?”
“一切。”
“一切?”
“你的一切。”
“这算是拿自己的人生买下自己的命?”
“对的。”
“这价格还真是有够合理的……所以该拿把小刀去大街上抢劫运钞车,还是绑架几个男男女女拖到地下室,在用血画的图腾献祭几个不知道装着什么的灵魂?如果是后者……请允许我先去抢劫,毕竟我没有地下室。”
“所有的都可以,只要你想去做。没有束缚,也没有必须达到的要求,就像说过的那样,做自己想要做的一切,所有的代价都已经支付,只要去做,去生活就可以,当然,死也可以。”
“换句话说,不管做什么选择都一样对吧?”
“对。”
“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仍何想做的事……是吗?”
……
“所以你就来找了我?”
男人穿着精简,蓝色衬衫搭配黑色西服,下半身掩在枣红色办公桌下看不太清,身上没有首饰装饰,只右手手腕带着一块手表,看上去价格不菲……
和预料中有些差别,沐白一直以为白大褂是所有医生的标配,还是说只有眼前这位是例外?
“是的。苏靳医生,我在网上看到有关您的信息,可能也只有您能帮到我了。”
“我只能保证自己会尽力,那么沐白先生,关于你说的那个梦境,可以再问你几个细节问题吗?”苏靳医生右手扶着下颚,神色柔和看着沐白,自始至终维持着令人舒心的微笑。
“当然。”
沐白面带诚恳地回应着眼前这位儒雅随和的男士的各种问题,不时流露出回忆的神色。每次询问得到答案后,苏靳医生便会在手中的本子上画上几笔。名为白的少女则站旁边伸着长长的脖子偷看画本上的内容,或者伸出手在医生眼前晃来晃去,不过显然她做再多医生也不会给任何回应。
“沐白先生,你说的那个梦境中的树,是这样的吗?”苏靳将画推到沐白面前,一颗诡异的枯树跃然纸上,上面结满哭脸果实。
“是的,就是这样,医生我脑子是不是真有什么问题?”
“这……暂时还不能确定,这样吧,我们先来做个简单的测试题。”
“SCL-90……”沐白接过医生递过来的平板,开始回答上面的问题,白似乎也来了兴致跑到沐白身边。而苏靳,整个过程视线自始至终都未曾离开过沐白。
“苏医生,抱歉,我想问一下,这样的测试题,如果测试者自己都没法把握自己的状况,或者干脆乱填比如全选择没有,又或者给出一个看起来有些许问题——现在这个社会大部分人多多少少都有点心理问题——这样伪装过后的答案,您有办法分辨吗。”
苏靳接过平板熟练的操作几下,打印机里开始吐出几页纸。
“本身就是很简单的测试题要说完全无误肯定是不可能的,也确实是有一定的方式避免您说的问题,不过以现在的讯息传播广度,每个问题那个答案才合适解,甚至可能会给你精确到每个问题该花多少时间回答,让最后得到的答案只是普通的焦虑……
“心理医生终究不是外科大夫,人体的结构大同小异一旦出现病变便会忠实反应在该有的位置,只是时间的早晚和有没有发现的问题。但每个人的心理环境不同,生长环境、人际交往、家庭关系……这些因素都会导致不同的人面对同一件事时可能得到完全不同的判断。就算明知有问题我们也不可能像医院里的大夫那样拍个CT开刀之类的准确找到问题根源并处理,重要的还是信任沟通。
“那么,沐白,你会选择诚实回答的对吧?”
“当然,是我来主动找的您……您的咨询费可不便宜。”沐白面带笑容调侃道。而苏靳医生则回以同样的微笑。
二十分钟后,交谈结束,助手送沐白离开房间。
苏靳医生回到座位看着画纸上长满哭脸果实的树,左手手指似弹钢琴般不断敲击着桌面,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
“有意思。”
……
沐白本打算去顺路去附近电影院看看那部末日科幻灾难片电影,不过没多余的票了,在同期上映且还有票余的狗血爱情、撕逼青春和无脑合家欢中,他果断选择回家。
白很开心,她好像一直这么开心。像个没心没肺的派大星。
他去看心理医生,白也是满脸笑容,自始至终都不曾过问也不抗议。只是好奇打量着那间办公室里的东西,当然也看那个医生,事实上有一半时间里她都在观察那个医生,像是在研究什么奇怪生物。
白在大街上跑来跑去,来往的人群和车辆好似有意一般,每一次都是恰好避开。
当然那些行人也好司机也好是看不到白的,不可能刻意躲避,白也只是随意的跑来跑去,穿过人流,看看路边有意思的店铺,围着大树转圈……没有人有意识避让,每个人的路线都看上去无比正常,没有刻意变道、停顿。只是她与他们不会有任何交错,像是身处同一世界的两条平行线。
只有沐白看着这诡异的奇迹。
“哥哥,要下雨了。”
“是啊。”
慕白抬起头,铅黑色的云沉沉地压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