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的对联要提前写好。
这件事情,九公主是当仁不让。
安引荣想展示一下自己的书法功底,也没这个机会了。
神了!九公主笔走龙蛇,行云流水,简直妙笔生花。
九公主有别于其她的金枝玉叶,不像那些格格啊、小姐啊、贵人妇之类的女人,只会刺绣和轻歌慢舞。
挥笔洒墨间,两幅婚礼对联已然写好。
一幅大门的对联是:
横批:花好月圆
上联:喜气满门春风堂上双飞燕。
下联:新事临阶丽日池边并蒂莲。
一幅婚房的对联是:
横批:盟结良缘
上联:花烛光中山盟海誓。
下联:洞房深处道合志同。
众人拍手称赞,一点都没有恭维的意思。
九公主女主角光环唤发光彩,一个年轻的女书法家正在冉冉升起。
到了洞房的布置,七个姐妹是有说有笑的忙着。
其中五个姐妹,仿佛是天生就会一般,布置得头头是道。
窗户贴大红喜字,取其意为“木火通明”和“敦敦实实”。
大红喜字由两个“喜”字的字体相连而成,寓意着夫妻双双喜相随。
而婚床,枕头下放一些红枣、花生、桂圆和瓜子,寓意:早(枣)生贵(桂)子。
被子上,撒一些莲子、花生、桂圆,寓意:连(莲)生贵子,多子多福。
空余之时,九公主使坏的问:“斐奥娜,你知道有一句俗话叫:什么大,好生养吗?”
斐奥娜害羞得脸都红,没好气的凶一个过去:“坏坯子!小心我一把火将你变成尼姑!”
“我好害怕哟!”话不由心,龙宇欣机灵的往后退几步。
却听得方雨婷似一本正经的说:“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生个大胖小子出来,卡尔开心得紧。”
骆婉然接着话往下说:“不对!不对!两个人自然是生两个大胖小子。”
花有芳咯咯一乐,憋着坏往热闹里说:“她俩这般好身材,恐怕都是双胞胎哟?”
花佳爱也不忘来一句:“也有可能是龙凤胎。”
白蓝双娇心知,斗嘴是斗不过这五姐妹的,立时是扑过去撵着人来打。
五姐妹一边躲,一边打趣。
也不知道是谁使上了劲,互相拉扯之下,七个人都摔在婚床上。
“我招谁惹谁了?”婚床要是会说话,一准是这一句。
“呜呜呜呜.....”婚床要是有眼睛,指不定哭得泪流满面。
婚房里打闹,其他人可没闲着。
飞捕门的人不是没事干,他们的任务是负责警戒和巡逻。
当然,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有两个。
一个是做给杀手看;另一个则是有备无患。
安引荣不是一般的忙,而是非常的忙。
他不但要负责执行龙羽诚事先交待好的诸事指挥外,还要负责拿银子。
这一锭锭的银子送出去,要说安引荣一点都不心疼,那就是瞎扯。
他只是表面的满脸堆笑,而心里难受得抽抽的。
还有三个男人除了保持警惕外,就是负责看了。
见到小丫鬟,来几句“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这样的诗也是无伤大雅。
别的诗不说,这几首李白的《清平调》,龙羽诚是倒背如流,朗朗上口。
女孩子都喜欢人夸,特别是用诗词来夸。
可把小丫鬟们逗得咯咯直乐,都要求再来几首。
那哪成,此地待久容易惹祸,三个男人委婉拒绝后,赶紧离开。
见到小衙役,三个男人自是用“你们辛苦啦”、“你们受累啦”等这些话犒劳犒劳。
见到安引荣,三个男人都是说:“安大人,您多费心!”
见到七个女人,话都没说两句,就被脸红扑扑的七个女人撵了出来。
原因无它,只因龙羽诚问了一句:“这张床结不结实?”
真不讲理呀!又没别的意思,只是担心买到假货而已。
一般来说,在农村办一场喜酒,是二十人来负责的话,起码要准备三天。
但衙门这一百来号人全力以赴,也就一天时间,就准备得妥妥当当。
接新娘的过程就免了,这倒是帮安引荣省了不少银子。
锣鼓喧天的过程也可以免了,这又帮安引荣省了好些银子。
“安大人应该高兴的笑才对嘛!”
钦差大人发话,知府大人“呵呵”两声,在脸上勉勉强强挤出一丁点笑容。
放鞭炮、过火盆、撒花、拜堂、敬酒等等这些环节,井然有序进行。
下午,众人坐桌喝喜酒。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喝得不亦乐乎。
每一道菜都是货真价实,绝对没有以假乱真的情况。
酒就不同了。
喝少了,杀手一眼就看出破绽。
喝多了,又误了大事。
但必需得多喝酒,喝多了才会醉。
所以,酒都是兑过水的。
单凭这样还是不够的,戏要演得够足才行。
朱老二和他的手下们都是滴酒未沾。
五姐妹则是喝到五成这样后,就装作困乏回房休息。
龙羽诚、全开一和安引荣这三个人,就都是喝得“醉”眼熏熏的扶着墙回房。
新郎和新娘早就回房了。
不为别的,就为了数钱。
贺礼中的散碎银子搁一边,懒得去数。
重点是七个胀鼓鼓的信封,一看就猜得出是大张的银票。
七个信封一一打开后,新郎和新娘都傻眼了。
都一个样,老大张的红纸上都写着五个字——纹银一万两。
大哥!大嫂!全开一!你们真干得出来呀?
新郎和新娘差点就气晕了过去……。
深夜。
婚房里黑灯瞎火,情深深雨濛濛,装得还挺像。
屋外,黑森森雾濛濛,自然中的自然。
守卫该巡逻的巡逻,该打盹的就打盹。
后院,二楼。
第一间房间,本是万鸣远所住,现在安排有弓箭手在里面。
第二间是婚房,此刻新郎和新娘一直在演戏。
第三间房间,本是斐奥娜和格蕾丝所住,现在是朱老二藏在里面。
第四间,是全开一的房间,此刻他正藏在窗户的一旁,注视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第五间房间没人住,也安排有弓箭手在里面。
后院,一楼。
第一间房间,本是方雨婷所住,现在安排有人手在里面。
第三间房间,是花有芳和花佳爱所住,现在她俩目不转睛的盯着外面的情况。
第四间房间,本是九公主所住,现在安引荣带着人藏在里面。
第五间房间,本是骆婉然所住,现在安排有人在里面。
第二间房间,是龙羽诚所住,现在是三姐妹和他挤在里面。
有人时不时去掐这个男人的胳膊,而这个男人竟然一点都不反抗。
“别闹了!”龙羽诚注视着窗外的情况的同时,悄悄的轻责一声。
安静一会儿,又有人的手不安分。
“又是谁掐我?”龙羽诚轻恼一声问。
“不是我!”骆婉然抱着龙羽诚的手轻声回答。
“也不是我!”龙宇欣两只手缩到自己身后,偷笑着回答。
“雨婷妹子,你可是镇扶司千户,可不能在此时乱来!”龙羽诚不敢回头,只是轻责一句。
方雨婷被冤枉,又不能实名点出是谁干的,心里有气,可就一不做二不休了。
龙羽诚忽觉肩头生疼,“嘶”的一声,就皱眉轻恼:“别咬啊?”
他正想回头看是谁咬,猛的心中一动,急忙“嘘”的一个手式。
三姐妹立刻醒悟,这是杀手来了,都回到了各自的位置。
凝神,稍稍屏息,在不经意间,三姐妹的手上已多了两把飞刀。
而龙羽诚在注视着外面的同时,左手早已拿着一把上品柳叶飞刀。
就见一个黑影,体迅飞凫,飘忽若神,转瞬即至。
又以最简单而不易觉察的动作,轻轻的落在院墙之上。
蜷缩。
像一只毛毛虫一样蜷缩,随时准备着收放自如。
屏息。
不是不呼吸,而是选择一丝丝的气息流动。
倾听。
竖起耳朵静静的倾听,把周围的一切信息收入耳中,在脑海里进行分晰。
窥视。
眼睛里闪动着野狼一般的幽光,闪烁着洞察一切的锐利。
宝剑。
剑未出鞘,右手已是握紧了剑柄。
支墙。
左手五根手指,似力灌指尖又引而不发的支着墙头。
他的衣服不宽松,也不窄紧,绝对是量身定做的夜行服。
材质看不清楚,但能断定,不会是麻布料,也不会是丝绸,而应该是棉布料。
麻布料容易勒肉,丝绸容易反光,这个龙羽诚很懂。
杀手的帽子并不特别,前上端刚刚遮住额头,左右两边正好挡着脸部。
都在等,等各自认为的最好时机。
是身械齐动,如急风电闪沾心死呢?
还是狂风骤雨,寒星破空,雪花点点同时来?
结果往往是一刹那,但过程却是一种考验人忍耐力的煎熬。
紧张。
高手的紧张往往藏于内心深处,而一般人因为紧张,则会在肢体上显露出来。
一丝狡笑映入龙羽诚的眼帘,暗叫:“不妙!他要跑。”
再等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一手推开窗户,上品柳叶飞刀随即打出。
这就是信号。
顷刻之间,如雨的飞刀带着嘶嘶的破空声,极速的飞向目标。
杀手的姿势本就是为惊变而准备的。
弹起只是顺势,逆向滑行犹如转战千里。
剑花秋莲光出匣,挥手间已是寒光乍亮。
剑光像弯月,剑气如云,似飞霜。
一瞬,声声入耳,激起点点火花。
又一瞬,寒光逝,黑夜泯星火。
划空云飞舞!这是刑际云货真价实的一招绝招。
哧哧哧……。
似雨箭追浮云。
一声冷笑,剑归鞘,旋身一纵,落地如风动灵蛇舞,隐入一片屋檐之下。
一部分人从窗户跳出,有人大喊一声“追!”,又未引起重要人物的共鸣。
好尴尬啊!
朱老二和一帮手下可就面面相觑了。
“追个毛线啊!都说穷寇莫追!这个道理都不懂?”
这是穷寇吗?
朱老二很纳闷,感觉大哥的话很深奥,不仔细琢磨是领会不出来的。
仔细琢磨就对了!这样子就不用白白浪费力气。
穷寇算几根葱几蒜?这个可是绝顶杀手!
追不追得上杀手还是个问题。
关键的一点是,万一被杀手来个反埋伏,再来个一举击杀目标,大哥可就得到阎王爷的柜台前去排队登记了。
大哥是不能死的,寡妇多了,隔壁老王死得快。
没戏唱了,有人就猴急。
“都散了!散了啊!回去睡觉,春宵一刻值千金!”
卡尔喊着就把窗户关上。
婚房里传来笑骂声:“去你的!谁跟你春宵一刻值千金?”
哐当一声关门,婚房中人呐喊:“为什么?”
正此时,又人惊问:“唉呀!我的柳叶飞刀呢?”
对呀!上品柳叶飞刀没有被剑气击断,但飞到哪里去了,龙羽诚在屋里就没法看得见。
人没杀着,丢一把上品柳叶飞刀,这个亏可不能吃,必需得找回来。
这么多人,总会有一两个人看见。
有人回复:“我看见了,是掉到右院墙角处的茅坑里。”
安引荣所在位置,正好看见飞刀的轨迹,听到“叮咚”的声音,自然就很肯定的回答。
飞刀掉入茅坑里,想想都觉得恶心,龙羽诚不得不打起小算盘。
“谁帮我把飞刀捞出来,我赏他一两银子!”
一阵阵又急又快的脚步声,一次次关窗声,连三姐妹都消失在龙羽诚的身旁。
真的给,有去捞的人多的是。
问题是,谁都知道龙羽诚很穷,穷得连给小弟办喜酒的银子都没有。
龙羽诚想起来自己是钦差时都迟了,这个个人走得都没了影。
想想这把飞刀在茅坑泡一夜,诶喏~!还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