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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赶路

    李信把诸事安排妥当,又把大柱和二柱叫到身边。

    他先是踢了二柱几脚,“你他*怎么跟我两个婆娘说的,搞得他们寻死觅活的,幸亏老子回得及时,要是真出什么事了,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二柱唯唯诺诺的不敢吭声。

    李信又说道:“现在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要是办好了还能跟着我建功立业,要是办不好,你也不用回来了,就回陈家沟种地去吧”。

    “少爷尽管说,这回就算是有官差拦着,小的也拼了命去办”,二柱连忙说道。

    “你去找陈诚,告诉他我和陈倩被抓去鸡公山做客了,问问他那个小官做的怎么样?要是有一点不舒心,赶紧多带点人来鸡公山帮忙,咱们一起干大事,要是还一心想着给朝廷卖命,就别来了,我和陈倩受欺负了也不干他的事。听没听明白?会不会说?”

    二柱连忙点头:“明白明白,小的一定把陈少爷给拉来,拉不来陈少爷,小的提头来见!”

    李信噗呲一乐,“就你那胆子还提头来见?以后你也就给我传个消息吧,什么时候胆子大些了再说别的”。

    李信这次出来,下人也都遣散了,就带着大柱一个,几十辆大车浩浩荡荡开出李家村,一路朝太康进发,没走几个时辰,碰上了红娘子一行人和十几辆大车。

    红娘子带着的是空车,李信便叫一些走得慢的老弱坐上去。

    众人一直走到天明,休整了一上午,又接着赶路,从杞县到太康得有百里左右,一共用了三天时间,到了离太康不远的一处庄子,这里是白莲教的一处据点,众人这才好好停下休息。

    李信一直想知道鸡公山到底跟白莲教是什么关系,沿途也跟红娘子打听,还得知了红娘子的真名。

    原来红娘子也是个大有来历的姑娘,她本名叫徐妙怜,竟是徐鸿儒的嫡女。

    徐鸿儒是明末有名的闻香教匪寇,也算是众多白莲教之中比较成功的一个。

    众所周知明朝的白莲教没有一个能成事的,毕竟都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徐鸿儒竟然借着闻香教的势力在天启二年杀官造反,席卷好几个州县,一度把漕运都给断绝了。还能登基称帝,自号“中兴福烈帝”,他那面大旗就是一个红色的“中”字。

    怪不得红娘子也喜欢穿红色。

    不过说白莲教都是一群乌合之众一点也不夸张,朝廷大军一来,教众如沸汤扬雪一般垮掉,徐鸿儒也混得只剩两县之地垂死挣扎。

    最后在突围的时候,徐鸿儒一路,徐东江带着徐妙怜一路。

    徐鸿儒之所以运气不好被朝廷俘虏,是因为他信错了人。

    时任山东某地守备的刘泽清,本来看徐鸿儒势大,暗中投靠了徐鸿儒,结果在最后关头把他给卖了。

    徐鸿儒被抓去砍头,刘泽清反倒是升了官。

    徐东江本是徐鸿儒的家奴,一路护着徐妙怜往南逃,他也耍了个心眼,没走运河南下,而是穿过运河往西南逃,一路联系白莲教的暗桩,最后在教众的指引下去了鸡公山。

    这些年过去,徐妙怜成了红娘子,坐稳鸡公山的头把交椅,被冠之以“圣女娘娘”的名号,看样子徐东江出力不少。

    这里面李信还有个疑问,就是鸡公山到底谁做主?

    表面上看是红娘子发号施令,众人都对她尊敬有加,就算她想抓李信成亲,众人也依着她性子胡来。

    可是这种男女之事相对于一个山寨来说毕竟是小事,真正要是关系到山寨生死存亡的大事,鸡公山到底听谁的?

    比如说如果李信与红娘子成亲以后,红娘子什么事都听李信的,鸡公山这帮人会甘心吗?他们又会做出什么程度的反抗呢?

    李信与红娘子一行人在太康休整了两日,继续朝南出发,似乎在来到杞县之前,红娘子一行人就做过几桩案子,在太康的庄子里屯了很多物资。

    所以他们现在的规模就更大了,格外雇来的车夫就有四十多个。

    这么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往南去,说不引人注意是不可能的,但是红娘子他们明目张胆的打出白莲教的大旗,竟把各路关卡和王府税吏吓得远远躲开。

    河南现在就像锅里的油,只要不把锅盖掀开,大家都当油是凉的,等到什么时候有人掀开盖子,往里面泼点水,大家才会知道河南到底是个什么样。

    那么往里面泼水的是谁呢?是李自成,几年之后河南就会有世界末日一般的大灾难,到时候几百万人流离失所,李自成从陕西出来登高一呼,河南就反了。

    河南就是李自成真正崛起的地方,因为李信记得很清楚,有这么一个典故:李自成攻陷洛阳之后,把福王和鹿放一起煮,取名“福禄宴”。

    李信记不住李自成是什么时候煮福王的,也记不住河南的天灾是什么时候来的,但他知道快了,不是崇祯十二年,就是十三年。

    河南这地方,要不是李自成跑来领军,还真不好说自己能不能反得起来。

    这地方虽然是华夏民族的龙兴之地,经过几千年的耕耘,早已被开发殆尽,只剩下几座古城和一片贫瘠的土地。那些四通八达的黄河支脉,就跟黄河一个脾气,时而暴戾难驯,时而半死不活。

    然而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经过五胡乱华和衣冠南渡,中原竟从一条龙沦落成了一头鹿。

    李信对地理一知半解,但他对华夏的地图还多少有些了解。

    站在河南的土地上,四处一望,前后左右全是龙兴之地。

    往西是大唐崛起的长安关陇,往北是当年石敬瑭拿来孝敬契丹人的燕云十六州,东北是女真族的发源地,就连东边的山东也有太行和运河作为屏障。

    更不要提明末这个时候,江南的茶桑已经成为钱袋子,湖广的粮食成为了米袋子,甚至两广和福建也有海贸可以捞一笔。

    河南只有一马平川。

    所以从地利上来说,北宋被辽国和金国随便欺负,直至灭亡,到了南宋,反倒可以从长江上来攻入河南腹地。

    所以万历皇帝才把最喜欢的儿子封到河南,这地方真是压榨百姓的天堂。

    所以李信才没有考虑自己偷偷逃走,跑到别的地方另起炉灶,而是跟红娘子去鸡公山。

    鸡公山不是什么全国闻名的地名,但是另一个名字,相信现代的华夏人应该都听说过,这个名字叫:大别山。

    相信很多人只要听到这个名字,就知道李信此去的目的。

    这个地方的位置太好了。

    大别山位于河南与湖广的交界处,西端从桐柏山开始,而桐柏山再往西,是著名的“铜墙铁壁”襄阳,就是《神雕侠侣》里面郭靖大侠抵抗蒙古人的地方。

    大别山山脉的东面则是大明朝的南直隶,有中都凤阳府和南京应天府。

    这样一个北控中原,南望湖广,西边伸手就能掐住军事重地襄阳,东边伸手就能够到明朝最富庶的江南,还不显山不漏水的好地方。

    整个河南再也找不到比这里更适合躲起来偷偷发展的地方了。

    所以李信此去的目的很简单,在应付红娘子的过程中掌握鸡公山,进而掌握整个大别山山脉。

    如果做不到这一点,这辈子穿越到明朝就算是无功而返了。

    只要掌握了大别山山脉,就算他无法四面出兵夺取天下,也能够阻止满清统一华夏,这是他的底线,他不想华夏人留三百年辫子。

    虽然时间很紧迫,但现在想那些还为时尚早,李信一行人从太康一直往南,到陈州又一路往西,再自郾城一路往南。

    杞县与信阳府南端的鸡公山距离大概六七百里,行路的距离却接近千里,可谓是山高路远。

    这一路行来感触最深的就是流民是真多,所谓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虽然不是处处如此,但也毫不夸张。

    河南从崇祯元年开始就天灾不断,不过这些都是小打小闹,再过些年,就有可能真的赤地千里了。

    李信的物资需要带到鸡公山做大事,所以这次他没有大发善心施舍粮食,但依然招募了二十几名青壮男丁和十几名看起来机灵些的孩子。

    乱世时人命是真的不值钱,把孩子带走只需要给家人几十斤粗粮,而把男丁带走,甚至不用花钱。

    李信专挑那种还没成家的小伙子,基本上都是孤身一人的,也有带弟弟妹妹,并且不是在同一个地方招募的。

    前世在出去送外卖之前,李信曾经去南方打过一阵零工,他发现老板都不愿意在同一个地方多招人,总是尽量一个地方只招一个两个。据说是防止打工人抱团闹事,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道理。

    李信对男丁们的训练在路途中就开始了。

    其实李信也不懂什么正规的军事训练,无非就是大学里军训那一套,趁着赶路先教会他们站军姿,齐步走,向左转,向右转,三人成列,两人成行,这些东西。

    至于行礼,李信实在不想照搬后世,又怕整一个跟外国人一样的,所以就直接要求所有人用抱拳礼,看起来很有江湖气。

    理所应当的,李信废除了跪礼,所有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准下跪。

    李信最后招募的一批人是十几个工匠,包括铁匠,木匠,泥瓦匠,烧砖的工匠和烧炭的工匠。

    等他在鸡公山安顿下来,特别是等他把临时基地收拾好以后,他可能需要大量的工匠。

    他不得不进行符合这个时代的生产劳动,因为在赶路的过程中,他发现他所了解的知识,就是他心里那本化学教材,可能没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