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梁超为首的骑哨队员骑在马上对杨秋拱手,无言!算是与杨秋默默告别。
随着一阵马嘶蹄鸣地冲向了城南大门,骑哨们远去的背影渐渐湮没在杨秋的视线里。杨秋的内心中忽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袭来!他神情恍惚地走出了城南大院,背着行囊一路往东南方向行去。
骑哨队出了城南大院,一路向着东方前行,策马奔腾之后的路面留下一片迟迟不愿散去的灰层。乔原和梁波两匹马之间距离不算太远,他们是第一次出巡,难免心里有些激动和好奇。
两人骑在马上相视一笑不苟言笑,提起缰绳打马继续前行。梁超带领着众人一路疾驰,路上的行人纷纷避让。百姓们对这一群武装到牙齿的官军的印象颇为深刻,这是他们没有见过这样精锐的官军。在他们的印象里,官军要么瘦骨嶙峋,要么就是没精打采的松垮样子。
这些官军为首的魁梧汉子身披青黑色的扎甲,方块铁片布满全身,就连脖颈之处都有护甲!骑在马上的他两眼放光!随着马匹的震动身上的铁甲“哗啦”作响,使这位将官的一身铁甲显得英武不凡!高大健壮的枣红大马打着响鼻带着他一路疾驰犹如极快地强风袭过。
将官身后跟着的十名骑士,每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军士头戴八瓣铁盔,身着暗灰色皮甲,身披长矛!枣红马身上捆绑了不少的标枪与干粮,腰间挂有制式腰刀,右腰之间挂着布袋,布袋里装着外人不知的秘密武器——六发手铳!
众人行至城东大约二十里地,在一个叫刘家庄的村落停下。这个村落不大,放眼望去大约六十多户人家。
此时已过辰时,众骑哨行至此地时,每个人的神色显得疲惫不堪。
众人出发之前并没吃早饭便已上路,此时每人已经饥肠辘辘。骑哨队没有进入刘家庄,在离刘家庄大约三里地左右的一处破旧土地庙歇脚,向东一里路的地方还有一条四丈宽的小河,梁超觉得此地可以生火做饭,便命众骑原地休息。
这间土地庙不大,土墙围的院子已经倒塌了一部分,庙里的木门早已不知了去向。整个院子不大,想必是之前农户的居所废弃而改建的。庙堂里摆放着两位神仙,这两位神仙分别是土地公和土地婆,两具泥身雕像功夫很是了得,雕刻得惟妙惟肖,十分逼真。
土地公和土地婆身上披着红布,面前有一张缺了一条腿用土砖垫着的木桌,桌案上还摆放着霉烂的草果和粟米。可能贡品是放置的时间久了,没有人来祭拜更换所致。
乔原和梁波下马之后,腿部胯裆里一阵酸麻,两腿下马之后一阵麻酥之感传来让人很不爽利。一个时辰左右的马匹颠簸让他们有些不适应,毕竟自己骑上马的时间不长,训练骑马也不到一个月时间,能在马上颠簸没有掉下来已经是很不错的。
众人下了马之后,有的人腿部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酸麻,纷纷地席地而坐搓揉着自己的双腿来。有的人则脸色苍白,疾步上前走到墙边,一口白色呕吐污秽从口中喷撒出来,吐得真是一个畅快淋漓!可见不适应一路急行的兄弟不少,没有适应颠簸的人觉得自己的胃都快给抖出来了。
之前姜龙的训练主要还是如何上马,如何在马上配合。他们今天是第一次骑马出营,并且拉练急奔了一个时辰!队长梁超在前面根本不顾他们自己内心的感受,要求每个人不要掉队!在外要注意安宁军的形象!所以大家都是绷着脸,带着偶像包袱一路疾驰!结果一停下来,这些人就绷不住了!
梁超看着手下的狼狈的样子坐在地上,几乎每人的脸上尽显苍白,一副毫无力气的样子。再看着这些人穿着周整的甲胄给人反差极大!梁超心想这些人其实都是一个样子货,骑这一阵就有些不适应,马上作战就更不要想了!
梁超微笑着脸对着大伙们说道:“兄弟们表现得不错,比我预期的要好!没想到一个时辰的疾驰你们身子能扛受得住!你们是好样的!”
众人看着队长的鼓励,脸上笑得比哭还难看,坐在地上要死要活起来。这些看起来威武拉风的甲胄此时就成了他们身上的累赘,又不能脱掉,压在身上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梁超没有给他们太多喘气的时间,要求一个时辰内吃完早饭,再次启程!
众人一听顿时神情便垮了下来,他们知道这些都是以后骑哨队日常基础训练!未来马战和马术都将成为这些人的必修课程。
俄顷,梁超开始对每个人的进行分工,安排乔原和梁波收集众同袍的战马,统一喂马;周牧和钱英负责埋锅做饭,王兵、刘勇、程琳和赵进负责四个方向的警戒!袁尚和江洪负责收集柴火!
听到新的命令之后,众人顿时全部精神一震,笔挺地站立起来,忘记了身上的疲乏,按照队长的吩咐开始忙碌起来。
众人把手里的僵绳一一递给了乔原和梁波。此地没有马厩那样方便,乔原只得找几棵树分系上马绳,再从粮袋里找来粮食堆放在地上给马匹食用!小河离这破庙大约有一里路远的距离,他们没有带水桶,往返运水来喂马匹的时间肯定是来不及的。
乔原急中生智,把头上的八瓣盔取了下来,把水袋里的水倒进铁盔里,再把铁盔递到马匹的嘴边,然后乔原就看到马匹一脸享受的神情大口大口得喝起了起来。
梁波一脸开心地笑道:“原哥儿,你真有办法!我还打算骑马去把这几匹马牵到河边去喝水的!”
乔原会心一笑,道:“队长交代的时间有限,兄弟们的水袋都拿来喂马了,等会再骑马去河边装水,就不知道马喝的水够不够,如果不够肯定还是要牵到河边的。”
梁波道:“反正要去河边的,等会把这十一匹马一起牵过去就是了。”
乔原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犯傻了,早知道就把马牵到河边饮饱了再来这里喂食的。这样不仅马匹没喝饱,兄弟们的水囊也没水了。第一次处理这样的事情还是没有经验,乔原不禁好笑,心想自己下次喂马就不会这样自作聪明了。
乔原看着马匹吃得正欢,不远处一袭炊烟袅袅升起。想必是周牧和钱英开始生火做饭了,这些人都是第一次在野外生活,难免有各种不适应。梁超感叹东家王明对这些兵照顾得太好了,想当年,自己风餐露宿什么苦没有吃过?如今这叫什么?
但是梁超看到这些灰头土脸的兵,心里不禁想起自己第一次在野外生吃蛇肉的事情来,他感叹一句:“这些兵还有得练!”
第一次出巡梁超就是要训练他们的野外生存能力。等到战时,野外不能生火做饭,基本都是吃冷食冷面的,任何艰难的条件都是需要去克服的!
刘勇是一个极为内向的人,之前在甲等军里是一个出了名的闷罐子。平时都是一副严肃的样子,此次被选入特等兵是因为他的飞枪和枪法进入了前五,他身材魁梧,一身暗灰色的皮甲,手握着一根长矛,腰间背着一个标枪布袋,布袋里装着五杆带有白芒的枪锋。
他爬上残垣断壁的土墙,算是一个此地的最高点。土墙高约有一丈,看这造型之前是一间厢房没有了房顶。房顶上的横梁已经长满了黑色木耳,横梁随着风吹日晒变得腐朽不堪,如果他纵身跃到这根看似有大腿粗的横梁上,横梁必然承受不住他的重量而轰塌!
刘勇没有以身犯险,站在土墙的最高处。他已然能俯瞰到刘家庄的村落,村口的一棵老槐树尽收眼底。跳过刘家庄他还能看到更远的村落隐约浮现。他环顾四周,他确定进入刘家村只有一条笔直的大路,四周几乎是一望无垠的麦田,还有几块水田里竖立着干枯发黄的秸秆。
他朝着下面的人群喊了一句:东南方向一切正常!
对面的墙头上,王兵扯着嗓子回应:西北方向一切正常!
在院子里浓烟四起,一阵阵咳嗽声传来。周牧和钱英脸上满脸的炭灰,俨然成了两只大花猫。梁超摇摇头走到他们两人身边,一副教育的口吻道:“人要忠心,火要空心!这不干的柴火如何能引燃?去找一些干枯的秸秆过来引火,这样就能烧得起来!”
一脸狼狈的钱英只点头称“是!”
周牧就圆滑许多,忙着喝道:“队长,我去水田里寻干枯的秸秆来!”
“算了,我让袁尚和江洪去了!你们安心切菜,淘米做饭!发火的事情交给我了!”于是,梁超自己就开始在临时的土灶上对众人讲解起来,如何生火,如何下米,按照人数下米的标准等一些伙夫要做的日常细节。
钱英满脸抱怨道:“这生火做饭也是学问啊?平时只管吃食堂,没想到我们出来还要自己负责做饭生活!没想到当兵要打仗还要管这些?”
“哈哈!哪里有那么多抱怨?当兵打仗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的,你们是过习惯了大院里的优渥生活肯定是不行的。我们骑哨队要能上山下海,能生火做饭,还有学会各种探查本事。我们这样队伍就是安宁军的眼睛,安宁军有危险,我们要第一时间告知大院,早做防范!”队长梁超给大伙顺道说起野外生存的本事。
通过一些野外的训练,从各方面能得到一些知识,让这些骑哨队员们能独当一面的本领,就是梁超要给大伙传授的,众人听得满脸佩服,觉得这个队长武功了得人,为人不错,野外生存技能更是一绝!东家真是有眼光!
此时,刘家庄的一户人家里面吹起来欢快的唢呐,一群人穿着喜庆的衣裳叽叽喳喳热闹地走出了家门。前面骑着高头大马的新郎官,衣着大红色的礼服,头戴红色纱帽,一脸如获至宝的喜悦神色,见人就拱手致谢,在新郎官的后面有一顶大红色的轿子缓缓地跟着人群抬出了大门。
一群人喜气洋洋的吹拉弹唱上了村间的大路,这热闹的声音顿时进入了刘勇的耳朵里。他看着远处二十多人衣着喜庆,已经从村口的老槐树下面经过,顺着笔直的村路慢悠悠地走过去。
刘勇朝员外下面的队员们喝了一声:“发现前面大约三里路面上有一队抬花轿的新人,其他一切正常!”
梁超看了一眼墙面上弓着身子的刘勇道:“继续警戒!有事再报!”
刘勇蹲在墙上弓着身在目送了一路的那些送亲的人,他此刻没有太多心思想别的,只想早点把饭吃了再次赶路。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乔原和梁波把马匹牵到河边喝了水,顺带把所有人的水袋已经装满,刚回到土地庙的门口,就听到队长梁超的命令:“分批吃饭!轮流交替警戒!”
乔原和梁波快速把马匹系在树上,准备在土灶旁边吃饭。突闻,刘勇蹲在土墙上暴喝一声:“有敌情!准备战斗!”
众人“腾”地站起来,放下手中的碗筷!迅速地奔到门口的马匹身边纷纷掏出手铳备战!
众骑哨们分别探出头去,在他们的视线里看到一条通往村口方向的路上,一群穿着喜庆礼服的人慌乱地四处逃窜!众骑哨们隐约看着几个轿夫打扮的人慌不择路地奔跑着,他们一边跑一边惊呼:“快来人啊!悍匪抢亲啦!新郎官被打死了,新娘被抢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