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神色沉重,叹了一口气道:“乡兵刚刚新建,唯恐战力不足,器械均是缺乏甚多!大人您曾去看过我乡兵的军演,现在连制式腰刀都配备不齐!乡兵们手里拿着的都是自制长矛......”
周新打断王明的抱怨,一副笑脸说道。“诚德啊,你少和我哭穷了!军械我这里没有!府衙军械库你也看过了,能使唤的兵器都让你挑走了!你要是不嫌弃,再去府衙军械库收罗一遍?看能不能满足你的需要?”
府衙军械库很多物资是需要给县衙调配一些的,即便王明的脸皮厚他也不敢,要是王明把府衙军械库全部搜罗一空,几个县的县令会拿口水把王明喷死!
“大人的心意我心领了!我最近打算再开设军械厂,打造一些军械给乡兵们用。大人,不知道卑职这种做法是否妥当?”王明试探的语气看看周新和张升。
周新不语,张升则清了清嗓子道:“乡兵的军械作坊是可以建的,但要一切合理合法报备府衙就没有问题!所有军械均要受到朝廷的监管!还有打制的兵器有限制,对数量也有限制,不能超过现有编制人数的数量!”
“好!卑职明白!”王明拱手回应。他心想这朝廷管制还是很严格的!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李彬,胖墩墩的李彬被王明的一眼给吓到了。李彬很担心王明这个大嘴巴不要把他卖了?之前商量购买军械的事情绝对不能在这里来说,否则有心人参他一本,他肯定是死罪的!
见王明并没有说出来他和王明私下交易军械的事情,李彬心中松了一口气。
“诚德,文瑾说得对,你可以组织开设军械厂,但每出的一把兵器都报备录入府衙军械库中来!需要有朝廷监管,否则就是违制!还有,你的乡兵三百人太少了,尽量在短期内努力扩到一千人!如果形势紧急你可适当放宽松一些人数,你自己酌情定夺!”周新再一次催促王明再招募新军。
王明拱手回应:“是!”
因为乡兵是府衙可控的私兵,名义归朝廷管制,实属地方管理。李彬的李字营则不属于地方,属于兵部管制。就相当于后世武警和军队的区别。
曹熊的城防负担压力比较小,因为府衙就设置在江宁县。府衙的城防压力全部在周新的身上了,王明的乡兵也是戍守江宁城的,有知府大人在上面,他这个知县会轻松很多。
众人被周新再一次交代清楚各自的防务事项后一一散去。
王明则一直跟着李彬身后出了府衙。李彬扭头看向王明一直跟在他后面,好奇地道:“诚德?你跟着本官作甚?”
“李大人,卑职今日有一事和你商议!”
“何事?如此神神秘秘的!”李彬更加好奇。
“如今军事紧张,我们年前谈的事情,卑职是想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去李字营把军械运回来!”王明轻声在李彬身旁附耳几句。
李彬则一脸惶恐,然后故作镇定道:“此事本官还是需要考虑考虑的,如今军事吃紧!也不知道总兵大人会不会给本官调拨军队?如果届时人手齐备兵器缺乏,叫本官如何自处?”
王明一把抓住李彬的手,袖口里滑出一张白两银票在李彬手中。王明四处看了一眼,脸色谄媚笑道:“李大人,咱们年前不是说好了吗?乡兵将来是要配合李大人守城的,乡兵缺衣少枪的怎么能顶得住周军的攻势?反倒成了李字营的负担!”
李彬脸上肥胖的肌肉抽搐了一番,想必是做了一阵思想挣扎的。他脸色露出为难的神色犹豫了片刻,接了王明的银票快速装进自己那黑色常服的宽袖里。李彬面无表情道:“好吧,你跟我去李字营吧!”
“就按上次说的那个数?”
“哪个数?”
“就按刀、盾牌、长矛各一百五十,再加三百的火铳和五十发子药?”王明笑容和蔼可亲道。
“好吧!走吧!”李彬露出满脸不耐烦的神情说道。
“坐我的马车吧?李大人!”
“不用,这才几步路?坐马车太张扬!”李彬拒绝坐车,在府衙门口太张扬了,哪天他卖王明的军械的事情被有心人知道了怎么办?
既然李彬不愿意坐车,王明也不好强求。王明带上四个护院跟着李彬前往李字营,刘璋则去城南调集乡兵和大车来李字营拉军械。
李字营在城西边上,这个军营占地大约有五亩地的样子。两个军士驻守在营前有模有样,十分威武,想必是看到自己的长官故作端正样子,显得十分精神。李彬带王明一群人进入军营之后,宽敞雄伟的演武场映入眼帘,还有红色的高大的点将台!再回头看看自家城南大院的训练场就有些寒酸。
王明和带的护院都是第一次来李字营,他们几个人犹如刘姥姥进入大观园,土鳖进了城一样!王明心想梁国的军队战力不怎样,这军营建设还是有讲究的。军营一排排的排列规整,一起有十多栋房子相互照应,军营在设计布局的时候应该下了功夫。军营、厨房、仓库、澡堂、箭靶场等设施一应俱全,军营里不时有穿着红色军袄的巡逻兵,一行有五人。巡逻军士见了李彬纷纷驻足拱手作揖,他们并不说话,行礼完成之后然后继续朝着前方巡逻过去。
王明一路打量着来往不同的军士神情,从他们的外表来看李字营的军队应该有战力的,并不像外面传得不堪一击。
李彬带王明等人来到了一个很大的仓库,李彬叫来仓库管理员老李头开启仓门。老李头是仓库里的老文书,是负责仓库进出入的管理员,是李彬的远房亲戚。
老李头大约六十出头,身子骨瘦弱,但人看起来很精神。老李头见到李彬行了一礼,恭敬道:“李将军,您这是?”
李彬肥胖的身子动了动,淡然的地老李头说道:“这位是王练总,今日过来接收一些军械,我营要支持乡兵的发展理应给予一些支持的!”
老李头一脸疑虑,从来没有见过李彬如此大方的对外人。但自己的上官都如此说了,自己一个库房管理员也不好拦着上官的意愿。于是缓缓说道:“将军,所领物资几何?”
“刀牌、长矛各一百五十,再加三百的火铳和五十发子药!反正放在仓库里也是闲置生锈,还不如让他们用到战场上来!李伯,你负责登记就是了。如果上边要问起来,直接就说借给乡兵训练所用,本官随时可以找王大人讨回的!”李彬嘟囔着那肥厚的嘴巴说道。
老李头顿时脸色露出惶恐之色,心中吐槽: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和我一个不相关的老头说说甚?这不是明摆着拉自己下水吗?老李头心里满是槽点但又不敢发问,只得点头称:“是!大人!”
王明被老李头领进去了军械库。军械库里不同的铁架上摆放着不同的兵器和归类。李字营的军械库比府衙的军械库要丰富得多!王明和几个护院看得目瞪口呆,王明心想自己亏大了!为什么眼界会如此之小?只找李彬要那么少种类的物资?
这仓库里有刀、枪、剑、戟、斧、戈、弓、箭、弩、马鞍、马鞭、甲、胄、雷、火铳等各式各样的兵器。摆放在不同的陈列架上数不胜数!防卫军械有刺钉、扎马钉、拒马、斩马刀、钩镰枪、狼牙棒等一应俱全。
王明真是大开眼界了,冷兵器在这个仓库里丰富程度令人咂舌。老李头一边走一边介绍说:有些是以前官军缴获的,兵器也杂乱。目前官军用得最多的就是制式长矛、皮盾、长刀和弓箭,没有用的兵刃基本存放在军械库里。
王明主要的目的是来看火铳的,他对这些冷兵器并不看重。于是说道:“张师傅,你带我看看火铳吧!”
老李头惊讶地看着这个年轻的王大人,他没听错吧?王大人竟然想要那不中用的火铳?火铳放在仓库里都好多年了,虽然都泡了油,生锈倒是不至于,但是这烧火棍子给官军都不愿意用,这些乡兵土包子竟然要这些无用的烧火棍子?
老李头心中泛起涟漪,心想难怪李大人如此爽利地答应这群土包子支援一些军械。
老李头神色一喜,带着王明等人来到仓库一个角落里,一杆杆火绳铳整整齐齐地靠在墙边竖立着,就像一排排受阅的士兵等待检阅一般。
王明随手拿起一杆火铳,看了看枪管、龙头和火门盖,顺手抽出朔杖。很轻松就拿出来了,这说明火铳保管得很好!比府衙的军械库管理严格多了!王明感受到这批火铳都很新,几乎没有人用过。估计从军器局调拨过来之后就一直存放在军械库里。
王明让护院们检查一番,然后再选出三百杆。王明又看了陈列架上的制式军刀,军刀从刀鞘拔出,明晃晃的刀身涂抹了一层冷油,军械库里的制式军刀也是全新的。王明心里感慨,难怪梁朝军队打不过周国军队。就从兵器上来看,这军队的训练完全不足,军械均没有人动过!何谈训练?
王明心里又有些叹息,感叹李彬有些暴殄天物!那么好的仓库要是全部给安宁军多好!相信不出几天,这军械库的兵器使用率就会极高!
在一列展架上,王明看到一个有三个拳头大小的铁器,王明看着黑乎乎圆溜溜的铁器好奇道:“李师傅,此为何物?”
老李头心里想笑:果然是土包子没见过市面,这是官军们守城常用制胜的法宝。老李头耐心地介绍道:“王大人!此乃万人敌!您看着引线,点燃火绳之后扔出去,万人敌是一种开花的炸药,铁片能杀伤数人!”
王明心想,这就不是手雷么?他没见过古时候还有手雷,只是手雷有些大,颠覆了他的认知。他拿起掂量掂量,每一只万人敌大约七八斤的模样,有些沉重。这种雷估计也只能从城墙扔下去,要是靠手来扔出去,肯定是要炸自己人的。
万人敌太重,大力士都不能确保扔出太远。爆炸威力大的话肯定会炸到自己人。王明内心不由心血来潮,通过万人敌想改进一下手雷。未来交战这肯定是好用的战争利器!后世的手雷一般只有半斤左右重,王明觉得未来研制木柄手榴弹很有必要!
“能送我一两颗吗?我回去仿造一些!”王明拿着万人敌一脸兴奋道。
“这!这我做不了主,你要问李大人!”老李头一脸拿不定主意的神色说道。
王明不在为难老李头,等会在和李彬去商量吧。
王明看到了不远处的皮甲、铁甲。王明兴奋地走过去,看着长方形的铁片状的扎甲,王明拿下来一副试试。拿起这一件扎甲时,王明有些吃力,毕竟一副扎甲有三十多斤,不算轻。
王明叫来陈炳,让陈炳穿上试试。陈炳孔武有力,拎着铁甲如同拎小鸡一般,很轻松地就穿在了身上。王明再给拿来一个黑色八瓣铁盔递给陈炳,他带上头盔之后,感觉人的气质马上就变了!
陈炳俨然成为了一个器宇轩昂的威武将军一般的人物,王明身旁的护院们也啧啧地发出了感叹与羡慕。陈炳看到兄弟们羡慕的神色,脸上不由浮现出得意之色!
王明仔细地数了一番铁架上的铁甲,铁甲分的很细,其中胸甲,腹甲、裙甲、臂甲等部位均是案各种归类放置的。按照厚度来看,大约铁甲大约有五十多副,锁子甲、皮甲和棉甲各有一百多副。
王明心思很简单,他要找李彬多买一些铁甲和万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