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太平巷,钱府。
富态的钱坤吃饱喝足,躺在后院的躺椅上晒着太阳。舒展着短小粗壮的腿,哼着前几天看过的戏曲里的曲调,“啷个哩个啷!”一副满足得意的神情。半眯着眼享受阳光洒下来的温度十分惬意。
管家送来请柬,钱森不耐烦地打开请柬看了看,钱坤顿时从躺着的姿势换成坐立起来。很明显是因为看到了请柬,所以之前快乐的神情变得疑虑起来。忙问道:“送请柬的人呢?”
管家恭敬地回复:“人已经走了!”
“这杨家无事不登三宝殿,没事好好地请我吃饭做甚?”钱坤自言自语地喃喃道。
钱坤内心是不想去的,杨家一个做瓷器的,听说最近做上了水酒生意,这杨家小日子过得还不错。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好好一个卖瓷器的要请我这个卖米的去朋来酒楼吃饭?
朋来酒楼钱坤是去过的,那朋来酒楼可谓是整个江宁最豪华的酒楼了。听说是杨家开的,这朋来酒楼可是个聚宝盆,每天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让人眼热不已。
这朋来酒楼规矩不少,只要点菜,不到小半炷香时间,菜品全部上齐,效率非常高。还有点外送也有特点,每天有跑堂的人在大街小巷喊着:“开饭了,要预定的老板出来订饭了!”真是十分方便!上次在酒楼闹事的,几句话的功夫就有几个浑圆腰粗的大汉围过来,马上清理现场,可见这朋来酒楼的管理水平不一般,所以很多食客们在朋来酒楼吃得很安心,舒心。
想到这里钱坤拿不准了。他和杨家的人打过的交道很少,但是杨家的人有权有势,自己也不敢得罪。杨家的人只要在江宁吼上一吼!这整个江宁的商界所有人都要给三份面子的。没办法,人家儿子一个在朝廷做官,一个儿子是居家读书的举人。整个江宁没有一户人家能拉出来和杨家对打的?没有一个够看的!
钱坤有些无所适从了,去还是不去了?不去自己可以躺在家里调戏调戏丫环,逛逛勾栏听听小曲不是一件很惬意的事吗?去的话又要喝酒,自己喝不惯那种杨家酿的高粱醇,又辣又劲大,喝了喉咙里感觉要冒火一般!
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钱坤看到二儿子钱贵慌忙火急地回家来拿自己遗忘的东西。钱坤看到二儿子来得正好,于是叫住钱贵。钱坤把自己收到杨家请帖的事和儿子说了说。
钱贵本来就很着急,没心情理会自己老爹,等自己找到遗忘的文书后再回复不迟。不耐烦地跟老爹说了一句:“老爹,你等会我回房找到东西了回头和你说!”
钱坤一听心里就火大了,儿子这个在府衙做小吏比自己老爹都忙,一个月不到一两银子的月俸,还一天到晚见不到人。还没开口训斥,儿子都跑没影了,老钱只能等儿子出来再说呗。
好容易等到钱贵回身,钱贵忙回道:“爹,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今晚杨家请你爹去朋来酒楼去赴宴,你觉得我要不要去?”
“去啊!有大鱼大肉吃还不好!”钱贵打趣道。
“和你说正经的,你爹我缺这大鱼大肉?这不是要你帮我合计合计,我从来没有和杨家打过交道!”钱坤生气道。
“爹,你说哪个杨家?”
“就是现在风头正盛的杨家!”
“去啊,这么好的交流机会!不去白不去,见见江宁的大人物也好!”钱贵没心没肺地说道。
“好好的,为什么请我去?你当杨家傻啊?肯定有事相托!”
“有事相托还不好?让这么大的杨家欠你一份人情!别人想让杨家欠人情都没资格呢!再加上咱家十个也抵不上人家一个杨家!您能吃什么亏?”钱贵说道。
钱坤想了想儿子说得有道理。还没等钱坤回过神,儿子钱贵已经跑出了府。
钱坤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长叹一声:“唉,这么大的钱家,找个拿主意的人都没有!”
钱坤看看身边的管家说道:“周泉,你对杨家熟不熟悉?”
周泉是江宁本地人,钱坤是从扬州搬过来之后招募的周泉。周泉这个人是江宁通,对江宁的事情了如指掌。
周泉讨好地说道:“老爷,杨家的事情可多了,你要了解什么?”
“所有的事情!”
“回老爷,杨家做瓷器已经有好几代人了,祖上和王家、李家都是穿一条裤子的兄弟。后来传到杨家这一代之后就王、李、杨三家就开始内斗了。谁都不见谁好,自从杨家在海上出了祸事之后,李家找杨家提亲之后就发生了一些矛盾。之前听说杨家的朋来酒楼就是被李家给烧的,李家还赔了钱的。”周泉边思考边说道。
“说重点!这不是王、李、杨三家都不是和好了吗?还在城南弄出了那么大的产业!”钱坤打断道,谁想听着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我也不知情,好像是杨家的女婿王秀才来撮合的!”周泉回想道。
“王秀才?杨家女婿?”钱坤脑子里好像对这人有点印象,但是就是想不起来。
“对,这王秀才是个人物,把杨家、李家、王家三家不知怎么的就化干戈为玉帛了。共同集资开了酒坊、大车厂和大车房,还搞了一个很大的伙计们住的宿舍楼!’”周泉道。
“然后呢?”
“听说赚了不少银子,具体我不太清楚。就单看朋来酒楼就让人眼红了。”周泉说道。
“那王秀才是什么情况?说说?”
“王秀才叫王明,具体情况我不知道,好像是从外地搬过来的,在江宁混迹也不久。对了,前两天王明秀才拿请柬过来拜访老爷您,您都给拒绝了!”周泉说道。
“什么?那个人就是王明!”钱坤吃惊道。
“是的,这朋来酒楼都是王秀才一手设计建出来的,这所有的经营方面都是王明在管,这才让杨家一口气活了过来!”周泉道。
钱坤心里像似打破了醋瓶,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酸味。心想这王明两次欲要见我,我没相见,这不是把财神爷拒之门外吗?造孽啊!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这王明是杨家的女婿,是不是杨家要拿我开刀?今晚是不是要找我清算?
钱坤顿时一阵惶恐不安,晚上的这洪门宴怎么都要去的,不去就是不给杨家面子,以后杨家处处为难自己怎么办?
综合体办公楼。
王铁柱跪在办公室里快有一个时辰了,身体好,跪得的巍然不动!
王明一直在处理着公务,账房梁军时不时得朝着犯错的王铁柱身上瞄一瞄,一脸神色肃然。心想:没想到自己的东家还有如此心黑手辣的一面,这王铁柱跟着东家打生打死的,和东家关系走得那么近?怎么还被东家这样处罚?
不由多想,梁军的思绪就被王明打断。
“这一年完了,上月的账目全部对完了吗?”王明问道。
“老爷,全部对完了。”梁军小心翼翼地回禀。
“这段时间我没去水泥厂,那边的拨款齐备了吗?”王明没有感情地问道。
“全部拨去了,还派了铁匠去那里建造炉具了。”
“我们家还有多少钱?”王明冷冷的问道。
“还有一万二千四百七十五两七钱二十五文!”
“这怎么比上次多了?”王明好奇地问道。
“朋来酒楼上月分了差不多有四千七百多两银子,给杨家还了三千五百两,还欠杨家六千五百两银!”梁军成沉声道。
让梁军这样一说王明了然。
“上个月城南产业没分红吧?”王明继续问道。
“没有,等回本了再分!”
“上月是挣了还是亏了?”王明有些关心道。
“上月三个项目总营收五万六千八百四十六两三钱零七文。开支三万八千七百九十五两七钱六十五文!余下一万八千零五十两零七十二文是利润!”梁军对这些数字牢记于心。
“纯利润还是毛利润!”
“纯利润!除去所有成本开始之后的!”
这一个月下来才挣了不到两万两!王明心里盘算着。
“这不够啊,明天把白酒全部统一涨到二钱一斤!”王明展厅截铁道。
梁军顿时吃惊道:“这不好吧?”
“白酒一个月就三十万斤产量,也就四万五千两银子!这些股东们着急了,这么大产业也只比朋来酒楼多几千两!肯定不行!”王明说道。
“老爷,这个月事情多,主要是安家费、招募的新兵、买了大量的建材、生铁、木头、高粱等生产原料,这些占据很多支出,下个月支出成本会降低不少的!如果贸然涨价白酒,怕白酒销量有影响!”梁军担心地说道。
“先发告示吧,三天后白酒涨到两钱银子一斤,就说高粱从外地收购困难,大雪封路所致,高粱收购价格一斤从以前的五文一斤涨到现在十五文一斤了。对了,外面人不知道三斤高粱换一斤白酒的事吧?”王明担心地问道。
“喝酒的人不知情的,但是酒贩子是知道的。”梁军有些担心道。
“就这样安排吧,三天后通知酒厂出厂二钱银子一斤!”王明的话毋庸置疑。
账房梁军点头称知道了,明天就通知酒厂准备贴告示。
忽然,门外传来敲门声,王明对门外喊了一声:“进来!”
自从出了王铁柱不敲门的事件后,王明对所有的人要求进门必须敲门。
进来的是李淼,李淼看着一脸丧气不敢吱声的王铁柱跪在地板上,忍不住偷笑。
走到王明身边禀报道:“老爷,杨家的人邀请您晚上去朋来酒楼赴宴!”
“赴宴?”王明心想,这丈人真是执着啊,中午没吃成饭,晚上要请我去酒楼吃?不在一起喝酒就不开心?
“对,据说是杨老爷请了钱家的人!”李淼小心翼翼地回禀道。
王明顿时明白了,心想这老丈人真是靠谱啊,说晚上请钱坤吃饭就能约到了,老杨!雄起!为你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