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扬呆愣地看着夏凛。
此前他原以为对方是个标准的三无少女，连给个表情的功夫都懒得欠奉的那种。
而此时少女的嫣然一笑，这种巨大的反差着实让他感到了巨大的冲击，也是在这时候，他才恍然想起昨天自己在她面前做了一些极为丢人的事。
“夏……夏凛。”他磕磕绊绊地叫着对方的名字，“那个，昨天的事……”
“我知道。”夏凛平静的看着他，似乎对陈扬昨天的窘态已经没了印象，“师傅已经和我说过了，你只是把我当成了别人。”
“那就好那就好，你稍微等我会，我马上出来。”他赶忙说完，逃也似的钻进了一旁的自助ATM机。
直到两者之间隔了一层雾蒙蒙的玻璃，陈扬才敢大口地喘气，他原以为自己在经历爹妈修行归来这种离谱剧情之后，已经完全可以做到无视一切的淡定，可没想到这才第二天就彻底破了防。
他缓了好一会，直到一颗怦怦乱跳的心平复了下来，才从口袋里掏出了他妈给的银行卡，来来回回愣是弄错了三次方向才把银行卡正确的插进了卡槽里。
等他输了密码，进了余额界面，陈扬那颗刚平静的心又猛地跳了起来。
“个、十、百、千、万、十万……，卧……卧槽！”
他颤颤巍巍地数着，一后面跟着整整齐齐的八个零，一个亿，整整一个亿。
早上他妈给他这张卡时，陈扬就已经预料到这张卡里的钱不会是个小数字，几十万几百万都不稀奇，毕竟修仙嘛，钱财都是世间俗物，粪土而已。
换言之就是多到不稀罕。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他妈往卡里放了一个亿啊。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只要不作死，不碰赌毒，稍微克制一点他这下半辈子就能实现彻底的财富自由。
何以解忧？
唯有暴富。
等陈扬稍微冷静下来，一个新的疑问又涌了上来——他爹妈哪来那么多钱？
虽说他爹妈修仙了，但两个世界的钱还能通用不成？
他下意识想要掏出手机想要给他妈打个电话询问，等到手放在拨号键上他才想起来他爹妈的手机号早特么的注销了。
于是他迅速退卡，推开门走到夏凛面前鼓起勇气询问道：“夏……夏凛啊，你有我爸妈联系方式没？”
“有。”夏凛说，从怀里掏出一块墨绿色祥云形状的玉玦递给陈扬。
“这怎么用？”陈扬眨眨眼，看着掌心还带有体温的玉玦问道。
“放耳朵上说话就行。”
陈扬把玉玦放到耳边等了几秒，玉玦发出了几声闷响，紧接着他妈的声音响了起来。
“扬扬，有什么事吗？”
“您怎么知道是我？”
“凛儿有事用不着这个。”王蓉君在那头回答。
陈扬哦了一声，抛出了他的疑问：“卡里的钱是怎么回事？您二位哪来那么多钱？法术变的？”
玉玦那头安静了一会，期间又传来了几道闷响，正当陈扬怀疑这玩意是不是坏了的时候，王蓉君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回来的时候顺手帮了人家一点小忙，人家给的。”
“……小……小忙？”
王蓉君在那头简洁地嗯了一声。
相较于王蓉君的淡定，陈扬这边却是陷入了极度的震惊之中。
老实讲，此前他对于爸妈已经是修仙者了这件事一直没什么实感，甭管什么修仙不修仙的，在他看来他爹妈顶了天也就是多了一些他无法理解的本事，无非就是活得久一点，破坏力大一点，有什么大不了的。
再怎么修本质上不也还是一碳基生物吗，依旧是两只眼睛一张嘴的。
但此刻，他实打实地感受到了两者之间巨大的差距。
顺手帮了人家一个小忙，人家就肯拿出一个亿……搞不好还有更多的现金来做报答，这已经超过他现有的认知范围了。
而且这个小忙，真的是普通人眼里的小忙吗？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玉玦里又传来了他妈的声音：“还有什么事？没事我挂了啊，忙着呢。”
“有有有……”陈扬赶忙应道，然后掏出手机打开支付宝。“我绑下银行卡，您把验证码发我，您这会手上有手机吧？”
“有。”王蓉君在那头说，伴随着他妈的回答又是几声闷响。
这次陈扬听得真切，那声音有点像大型包裹砸在了地上。
“您在忙啥呢？砰砰砰的什么动静啊？“
“处理些东西。”王蓉君说，短暂地停顿之后给陈扬报出了一段数字。
陈扬把数字输入手机，系统提示银行卡已经绑定成功，话题本应就此结束，但陈扬总觉得这样似乎显得自己太着急，于是他假惺惺地询问说：“晚上您二位想吃点啥？尽管说，我来买。”
通话一下就中断了。
陈扬淡定地放下玉玦，将其还给夏凛。
夏凛却摇摇头说：“你拿着吧，最好随身带着，你会需要这个的。”
虽然不太明白，但陈扬还是把它塞进了口袋，然后他转过身面朝商场的方向，朝少女招呼道：“那我们走，去买东西？”
“你似乎很开心。”
没走出两步，少女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扬当即否认道：“哪有，一般般啦。”
“那你为什么一直在笑呢？”少女用着调侃的语气说。
这时陈扬才看见商场玻璃墙上倒映着的自己，那疯狂上扬的嘴角在少女平静微笑的对比下显得触目惊心。
“太……太激动了。”陈扬尴尬地解释说，“主……主要是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呀，天降横财嘛，应……应该能理解吧？”
“你很喜欢钱？”夏凛继续问道。
“这倒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陈扬说，“主要是这玩意属于全社会的通用资源，不管喜欢不喜欢，实际价值摆在这，我就是讨厌也离不开它。”
夏凛点点头表示理解，也不再继续追问。
这反倒勾起了陈扬的好奇心。
“你们那也用钱吗？”他问。
“自然是用的。”
“用什么？灵石？灵核？”
“早些年是，但这些与其说是货币倒不如说更像是消耗品，万一有门派要开什么大型阵法，市面上的灵石和灵核很容易发生区域性的严重短缺，具体价值极不稳定，所以除了一些偏远的地方，基本已经弃用了，近些年都开始改用渊阁发行的货币了。““渊阁？你们的政府啊？”
“差不多。“夏凛说，”渊阁起初由包括师傅师丈在内的九位天尊创立，原本是想借此消弭各个门派种族之间不必要的争斗，但现在除了发行货币，偶尔商议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之外，其他的功能只能说是略胜于无。““为什么？”
“……某些……嗯……不可说隐秘。”
“那万一要是打起来怎么办？”
“只要不搞得天怒人怨，一般不管。”
陈扬听懂了。
“这不就是一修仙版的联合国嘛？”
“师丈也是这么说的。”夏凛说着，神情忽然变得失落了起来，“事实上如果仅以开化程度来比较，天元界反倒更像是个未开化的蛮荒之地。“
陈扬茫然地张了张嘴，突然想起来人家似乎就是这种乱象的受害者之一，眼看着夏凛心情低落，他只能勉强打个哈哈：“其实也不都是这样，改天有空我给你介绍一下非洲大区优秀的匹配机制吧。”
不知是不是他的话起了效果，夏凛很快又恢复了原来的神情，她再次对陈扬报以微笑：“你真是个好人。”
莫名收了一张好人卡的陈扬僵硬地扯动着嘴角——上一个好人正忙着给各大文明收尸呢。
……
而此时百里之外，东南方某个军区首长办公室里已是一片狼藉。
原本完好的家具被人以暴力撕成了碎片，散落在房间的每个角落，几具尸体并排躺在地上，血液混合着尘土流淌在已经被完全掀开的木质地板上。
赫然一副凶杀现场。
士兵们手持枪械，全副武装地堵在门口，子弹已经上膛，只要一声令下，凶猛的火舌会在一瞬间将整个房间彻底覆盖。
自然也包括了被瞄准的目标。
但令人惊异的是，即便是处于众多枪口的包围之下，那对中年男女的神情却始终不曾改变，仿佛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僵持了许久，最终还是有人打破了沉默。
“聊聊吧。”
聚拢在门口的士兵让开了一条道，一个中年军官走出来说道。
陈难清稍稍抬起头，与妻子对视了一眼，点点头说：“好啊。“
中年军官挥挥手示意士兵们把枪放下，他皱着眉头打量着眼房间内的情况：“介意换个地方么？”
“行。”陈难清淡淡地说。
这时一个文职模样的男性军官走了出来，对着中年军官耳语了几句。
中年军官听完神略有些诧异，低声向男性军官吩咐了几句，然后转身开口说：“地方已经准备好了，请跟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