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一切都已准备好。
三人进了会议室分别坐下。
中年军官端起茶壶给两人各倒了一杯,做了个请的手势说:“不是什么好茶,还请二位不要嫌弃。”
“客套话就免了。”陈难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说,“直接问你想问的吧。”
中年军官点头:“有些话还是得说的,毕竟二位刚刚还救了我的命。”
“顺手而已。”
“对于二位来说自然只是顺手之举,但对于我来说,却是天大的恩情了。”
陈难清啧了一声,嫌弃地说:“你这人真墨迹。”
“习惯了习惯了,先自我介绍一下,敝人赵忠章,如二位所见,我是个军人,中将军衔,但具体职务因工作关系,需要保密,所以不能如实相告,还望见谅。”赵忠章尴尬地笑笑,然后敛容正色道:“请问,二位是什么人?”
与赵忠章此时严肃的神色相比,夫妻俩多少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陈难清说:“你那位秘书刚才不都告诉你了么。”
赵忠章邹起眉头:“可根据我的副官所说,二位应该……”
“应该早就死了对么。”王蓉君接过话说道。
“是。”赵忠章说,“根据调查,二位应该在三年前的某次交通意外中已经死去,但现在却出现在了这里,而且刚好救了我,我想这并不是凑巧吧?我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点像二位这样方外之人的存在,只是此前我一直以为像二位这样的人应该住在深山老林里隐居,或是大隐隐于市,但既然二位出现了,我是否可以理解为这是一场别有目的的安排呢?“
陈难清与王蓉君互相看了看,忽然轻声笑了起来。
“你们军人也喜欢搞阴谋论吗。”陈难清说。
赵忠章神色严肃:“身在其位,有些时候不得不先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并没有什么安排。”王蓉君摇摇头。“具体的我们同样无法向你解释,你只要知道我们出现在这里确实是有事找你,救你也确实只是顺手。““那些突然袭击我的人呢?”赵忠章说。“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不知道。”陈难清接过话。“而且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他们是什么人。”
“我当然清楚,我对他们再熟悉不过了。”赵忠章顿时陷入了回忆,他痛苦地闭上眼。“他们都是我以前带过的老兵,今天本来是他们约好来看我这个老上司的日子。”
陈难清和王蓉君沉默着看着他不说话。
“不好意思,失态了。”赵忠章花了点时间整理好情绪。“不知二位是否可以解答我的疑惑,他们为什么会变成……怪物,变成连子弹都无法杀死的怪物,甚至袭击我这个老上司。”
”因为在此之前他们就已经死了。“陈难清说。”有人杀死了他们,把他们做成了傀儡,保留意识、记忆,甚至连他们自己都不会意识到自己已经死去,很残忍的做法,可能在命令被激活的时候,他们自己都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是什么人?”
陈难清摇摇头说:“不知道,可能是你的仇人,或是与你有利益冲突的人,这需要你自己去找。”
“好吧。”赵忠章长叹了一口气,“那让我们开始正题吧,二位为什么找我?”
陈难清也终于严肃了起来,他缓缓挺直了身躯,一道光轮宛如实物般在他身后浮现。
赵忠章惊讶地看着这一幕,然后感觉到周围的一切事物都开始破碎坍塌,最终归于黑暗,随后新的事物在黑暗中重建,唯有面前的二人在周遭不断地变化中保持着原本的模样。
“这是这个世界最原本的……“……
半小时后。
赵忠章满脸惊惧地坐在沙发上,止不住地喘着气。
他花了很长时间才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了下来。
“这些都是真的吗?”他颤抖着说。“这太不可思议了!”
“我呆家里没事干来糊弄你玩么。“陈难清又恢复了他原本漫不经心的样子。
“那你们就不该找我。”赵忠章抹了把头上的冷汗:“这种事不是我一个小小的中将所能应对的,你们应该直接去找上面的大人物才对。“
“我们需要一个负责沟通的人,而你的身份正合适。”王蓉君解答道:“大人物总有大人物的思量,他们要考虑的因素太多,这些因素有时候会导致结果出现偏差,像你们这样身份不上不下的反而方便得多。”
“那为什么是我?”
“你这近。”陈难清回答说。
……
“就因为找这个!”赵忠章震惊了。“可万一我不配合呢?万一我根本不相信你们说的呢?万一我贪图利益只想从里面捞点好处呢?万一这只是我做的一场梦等我醒了所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了呢?“
“万一你妈呢。”陈难清说。“我们相信党和人民的选择。”
赵忠章不说话了,他颤颤巍巍地拿起桌上的烟,给自己点了一根,点起来后才想起一旁的陈难清来。
“抽吗?”他问。
陈难清摆摆手拒绝,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烟:“我媳妇规定我一天只能抽一包,抽了你的就没法算了。”
赵忠章神色复杂地看了二人一眼,强行让自己勉强变回原本那副精明强干的模样:“那我们需要做些什么?”
“你上报,我们出面,谈条件,该干嘛干嘛。“陈难清说。
赵忠章忽然被陈难清这简洁的发言给震住了,他默默地把眼按到烟灰缸里掐灭:“不用准备点材料什么的?”
“那就是你的事了,我们只负责出面。“说完夫妻二人似乎也不打算与赵忠章再解释什么,站起身走到门口。
赵忠章也跟着起身相送:“就走啦?”
“该说的都说完了,而且你需要时间消化,留在这里反而影响你的判断,你要是觉得心里没底大可以找几个信得过的人自行商量。”
“不需要保密?”他疑惑道。
“别弄得天下皆知就行。”
陈难清说完,便转身与王蓉君一起走出了房间。
赵忠章跟着追出门去,可走廊里却没了二人的身影。
“刚才从会议室出来的那两人呢?”他找到一名负责值守的卫兵。
“报告军长。”卫兵行了个军礼,然后汇报说:“会议室……没人出来啊。”
赵忠章站在那里愣了愣,向卫兵下达了命令:“去把政委找来。”
当政委徐渭推开会议室大门的时候,只闻到了一股很浓的烟味。他诧异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赵忠章:“他们人呢?”
“走了。”
徐渭不解地皱起眉头:“我没有接到他们离开的通知。”
赵忠章选择跳过了这个话题:”老徐啊,我们有大麻烦了。“
接着他详细地说起了刚才在这个房间里发生的事,眼看着多年的老搭档愈发拧紧的眉头,他心里竟是久违地产生了一种恶作剧得逞的快感。
“你信了?”徐渭沉着地问。
“不敢不信啊。”赵忠章说。“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也不是我们可以承受的。”
徐渭沉默不语,走到赵忠章面前坐下。
良久,赵忠章打破了沉默。
“如果这事是真的……”
“那这个世界都要疯。”徐渭总结道,说完从带来的档案中抽出几份递给赵忠章。“刚调来的资料。”
赵忠章接过档案,仔细地翻看着,直到一张青年的照片蓦然出现,他缓缓念出了上面的名字:“陈……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