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帽黑袍人的身躯被气浪推送,重重抛在月壤之上,侧伏在地,整个后脑及后背血肉模糊。
重伤青年的躯体在电磁枪自爆之下,浑身血肉爆裂为血雾,极速高压之下,成为颗颗极细微的骨血子弹,将黑袍人向前飞窜的背影攒射成了筛子。
“深空之源”组织这位绝杀王牌“冥王星”,做梦也想不到遇到这样的狠人,内脏再次震伤,外伤亦重,阴沟翻船,史无前例地重伤昏迷。
鲜血从他后脑及后背细微的伤处不断渗出,与重伤青年弹射入他体内的血雾,交汇在一起。
刚刚生死相搏的两人,血液流到了一起,向着黑袍人身下的月壤渗透下去。
不多时,黑袍人就躺在了血泊中。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他身下的月壤向下一陷,出现一个浅浅的圆形。与此同时,一道弧形的光幕拔地而起。
迅速扩散,瞬间一道完整的圆形光幕环绕完成。
空寂的月球响彻轰鸣,光柱破空,流光一闪,刹那消散。
黑袍人的身影消失了。
公元2080年,地球南极,草原茂盛,碧绿油亮的草场点缀着一丛丛不知名的野花,在微风里摇曳,发出沙沙轻响。
极目远眺,冰盖在烈日下垂死般流淌着汗水,晶莹洁白中反射着低调浅淡的幽蓝,像是冰川投来的幽怨的目光。
环绕南极的南冰洋上驶来一艘帆船,航速极快。
南冰洋上坚冰融化,只有偶尔从冰川上滑落的雪层浸泡其中,在热情的阳光及暖流下徐徐融化。
轻灵的帆船行驶其中,全无压力。
船首站着一男两女,每个人都戴着一副眼镜,正在好奇地东张西望。
中间的男子二十四五的年纪,身材匀称,皮肤白净,气质儒雅,身上披着一件白色长款风衣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内搭一件驼色毛衣,配着白裤子,把长身玉立的身型衬得更为超凡出尘。
他伸出纤长的手指在镜框上轻点几下,调整着镜片的角度和明暗度,通过眼球眨动,正在快速拍照。
他左手边站着一名同样肤白胜雪,五官精致的美人,并排站在一起,一眼可以看出二者之间有着五六分的相似。
这美人气质透着清冷,素面朝天,硬是凭着玲珑曲线、高挑身材,把一身简单的天蓝色防寒服,穿得令人过目难忘的养眼。
她游目四顾,饱满的樱唇中叹了一口气,情绪有了几分低落。
男子闻声拍了拍她的肩膀:“小瑜,别这样嘛,给哥一点面子,笑一笑。”
说到这里,他露出一个潇洒的笑容,率先垂范。
美人顺着肩膀上的手抬头看向他,撇撇嘴,将身子往另一边挪了挪。
男子讪讪,很快缩回手,立即调整好心态。
伸展开双臂,向天一笑:“哈哈哈,南极,我陈宸终于来了!”
话音未落,右手边一直痴痴凝望着他,却始终没有得到半分关注的美女,鼓了鼓腮帮,心中不甘。
轻咳一声,陡然开始吟诵。
“大海啊,到处是水。南极啊,全都是草。”
声音轻脆动听,语调夸张,摆出与陈宸一样的姿势。
空气瞬息凝固起来,陈宸愣怔,陈瑜侧目。
从船舱传来一阵不厚道的窃笑声,陈瑜憋着笑,目不斜视地转身向船舱走去。
陈宸摘下智能眼镜,看向右手边的美女:“李欢欣,不要扫兴行不行?”
化着精致淡妆的美女,琼鼻一皱,也摘下了智能眼镜。圆脸上一双晶亮的眸子毫不避讳地直视着陈宸。
“师兄,你在看景,我在看景中的人。你兴奋欢呼,我为你助兴吟诗。你没发现吗?”
连珠炮似抛出这番话,她目光灼灼地盯着陈宸的双眼,狡黠的笑意点缀在唇边。
被这火辣辣的眼光震慑,陈宸白净的面孔上泛起一抹粉红。
心虚地咳嗽了一声:“师妹,你这,算是诗吗?”
李欢欣嫣然一笑:“想当年,屎尿都可入诗。我这水平算差?”
陈宸呆滞,拱手抱拳:“女侠艺高胆大,在下自愧不如!”
李欢欣一把扯住陈宸的手臂,玉指向着岸边一指。
“师兄,你看,那里开了很多花,我要你去帮我采。”
陈宸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绿草萋萋中开着一片红色花海,映着海上初阳,在风中摇摆,带着妖艳之美。
他迟疑了一下:“师妹,我们是来南极考古的……”
李欢欣不依了:“师兄,堂妹是妹妹,师妹也是妹妹,你不可以厚此薄彼。”
她控诉道:“前天,小瑜要救助一只受伤的燕鸥,你就停船靠岸。今天,我想要几朵花,就不行?”
她摇晃着陈宸的手臂,跺脚撒娇:“师兄,好师兄,亲亲大师兄,你也疼我的,对不对?帮我去采花嘛,好不好嘛。”
陈宸被她摇晃得腿酥体软,只得举手投降:“好,好,好,姑奶奶,我去,我去行了吧?”
他嗖地从她的双手中抽出手臂,在悬浮面板上下达了指令,帆船缓缓向着岸边靠去。
在女孩喜孜孜的目光中,他认命地走到船舷,嘴里嘟囔着:“女人真麻烦……”
李欢欣脸色一变,逼近两步:“师兄,你在说什么?“
陈宸面不改色心不跳:“我在说,师妹太懂得拿捏为兄了,竟叫我无法拒绝!”
李欢欣顿时面有得色,小胸一挺,小手轻拍:“师兄,你不如从了我吧,我会让你更加无法拒绝的。”
陈宸面色一变,骇然出声:“师妹,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李欢欣诧异地瞪着他:“师兄,我是说,你跟着我混,我能让你天天吃好吃的,包管你欲罢不能。你想什么呢?”
陈宸心中掠过一丝失望,脸上带笑,嘴上讨价还价:“师妹,我帮你采花,你怎么谢我?”
李欢欣白了他一眼:“师兄,船靠岸了……”
陈宸一看,果然。
也不废话,脱下风衣递到她手中,顺着自动伸出的舷梯,就下船登岸。
接下来,他就完全成了李欢欣的工具人。
“师兄,我要那朵……”
“不对,不对,再往前走……”
“对、对、对,就是这朵。”
“还有那边,哎呀,你转个身,哎,对……”
在李欢欣的遥控指挥下,陈宸在花海中越走越远,左手捧着花,右手不时采摘。
时不时回头与船上的李欢欣互动,确认她的要求。
脚下一个趔趄,被一个物体绊倒,下意识地右手撑地。
触手粘糊温热,伸手一看,满手是血,不由大惊失色,左手的花朵也散落了一地。
吓得倒退了两步。
船首的李欢欣注意到了他的异常,心头一跳。
“师兄,你怎么了?摔着了?”她的声音不由地带上了几分担忧。
陈宸定定神,走上前,蹲下身,将倒伏在地的血人翻了个身。
小心翼翼地伸出食指横放在那人的鼻下。
很快,心中长吁一口气:“还活着!”
他赶紧站起身,发出指令:“师妹,赶紧去叫小瑜和高岭,这有个人,伤得很重。”
李欢欣心中稍安,陈宸无事就好。
陈宸的话虽令她感到意外,反应过来后,还是按照陈宸的要求,赶紧跑进了船舱。
陈瑜带着考古队另一名男队员高岭迅速赶来。
医学硕士毕业的陈瑜对伤者进行了简单的检查和紧急处置。
在她的指挥下,陈宸和高岭一左一右搭着伤者的肩膀,将人抬上了甲板。
陈宸将左手的花束递给了在船上接应的李欢欣,不等她道谢,也无心继续索要好处,低头看着沾染了血污的白裤子。
“完了,完了,我的新裤子……”
唉,难得换下防寒服,蓝天白云大海冰山之下装个逼,帅不过半小时。
李欢欣抱着花,已经无心欣赏,低头看着躺在甲板昏迷不醒的男人。
黑斗篷铺在甲板上,乌黑发亮及肩发散落铺陈开来,刀砍斧凿般线条硬朗的五官,小麦色的肌肤,破裂的衣衫下露出强健的肌肉,饱满而有张力。
浓长的睫毛微颤,眉峰微蹙,线条优美的唇紧抿着,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楚。
即使双目紧闭,仍能看得出,这是一个非常雄健且俊美的年青男子。
她皱着眉头,人迹罕至的南极,重伤的陌生男子,好蹊跷啊!
虽然这人长得挺好看的,不过,跟师兄比,还差那么一丢丢。
她的心里下了结论。
高岭已经奔进船舱取来了陈瑜的药箱,配合着陈瑜将受伤男子翻来覆去地仔细检查伤情。
装逼失败的陈宸也认命地回房重新换上了防寒服,回到甲板上。
“妹妹,这人还有救不?”
陈瑜秀眉轻蹙,心中称奇。
从伤者后脑及背后密如筛网般的破洞以及大面积创伤来看,真的是伤得极重。
偏偏从发现他,到将他抬上甲板仔细检查,这短短一刻钟时间。伤处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这种神奇的恢复力令她叹为观止。
简直超出人类的极限,称之为生命奇迹都不为过。
根据诊脉以及听诊器判断,他的内脏全部受损严重,特地取来便携生物造影仪扫描了身体内部器官,察觉这人内脏都震碎了,竟然肋骨也断了几根。
按这个伤情,立即送到大医院抢救才有活命机会,在这缺乏专业仪器设备和药物的南极,她真是有心无力。
作为一名医生,眼睁睁看着病患伤重无治,令她心情压抑。
她的视线扫落在男人的面庞上,轻轻叹息,比堂哥还抢眼夺目的男人不多,难得见到一个,还是大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可惜了这副好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