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惊世骇俗的一曲《霸王别姬》嘶嚎完,抱着兴奋不已的小申福,与众女匆忙上了马车,离开了白马津城头。
不走不行了,不是李清照、赵明诚夫妇找麻烦,而是围观“网红”的人太多了,就差找西门庆索要签名了。
当然,西门庆还有不得不走的理由,他站在城垛上,已引起了城门禁军的频频关注,他可还是个“通缉犯”,这般抛头露面,是嫌麻烦不多吗?
如今正值落魄期的一代女词人夫妇也走了,二人径直过了白马津,出了黎阳关,径直朝青州而回。
尤其是赵明诚,此番出来,被西门庆打击得体无完肤,原本自诩有一点才情的傲娇之气荡然无存,自觉再留在白马,只会徒增笑料。
赵明诚一路神色郁郁,明显是“内伤”很重,看看人家西门庆,那活得叫一个潇洒,不但多金、多女人,关键还多才,他无论哪一点都比不过人家。
当然,如果愿意的话,赵明诚可以比爹,至少他爹比西门庆的爹西门达要显耀许多。
不过,二人都是“天涯沦落人”,爹都死了。
当然,赵明诚也非俗人,不会靠拼祖宗来壮行色,还得是自身争气!
一路相随的李清照很想开导和安慰丈夫赵明诚,可看他的那样子,还是忍住了,担心火上浇油。
这也就是西门庆欺负女才人不会骂人,若遇上是清河的王婆,这会儿在心中早就问候西门庆八辈祖宗几千遍了。
且不说词人夫妇一路上的沉默寡言,就说西门庆与众女匆匆回到客栈的情形。
西门庆一行,原本与来旺、张氏一家会齐,今日就可过白马津,直入黎阳关,从浚州继续北上,前往大名府,再由大名府继续北行,用不了两日就可回到恩州清河。
可半路又生出时迁回转东京这一遭事,西门庆自不能独自丢下时迁不顾,带着自己的女人先走。
但如果将众女留在身边,又诸事不便,还不知这趟回家之路,中间再会遇到多少波折,反让众女提心吊胆,自己也畏手畏脚。
如若将诸女托付给张教头一人,西门庆又有些不放心,这让他一时作难起来。
“以时迁的脚程,即便骑马,从滑州到东京,也得两天时间;待他将东京事办完,最快也要两天时间;再返回白马,一去一来,至少得六七天,傻等也不是个事,得转转!”
西门庆开始挖空心思想去哪里转,想着想着,突然眼前一亮。
“离白马不远的相州汤阴县,有一位未来的民族英雄尚在成长,去打个招呼也好啊!”
从白马到汤阴,一天时间就够了,等从相州回来,时迁都不一定能返回白马。
西门庆主意一定,说走就走,喊过张教头与来旺,将自己打算带众人去一趟相州汤阴会个大英雄之事一说,二人自然不会反对。
当然,来旺很想快点回清河,回去抱他的宋惠莲妹子,可毕竟是西门庆的家仆,没有反对的资格和底气,再不愿意,也不敢说出口。
张教头倒是无所谓,自从一家逃出东京,脱离了困境,不再提心吊胆,又有吃有喝,所以西门庆说去哪里他跟着就是。
再说,女儿都成人家的了,张教头还有什么好反对的。
西门庆又征询几个女人的意见,除了王月宫担心小申福的身体外,众人皆无意见,任凭西门庆安排。
“那好,我们今日就出发,前往相州汤阴县,带你们游览一番羑里城,我们常说的‘画地为牢’、‘文王拘而演周易’的历史典故就发生在那里,不去见识一番,对不住祖宗啊!”
西门庆又抱过小申福,一边逗趣她,一边安慰王月宫。
“一代神医扁鹊,死后就葬在汤阴,此番前去,说不准还能遇到一两个医术高明之辈,也可以替申福把把脉。”
王月宫杏目一亮,忙连连点头,只要对申福有利的,她都赞同。
窝在西门庆怀中的小申福见母亲面露喜色,也是开心不已,格格娇笑。
如今的申福帝姬,已一扫病恹恹的样子,一路按照西门庆的方法加以按摩、晒太阳,又一路寻来牛初乳服用,免疫力提高不少,气色也好了起来,体重都增加了几斤,人也活泼多了。
来旺结清了房钱,又交代客栈掌柜,万一自己没有及时赶回,若时迁先回来,就让在此等他回来。
踏着夕阳,西门庆等一行五辆马车一骑,浩浩荡荡地出了白马津,渡过黄河,又进入黎阳关。
此地,已属于河北西路,浚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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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高太尉府。
一路提心吊胆、神经紧张,后臀挨了西门庆一枪,强撑着逃回东京的高衙内高尧辅,一进太尉府,见到高俅,只说了一句话,便晕了过去。
“爹爹,那‘金枪手’徐宁与梁山贼寇有勾结,您要替孩儿做主啊!”
儿子晕了过去,高俅顿时慌了,没将高俅吓个半死。
高俅忙派人四处请名医,又让人进宫请太医来救治儿子,他可就剩这一个健全的儿子能依靠了,老高家的下一代全在高尧辅这个儿子身上。
待陆陆续续请来的医生离府,高俅才长舒一口气。
还好,高尧辅只是惊吓过度,失血过多而已,其伤并不致命。
但又一想到儿子所说徐宁之事,高俅心中的怒火又蹭蹭往上冒。
叫人喊来此番与高尧辅等同行的几个禁军,高俅一番询问下,终于弄清了这其中发生的事情。
“你们是说,那贼人是郓城宋家村人,名叫宋江?”
几名禁军士卒连连点头。
“是,那贼人乃梁山头领,据那贼人与徐宁的对话,徐宁的表弟,人称‘金钱豹子’的汤隆,就在梁山之上落草,并坐一把交椅,而且多次邀请徐宁上山聚义。”
高俅的脸慢慢拉了下来,此番出击,不但折了两个禁军教头丘岳、周昂,连自己的儿子都差点没了命,这全因徐宁出工不出力,甚至与贼寇相合,以致功败垂成。
“若官家怪罪下来,且不说被罚,定会被蔡京老贼看笑话!”
高俅瞳孔微微紧缩,眸子底有道凌厉的光芒闪过,一副择人而噬的冰冷,看得几个禁军浑身发颤,低下头颅,不敢直视。
“不行,若如林冲般,这徐宁可任我收拾拿捏,但他乃官家的随侍,得知会陛下一声,正好借机可将此番失利的罪责推到徐宁身上!”
高俅主意拿定,打发走禁军,自己入宫陛见徽宗赵佶。
刚至崇政殿门口,高俅就听见赵佶的咆哮声。
“这梁山贼寇竟然猖獗如斯,敢明目张胆刺杀知县,立即敕令京东西路,限期剿灭梁山,捉拿郓城宋江。”
站在殿外的高俅一愣,怎么又是这梁山贼寇,那里都有宋江的事儿!
“滚进了!”
高俅正在殿外神思恍惚,忽然被宋徽宗暴喝一声,惊得打了一个激灵,瞬间醒转过来,不敢怠慢,连忙进殿。
“你又有何事来烦朕?”
徽宗最近心情很不好,不但两个帝姬和一个婉容被拐,连同自己的几块宝玺也被贼人顺手牵羊,就连两个幸臣,一天也是龃龉不断,抑郁的心情一时难以排解,只想发火,或者杀人。
“启禀陛下,北上缉捕贼寇的徐宁与高尧辅回来了,但丘岳、周昂相继战死,我儿高尧辅重伤昏迷,禁军士卒死伤大半,功败垂成!”
高俅战兢兢地说完,徽宗猛地站起,震惊不已。
“你说什么?贼寇这般厉害,竟然让两位大将战死?”
刚刚出了韦城知县被刺杀之事,如今帝姬、婉容又未迎回,反而损兵折将,徽宗既震怒又失望。
“陛下,此番之所以功亏一篑,皆因金枪班教头徐宁,与梁山贼人郓城宋江眉来眼去,不清不楚,若非我儿见机地快,恐怕也要为国捐躯了!”
高俅低着头,语带哽咽,说得很委屈。
暗自里,高俅强撸了半天,只是不争气,未挤出一滴眼泪,不然早就抬头卖惨了。
闻言,赵佶脸色变得异常阴沉。
“又是这宋江!还有这群丘八,一个个吃朕的,喝朕的,却不思报效朝廷,反而吃里扒外!”
徽宗瞪了一眼高俅,禁军在他手下掌管,竟然战力如此低下,连几个蟊贼都打不过,还频频出叛徒,越看越生气。
“高太尉,禁军由你掌管,频频出问题,你这个太尉是如何管理的?罚俸一年。”
“是,臣愧对陛下!”
高俅擦把冷汗,虽然被罚俸一年,但高俅却出了一口长气,徽宗这是给他留了面子,比起凄惨的蔡京来,这点处罚,简直微不足道。
“杨总管,立即敕令京东西路,捉拿贼人宋江!”
学士承旨王黼忙出声劝阻。
“陛下,不可让京东西路出兵,让大名府梁留守出兵为好。”
徽宗略一思索,便明白其意,无非是担心走漏消息,跨路缉捕更加保险。
“立即敕令大名府留守梁世杰,限期剿灭梁山,捉拿宋江,抄没宋家村。”
“传旨开封府王革,立即捉拿金枪班教头徐宁,严加审讯,供出同党。”
不久,一骑黄门出了卫州门,直奔大名府。
同时,开封府尹王革带着几个都头,直奔金枪班,捉拿教头徐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