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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6章 雪尽黎阳垒,烟生白马津

    面红耳赤的男子似乎被西门庆一激,失去了理智,顿时口不择言。

    “若你真能做出一首媲美东坡居士赞美滑州的诗,我将她送你又有何妨!”

    西门庆瞬间怔住了,瞅着眼前的男子,简直不敢置信,他居然这般大方,不,这般具有赌性。

    “难道,哥认错了人?”

    莫说西门庆惶惑不解,男子身边的女子也是一脸的惊诧。

    她脸色变得苍白,不敢置信地盯着身边的男子瞅了半天,目光渐渐现出泪花,若非强忍着,早已破眶而出。

    “良人,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男子似乎也反应过来,急忙握住身旁女子的手,冷汗涔涔,慌张失措地解释安抚起来。

    “娘子莫要当真,我也是被这淫贼激将,方口不择言。”

    女子望着男人紧张的神态,情绪慢慢缓和下来,她也知道,他绝非是有心如此说的,定是话赶话,被对方带进了沟。

    “淫贼?你说谁是淫贼?”

    本来李师师上前已打算劝西门庆莫要与这三番两次上门挑衅的疯子一般见识,可徒然听他骂西门庆是淫贼,这怎么叫她咽下气。

    如果西门庆是淫贼,岂不是她们这帮跟着西门庆的女人,没有一个好人!

    “是你这人言谈举止没有拘束,少教缺养,野调无腔,怎无端指责我家良人?”

    西门庆被外人污蔑,李师师不干了,出言呵责了,张氏自然也不可能忍气吞声,说到根源,这其中还有她的事儿。

    “你这人倨傲无礼,如窥牖小儿般,邪视壁听,怎能指责我家官人?”

    李师师、张氏皆出面讨伐骂西门庆的男人,王月宫与赵福金也跃跃欲试,可张张口,发觉自己很是词穷,说不出如李、张二人那般犀利的言辞,便闭上了嘴。

    西门庆嘴巴大张,被两个女人护夫的一幕给看乐了,打个响指,嘿嘿直笑。

    “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娘子兵,真不愧是我西门家的媳妇!”

    被李师师、张氏质问的男子正尴尬之际,忽听西门庆之言,瞬间有了反击的机会。

    “一看就知道不学无术,明明是‘上阵父子兵’,却说出‘娘子兵’来,也不嫌丢人。”

    莫说被男子耻笑,即便是李师师、张氏等女,也是尴尬不已,暗恼西门庆说错话。

    “本郎君一瞧就知道,你必是个死读书之人,至今一事无成吧?”

    “啧啧,可惜了身边的这位娘子,跟着你,白白蹉跎了岁月,浪费了青春。若再这般跟你下去,未来不但无儿无女可依靠,还得守完活寡守死寡!”

    “本郎君父母早逝,左右又无兄弟姊妹,这上阵不靠我的娘子,靠谁?”

    这下莫说男子不干了,就连他身边的三十来岁的女子也忍不住了,蛾眉倒蹙,凤眼圆睁,怒气冲冲地瞪向西门庆。

    “原本以为郎君生性轻薄,只缺斯文,不想,居然如市井长舌妇,这般毒舌,即便我再孤寂一人,沦落至讨饭度日,又与你何干?”

    西门庆一怔,她居然发怒了?这是要护夫了?难道真认错了二人。

    “好吧,你说得对,本郎君确不该与两个无名之辈浪费口舌,徒惹人笑话,本郎君权做被狗咬了,就此别过!”

    西门庆转身,一手一个,将李师师、张氏揽入怀中,转身又朝白马城另一侧行去,既然出来看风景,自然不能扫了雅兴。

    “本人坐不改姓,行不改名,青州赵明诚;她乃我的娘子,李易安。”

    西门庆尚未走几步,赵明诚忍不住报出大名,西门庆脚下一顿,又继续朝前行去。

    “是名人又怎样,哥也是‘名人’,对追星没兴趣!”

    见西门庆对自己的话置若罔闻,不屑一顾的样子,赵明诚又忍不住了。

    “你觉得我们是无名之辈,想必你的名声定如雷贯耳,在天下鼎鼎大名,说出来听听,让赵谋识识尊颜!”

    不知怎么的,赵明诚心中就是对西门庆不忿,看西门庆很不顺眼,许是嫉妒西门庆身边的莺莺燕燕太多、太养眼了吧!

    见西门庆还是不理睬他,自顾自地继续与怀中二人窃窃私语,赵明诚瞅了一眼身旁劝阻自己的李清照,心中更是怒火中烧。

    “就这般落荒而逃,许是大话说多了,没脸再待下去了吧!”

    西门庆嘴角划过一抹微笑,这赵明诚是有些急了啊。

    “唉,这落魄的书生,就是心气太高,容不得半分委屈,这可不好啊,容易短命!”

    李师师媚眼如丝,轻锤一下西门庆,她自然知道西门庆的才气有多高,若非如此,西门庆也不可能占据她的心,至今那首《青玉案·元夕》在她脑海回荡,还有那未完的半阙词。

    李师师想着想着,脸上被爱意充满,被自豪占据心田,紧紧依偎进西门庆的怀中。

    张氏就不一样了,出身不同,对诗词歌赋自然没太多研究,她看重西门庆的并非他有多少才华,而是一颗对女人的担当之心。

    想当日西门庆将他救下,拼尽全力又是渡气,又是按压,还有那一番直白而又深情的话,至今在她脑海中萦绕,犹如陈年老酒,随着时间推移,愈加弥香。

    如今西门庆不与那书生一般见识,张氏很是赞同,这才是真正的丈夫!

    “坏人,你不会真不会作诗吧?”

    李师师、张氏不在乎,但赵福金却小儿女心性,自然好奇不已。

    当然,赵福金之所以突然开口,也有对西门庆左拥右抱的不满,她也很渴望啊。

    “坏人?”

    西门庆一阵惊讶,瞅了瞅赵福金这个十三岁的小萝莉,又转头左右看了看李师师与张氏二人,一脸的不解与无辜。

    李师师与张氏对视一眼,皆掩口而笑。

    西门庆摸摸鼻子,掩饰尴尬,坏人就坏人吧,反正童言无忌!

    放开怀抱中的二人,西门庆从王月宫怀中接过小申福,靠近城墙,望向黄河对岸的黎阳津,张口吟诵起陆游的《涉白马渡慨然有怀》来。

    我马顾影嘶,忽涉白马津。

    虽非黄河上,抚事犹悲辛。

    原本不抱希望的众人,忽然听到西门庆吟诵起白马津来,顿时一怔,转而又慢慢回味起这首诗来。

    陆游的诗,自然不是盖的,即便要挑毛病,若非大才,轻易不敢张口。

    怔住的不止众女,不远处的赵明诚与李清照也听到了,也是一脸惊诧,没想到西门庆果真有几分才情,这诗若非抄袭,绝对算是吟诵白马津的佳作了。

    “嗯,这诗不太好,有些过于悲泣了,换一首。”

    西门庆咂咂嘴,又摇摇头,瞅了一眼怀中笑嘻嘻的小申福,她最喜欢西门庆抱着她了,许是感觉有安全感吧。

    “就来一首明代李蓘的诗,还算过得去,也应景。”

    西门庆选好诗,又张口吟诵出来。

    雪尽黎阳垒,烟生白马津。

    山川全拱魏,关隘半钤秦。

    事去看荒垅,时清忆古人。

    高天归独鸟,片月下游尘。

    众女中,也就李师师最易进入诗境,当然,还有一个人,就是不远处的李清照。

    至于赵明诚,已不想再说话了,太打眼了,若西门庆较真,老婆都要拱手让人了,他只想尽快逃离这里。

    “唉,原来小丑是自己呀!”

    西门庆没理睬众人,许是自己也走进了诗意之中,许是望着白马津与黎阳关,想起了不久的将来,这里成为金人进攻大宋的桥头堡,从此变成一片火海,心情有些沉闷起来。

    “不,绝不能让历史重演!”

    既然自己来到了这个时代,难道不是为了改变吗?西门庆心中忽然战意蒸腾,心中阴霾又一扫而空,抱着小申福,一步窜上了城垛,俯瞰着脚下的白马津,俯瞰着横亘在眼前的奔腾黄河,眺望着对面的黎阳关,大声高歌。

    我站在烈烈风中,

    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

    望苍天,

    四方云动,

    剑在手,

    问天下谁是英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