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流泪,倒是让她不知所措。本来心中纵然是千种恨,此刻却是提不起恨意。分别多年,她记挂着他,把对他的思念也当作了恨,其实心中却是无法忘却。
这个女人眉宇间一皱,“罢了”,于是嘴角微张,索性也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将手帕轻轻地擦在他的脸上。
她拿着手帕的右手能触碰到他的苍老而不失冷峻的脸庞,她更是能够感受到他的温度和脉搏的跳动。
此时的她也更是忘记了多年对他的积怨恨。
也许这么多年来,她从未恨过他,只是给自己一个依恋他的理由罢了。一时之间,她却是心潮澎湃,将自己有点颤抖的左手,轻轻地放到了他的肩膀上,此时的他的肩膀依然是那么结实,依然像多年前她所依过的那样。上面熟悉的味道还是让她感怀至今。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将你送我的簪子扔了出去。”说罢,她将自己的脸靠缓缓地贴在的他的坚实的肩膀上。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立刻就充斥了她的脑海。分开的这么多年,她既当妈又当爹,自然少不了处处提防、时时小心,为了照顾好自己的儿子,她也是生生地把自己变成一个坚韧的人。
而现在,她又重新找了她的依靠,在心灵上她终于不用再担心,不再让自己整天伪装成一个强大的人。如今,重新见到往日的情郎,能回到他身边,自然是愿意在他身边,做一个温顺的女人。
此时的她又是将自己的脸一侧,索性将下巴托在独孤鉴的肩膀上,她一只手轻轻的抚摸在他的坚实的后背。她心中本是惊喜万分,但是受到独孤鉴的影响,居然也是大哭起来,哭声也是掩盖住了独孤的声音。正所谓喜极而泣。
此时被她的情绪所影响,独孤鉴自然明白,此时她更需要的是他的安慰和拥抱,这般仪态也是为了诉说她心中的委屈。
想到这些年确实让她一个人承担了太多,此时的独孤鉴也是内心有所触动,他将自己的手放在她的背上,紧紧地把她拥抱在了怀中。
此时在一旁的独孤世宗却是显得有些尴尬,他嘴角一瘪,将自己的头转了过去,然后转身离开了。
……
女人一边感受着被独孤鉴抱在怀中的幸福感,一边用嘴巴贴近独孤鉴的耳边,说道:“帮我把簪子带上吧。”
此时的独孤鉴此时一愣,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左手上还拿着簪子,心中却是想着一定这是簪子把她磨疼了吧。
于是将簪子缓缓拿起来,却是想着一只手给此时的她戴上是有些难度的。
她自然是感受到了他的迟疑,于是抱他的手暂时松开了,便将她的身子缓缓托起来。看了一眼她那柔情似水的眼睛。
她也连忙娇羞地用自己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我的头发可有乱了。”
“当然没有,你在我心里永远是那么端庄、美丽。”独孤鉴于是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一只手缓缓将簪子放在她发梢上。
思索着怎么将她戴上去。却是隐隐约约看见她的头发上也已经是布了些许白丝,一时间,他的手拿着簪子,却是悬在她的发梢上,更没有插上去。
“怎么了。是不是我的头发上有很多白头发。”聪慧的她自然清楚,独孤鉴可能看到了什么。她有些慌乱地连忙整理自己的头发,用手拨弄着这一缕,似乎是想用头发盖住这一缕。在心中人面前,她自然还是有几分对自己不满意的。虽然实际上,这个他面前的男人,却是衰老之相甚她十分。
但她是女人,她所在意的,从来不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容颜,有他在,就是依靠。
看到她有些慌乱的手在略微凌乱地拨弄自己的头发,独孤鉴心中却是生出一份酸楚。转眼过去,他们的孩子都这么大了,他更是有了了不起的武功,这一切都变了,他眼前的这个女人,又安能保持着往日的青春。他心中有些作痛,确是他这么多年没有尽到作父亲的责任。
“没有白发,你的头发还是如同青丝,是我的头发落在你的头发上了。老的是我,是我配不上你了。你还是那般青春美丽。”想到这里,他的心头更痛了,他连忙用自己粗壮的手臂抓住了她的手。
“不,不,你骗我。”女人有些紧张地用力抽开自己的手,你等我,我要回去好好打扮一番再出来见你。”她的手连忙从他的手中挣脱,她站起身来,一步小跑似的跑回了山洞。
此时的独孤世宗却是坐在山洞里的一块石头上,确是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他警觉性地用连忙用伸手去拿自己的剑,却是听声音又近了。
“是母亲来了。”他心中有些纳闷,想着难道是他那浑帐父亲又做了什么让母亲生气的事情,于是一边拿着剑,“哼,我饶不了你,独孤鉴。”于是起身来,准备问过母亲后,再出去找那个独孤鉴算帐。
见母亲头发蓬乱,有些慌张地跑了过来,神色中更是透着一种紧张,他心中有些更加坚定了想法。“是不是独孤鉴又欺负你了。”
此时的她心中确是如同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啪”,一个耳光打在了独孤世宗的脸上。
然后,就是脸色变为深沉。
独孤世宗一下子就变得愣住了,他有些害怕现在的母亲,他从未见到母亲如此生气,竟然没有说清楚就直接给了他一耳光。但是母亲将他养大,他虽然心中也有怨气,却是藏在心中,没有要大声辩解。却还是忍不住嘴角发出嘟囔之词,
“娘亲,我又做错了什么了。”此时的他,像是一个犯错的孩子,只是希望母亲能告诉他的错误。
她的眼神却是十分坚决。“我不允许你这样称呼他,他是你爹,你不许再叫他的名字。”
“这么多年,你还不是在我面前说着这样说他吗。”他却是没有说出口,心里暗暗地嘀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