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三章 登泰山之巅，李世民祭天表功！
皇帝的龙辇，在洛阳停留了好一阵。</br> 直到孙思邈的亲传弟子林杏快马前来帮忙开方调养了一番后，皇后的身体稍稍好转了那么几分，这才再度启程。</br> 这一动，中途再无停歇。</br> ……</br> 一个半月后！</br> 泰山脚下，乌泱泱的一大片人。</br> 李世民从龙辇上走了下来，宣布道：</br> “自此地起，再不坐轿！”</br> “所有人，随朕步行上山，告祭上天！”</br> 说罢，他已然是一马当先，登上了石阶。</br> “这可真是个体力活儿啊……老话说，望山跑死马，这泰山别看不高，这绕来绕去的，能把人给绕死……”</br> “别叨咕了，来都来了，省点力气爬山吧！”</br> “来，扯根树枝当拐杖……”</br> 众大臣以及子嗣们成群结队，除了女眷们不上山顶以外，其他人皆是跟在了皇帝屁股后头。</br> 虽然连续几个月的车马劳顿，已经让他们疲惫不堪，武将们还好，毕竟体魄强健，可文官们一个个都有些遭不住……</br> 但此刻爬山，大家心里头还是带着一股子劲儿的。</br> 泰山之巅，就在眼前！</br> 只要登上去，亲眼目睹了封禅大典，那也算是不枉此生了！老了吹牛也有谈资啊！</br> 哒哒。</br> 只行了一会儿，小胖子李泰已然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br> “不……不行了。”</br> “我不行了……”</br> “打死……打死我也走不动了……”</br> 他噗通一声坐在了石阶上，说啥都不肯动了。</br> 这一段山路，跟要了他小命似的！</br> “青雀，来跟我比啊！”</br> 李承乾倒是身轻如燕的蹦来蹦去，笑着招手道，</br> “看谁先到山顶！”</br> “你……你赢了。”李泰翻着白眼。</br> 别的事情他都得争一个高低，这事儿他是真的不想争。</br> “别扫兴嘛……这才到哪儿……”</br> 李承乾撇了撇嘴，下来扯他。</br> 可一扯两扯，根本扯不动啊！</br> “二哥，张嘴。”</br> 一边的李丽质手里攥着个东西，朝着李泰道。</br> “啊——”李泰张开了嘴巴。</br> 啪。</br> 李丽质一扔，李泰只觉得嘴里多了一片冰冰凉的玩意儿。</br> 这玩意儿在嘴里，一下就让他气不喘了。</br> “诶？这是啥？”</br> 他将那片东西从嘴里拿了出来，一脸惊奇的道，</br> “能治我的气喘？”</br> “这是党参！补气的！”李丽质昂首道，“你太胖了，一看气就阻滞虚脱，嘴里含片党参，能让你把气匀一匀，这样还能往上走走……快点起来吧！咱们不能掉队，不然父皇要骂的！”</br> 李泰连连点头，将党参重新含回了嘴里，挣扎着爬了起来。</br> “你这医术学的是真行！”</br> 他竖了竖大拇指，赞道，</br> “以后有病都找你治！”</br> “好，那说定了！”李丽质咧嘴一笑。</br> 这实验药人，不就来了么？</br> ……</br> 半山腰处，李世民弯下了腰，气喘不已。</br> “这泰山看着不高，可爬起来……是真累啊！”</br>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吁道，</br> “还好观音婢不用上来，否则，非得把她累死！”</br> 封禅大殿，分为封和禅两个部分。</br> 一个祭天，一个祭地。一个在山顶，一个在山脚。</br> 祭天的部分，由他来主导完成，等下了山再祭地，则是皇帝皇后共同完成。</br> 如此，皇后倒也少受一份罪。</br> “泰山乃是五岳之首，不是没有原因的。”</br> 徐风雷在他的身侧笑道，</br> “传说此地的神灵，名叫泰山府君，亦或者叫东岳大帝，乃是掌管冥界的大帝。”</br> “还有说法，说这泰山之下，便是幽冥界。这泰山之上，有众多神灵。”</br> 李世民眉头一挑。</br> “那倒是要谨慎一些，朕也得多拜拜。”</br> 他朝着虚空拱了拱手。</br> 虽然李建成和李元吉的水路大会都已经做完了，他俩的头和心脏也都开了棺材，重新给他们安置好了。</br> 但李二的心中，多少还是有几分记挂着，有些时候做梦还是会梦到。</br> 要是多拜拜这‘泰山府君’、‘东岳大帝’，能让他免受此苦，那他还是乐意一拜的。</br> 唐人嘛……主打的就是一个实用！</br> “陛下，要不要歇一歇，来一根。”</br> 徐风雷开始掏兜。</br> 李世民翻了个白眼。</br> “刚说了要恭敬一些，还来一根呢……”</br> 他没好气的道，</br> “今天，戒烟！”</br> “不歇息了，继续冲！”</br> 话音落下，他又上了好几个台阶。</br> 刚刚跟上来的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傻了眼。</br> 他们看皇帝休息了，正也想休息一阵呢，谁想到刚走到，皇帝又一溜烟的上去了！</br> 这特么的……</br> “继续吧，诸位相公。”</br> 徐风雷负手笑道。</br> “这……这爬完一趟，寿命都得少一截！”长孙无忌叫道。</br> ……</br> 烈日高悬。</br> 大唐皇帝李世民，于正午时分，登临泰山之巅。</br> 前方，是一片高坡。</br> 而高坡之下，是几座连绵的山脉，还有一望无际的平原！</br> “呼——”</br>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只觉得浑身有一股豪迈之气迸发而出！</br> 他想吟诗一首，却又不知道从何念起。</br> 正此时，徐风雷俯瞰着脚下的山脉与平原，忍不住感慨道：</br>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br> 杜甫不愧是诗圣！短短两句话，道尽了登临泰山最大的感受！</br> 啪，啪！</br> 李世民眼睛一亮，抚掌大笑道：</br> “好一个一览众山小！”</br> “朕这一览，不光是众山小，从古至今的帝王，此刻在朕的眼中，亦是渺小！”</br> 古往今来，有几个皇帝能登临此地？有资格登临此地？</br> 鲜有！</br> 而他，如今也成为其中的一员了，且自认为，是最有资格的一员！</br> 比秦皇、汉武、光武……都更有资格！</br> 他李世民，打下这江山，灭了那突厥，为四夷之天可汗，有底气讲这句话！</br> “吾皇，万岁！”</br> “万岁，万岁万万岁！”</br> 群臣俯首，在这泰山之巅，山呼万岁！</br> 李世民的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再上扬！</br> 这一刻，他的心有宇宙般大，能容天地！能御万方！</br> 咣！</br> 一座鼎在上百人的轮流搬抬之下，也被送上了泰山之巅。</br> 祭天需要的一应物品，也全都带了上来。</br> “陛下，吉时已到！”</br> 侍从高喊了一声，将祭天表文送到了李世民的手里。</br> 李世民双手捧着表文，神色恭谨。</br> 他双膝跪在鼎前，朗声道：</br> “臣以寡德，只承上天，属当蕃锡，思所以阜康兆民，式凭神只。”</br> “谨以丹诚之诚，肆於玄岱之礼，霜露载谨，愧深烟槱，顶沥心笺，无措祈佑。”</br> “上天之灵，鉴臣至怀，庶有永慕，如彼精诚，称兹中祷，群望攸归，实惟攸乐！”</br> “……”</br> 表文略有点长，上来先是把祭天专有的语句诵读了一遍，而后便是开始叙说自己的功德。</br> 平定战乱啦。</br> 济世安民啦。</br> 灭亡突厥啦。</br> 万国来朝啊……</br> 李世民把自己所有的功绩全都念叨了一遍，徐风雷看着有点想笑。</br> 那模样就跟儿子像老爹汇报期末成绩似的。</br> 最后还要来一句，我干得还不错吧？</br> 然后就眼睛扑闪扑闪的求表扬……</br> 不过认真说起来……皇帝自称天子，那还真是儿子给爸爸求表扬呢。</br> 哗！</br> 李世民念诵完了祭天表文，将其点燃，扔进了鼎内，神色也是颇有几分满意。</br> 这不数不知道，一数，咱干得还是不错滴！</br> 这老天爷不得赏他点什么？</br> 嗤嗤……</br> 表文在鼎内很快就烧完了。</br> 可上天，似乎并没有丝毫的表示。</br> 太阳依旧高悬，风也不曾吹动。</br> 李世民等了一会儿，不禁有些失望……</br> 什么，都没发生啊！</br>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br> 长孙无忌忽的下拜贺道，</br> “上苍一定对您十分的满意！”</br> 李世民微微转头。</br> “哦？”</br> 他讶异道，</br> “这是何说法？”</br> 长孙无忌恭声道：</br> “回陛下，当初秦始皇到泰山祭天的时候，刚一祭完，原本晴朗的天空，霎时便电闪雷鸣，狂风不止，下起了暴雨！”</br> “秦始皇差点淋成了落汤鸡，好在有五颗大树为他遮蔽风雨，他才能不那么狼狈，那五颗树，也被秦始皇封为五大夫树。”</br> “这说明什么？说明秦始皇当初的功绩虽大，却并不能让上苍满意，甚至是让上苍不满了，这才降下惩罚！”</br> “而包括汉武帝、光武帝在内，他们封禅的时候，或多或少都出了一些事，并不算太顺利。”</br> “唯有陛下您！祭天表文一送，依旧风朗气清！无半点风波！这，必定是因为上苍满意哇！”</br> 徐风雷听到这番话，神色不禁有些古怪。</br> 这长孙无忌，是真能吹捧啊！</br> 没动静，也能被他吹成上苍满意？</br> 牛逼牛逼，我服了，论拍马屁你是独一档的！</br> 果然，李世民听到这番话，嘴角也是微微上扬，整个心情也重新愉悦了起来。</br> “是这样吗？”</br> 他又问道。</br> “是这样！”长孙无忌无比的肯定。</br> “房爱卿，魏爱卿，你们博闻多识，真如长孙无忌所说？”</br> 李世民又看向房玄龄、魏征几个，再度问道。</br> 房玄龄与魏征相视一眼。</br> “秦始皇帝封禅遇风雨之事，的确是有的，那五大夫树的遗迹尚在。所以……应该是这样。”</br> “没错，应该是……”</br> 两人皆是附和。</br> 魏征就是再爱找茬，也不会在这种时候乱讲。</br> 这种时候，要是唱反调，那简直就是找死！</br> “啊……哈。”</br> 李世民顿时开怀，又看向徐风雷，歪头问道，</br> “太师，你觉得呢？”</br> 徐风雷双手叉腰，咧开嘴道：</br> “臣以为，天行有常，不以……”</br> “好了好了，你不用讲了，朕知道了。”</br> 李世民完全不想听他那话，挥手道，</br> “既然诸爱卿都觉得这是上苍满意，那朕且认同了！”</br> “随朕一同，再拜上苍！”</br> 说罢，他猛地一转身，跪伏在了地上，朝着大鼎叩首。</br> 群臣以及众子弟皆是齐齐下跪，一连三拜。</br> 徐风雷撇了撇嘴，也是顺着一同下拜。</br> 不过，对于长孙无忌的话，他却是有些不以为然。</br> 天行有常，无论刮风还是下雨，都是自然现象，干嘛非要跟玄学扯在一块呢？</br> 秦始皇祭天的时候下了雨，就证明上苍不满意了？</br> 那换个解释，可不可以是上苍太过于满意，一激动降下了甘霖，福泽大地？</br> 一种现象，怎么解释都成，讨个吉利没问题，但捧一踩一完全没必要啊。</br> 在他心中，秦始皇身为祖龙，别的不论，统一六国，车同轨，书同文，功劳还是很大的！</br> 数拜之后，李世民正起身，却听侍从来报：</br> “陛下，在北坡发现了泰山石刻，是当初秦始皇留下的！”</br> “还有汉武帝、光武帝，都留下了石碑！”</br> 李世民微微颔首。</br> 好不容易来一趟，自然要留下点什么！</br> 普通游客嘛，就写个xxx到此一游，皇帝则是立下一块碑，两者之间，其实并没有本质的差别。</br> “石刻匠可在？”</br> 他问道。</br> “回陛下，都在，一应俱全！”阎立德恭声道。</br> 为了这一趟封禅，他可是拖家带口，啥工科人才都带了。</br> 自然，也少不了石刻匠。</br> “好！当年秦始皇的石刻碑文，是李斯所写！”</br> 李世民挥手道，</br> “今时今日，谁愿为朕作一石碑，流芳百世？”</br> 此言一出，群臣皆是心神一动。</br> 流芳百世的机会，来了呀！</br> 谁能夺得这个机会，谁就是这次泰山封禅除了皇帝之外最靓的崽！几百年、乃至上千年后，也依旧熠熠生辉！</br> 长孙无忌跃跃欲试，房玄龄也有些意动。</br> 但此时此刻，谁都没有厚着脸皮自告奋勇……</br> 而就在此时，徐风雷却是举手道：</br> “臣不才，愿为陛下写一篇碑文，伫立泰山之巅，以传万世！”</br> 别人都扭捏，那他来！</br> 刚好，他脑子里也有一些想法，一些话，想要借此机会，传达下去！</br> “嗯？”</br> 李世民一挑眉，笑道，</br> “太师竟有此志？”</br> 他原以为徐风雷不会凑这个热闹，要这个名头。</br> 没想到，这小子也免不了俗啊！</br> “有！”</br> 徐风雷拱手道，</br> “请陛下准许！”</br> 李世民一挥手，也不吝啬，果断道：“好！那就由你来谱写！朕也想看看，你会写出怎样的碑文来！”</br> “太师，请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