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四章 傲视三皇五帝，秦皇汉武？狂！
砰！</br> 一块巨大的石碑砸在了泰山之巅。</br> 而与此同时，阎立本也手持纸笔就位了。</br> 先由徐风雷道出内容。</br> 再由书法大家阎立本写就。</br> 最终，便是刻石匠拓印凿刻！</br> “谢陛下！”</br> 徐风雷朝着李世民拱了拱手，缓缓走到了前方高坡之上。</br> 脚下是一望无际的山脉，是纵横交错的山脉！</br> 极目远眺，他甚至看到了泛着黄光的渤海！</br> 一股子豪迈之气，在心底里勃发。</br> 而与此同时，李世民抬头看着他。</br>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几个，目中皆是露出了羡慕之色——他们也想为皇帝立下碑文，以传芳名！</br> 不过，羡慕之外，亦有期待。</br> 徐风雷自告奋勇的大作，是否能够胜过他们在心底里打磨了千万遍的腹稿？</br> 他们期待着。</br> 在场所有人，全都期待着！</br> 而就在这万众瞩目之下，徐风雷终于开口了</br> “齐鲁风光，千里沃野，万脉山高！”</br> 第一句出，阎立本唰唰写就，众臣却是有些疑惑。</br> 太师这是在作诗？</br> 可若是作诗，这也不符合诗的格律啊……不过，念诵起来倒是挺押韵的，朗朗上口。</br> 众人继续倾听，徐风雷亦继续念诵：</br> “望东岳上下，唯余浩浩，渤海内外，奔涌滔滔。”</br> “原若星河，山同天柱，欲与天公试比高！”</br> 李世民微微颔首。</br> 这两句，倒是把东岳泰山的气势给写出来了，还算不错。</br> 可若只是描述盛景，在他这是可是不合格的！关键……还得突出他来呀！</br> 心中品评着，高坡上徐风雷又念道：</br> “须晴日，观唐皇临顶，尤为端庄。”</br> 李世民心神一动。</br> 终于提到他了？！</br> “太师，铺垫太多啦。”</br> 长孙无忌笑道，</br> “今日是陛下封禅，还是要多称颂陛下之功德才是。”</br> “可不仅仅只用端庄二字，就一笔带过了。”</br> 他的那篇腹稿，可是通篇给皇帝歌功颂德的！念出来绝对能讨陛下喜欢！</br> 若徐风雷的这篇劲道不足，他好歹要念出来比一比，看看陛下更中意哪一篇！</br> “是啊，今日的主角，乃是陛下！陛下是受到上苍赞赏的！”</br> “太师，还需多加笔墨在陛下身上啊！”</br> “……”</br> 几个文臣皆是嚷嚷了起来。</br> 他们都有腹稿，都想在皇帝面前现一现，在世人面前现一现！</br> 要是徐风雷的‘大作’不能服众，那他们都会甩出腹稿来压他一头！</br> 李世民闻言，也是微微一笑。</br> 听明啊听明，你最好早有准备。</br> 眼前这帮家伙，可都眼巴巴的盯着这个扬名立万的机会呢！</br> 在众人的嚷嚷下，徐风雷却只是微微一笑，抬了抬手。</br> 山巅之上，安静了下来。</br> “陛下之功，自然要彰！勿要聒噪，且听我道！”</br> 他朗声道，</br> “惜三皇五帝，多添神彩，秦皇汉武，德仁不高，一代英豪，光武中兴，扶保汉祚太辛劳！”</br>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br> “还看今朝！”</br> 李世民：“！！！”</br> 众人：“！！！”</br> 当徐风雷话音落下的时候，全场鸦雀无声！</br> 一个个皆是瞪大了眼睛，震惊的说不出话来。</br> 啪嗒。</br> 阎立本手中的毛笔掉落。</br> ‘这……这也太狂了！’</br> 他喃喃道。</br> 被儒家封为圣皇，帝王典范的三皇五帝，徐风雷说他们添油加醋，神话色彩太浓！</br> 一统天下，车同轨，书同文，统一度量衡的秦始皇；驱除匈奴，开辟丝路的汉武帝，徐风雷说他们不够仁，德行不高！</br> 而重造大汉的光武帝刘秀，虽然是一代英豪，可保全汉祚绵延已经很辛劳了……换句话说，在其他方面，并无太大建树！</br> 这些历朝历代的圣皇雄主，都有一个特征——</br> 他们，都封禅过泰山！</br> 而如今，唐皇李世民到此，徐风雷却代他说——</br> 你们都不行！</br> 论武功，我灭亡了突厥，四夷来朝，足以比肩秦皇汉武。</br> 论文治，我开创了贞观之治，体恤民力，绝不会好大喜功，让老百姓遭殃！今年跌落谷底的粮价，就是最好的证明！</br> 所以，这千百年来的‘风流人物’，还得是看我李世民！</br> 这不是狂，是什么？</br> 长孙无忌也不叨咕了。</br> 其余文官也都把嘴闭上了……</br> 他们那些歌功颂德的那些词儿，跟徐风雷这一段比起来，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完全不够看的！</br> 服了服了，彻底服帖了！</br> 论吹捧当今陛下，徐太师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br> 此刻此刻，就连李世民自己听完，都有点傻眼了。</br> “过了，过了……”</br> 他脸皮有些发烫，道，</br> “朕还是有许多不足的，不敢如此张狂……”</br> 这一下吹太狠，他也遭不住啊！</br> 毕竟这段话要是真刻成石碑，与秦始皇和汉武帝、光武帝的石碑所并列，那将来的争论可就大了！</br> 世人绝对会在‘李世民配说这个话’和‘李世民不配说这个话’两种论调之间掀起争论，他李世民将成为史上最狂傲，最有争议的皇帝！</br> 想到此处，即便是豪迈如他，都有那么一点点怂了……</br> “陛下！”</br> 徐风雷朗诵完毕，只觉得神清气爽，走下了高坡，笑道，</br> “臣所作碑文，如何？”</br> “您满意否？”</br> 李世民脸色微微一僵。</br> “满意是满意，就是……你要不再改改？”</br> 他搓了搓手指，道，</br> “这有点……”</br> 徐风雷一挑眉。</br> “改？为何要改？”</br> 他摇头道，</br> “一气呵成，浑然如天作一般！改了就没那个味道了。”</br> “不改，一字不改！”</br> 李世民：“……”</br> 你是一气呵成爽了，可却把朕架在火上烤了啊！</br> “太师，您所作之碑文的确气势磅礴，乃千古雄文，无人能出其右，但……”</br> 房玄龄上前道，</br> “语句未免有些狂傲霸道，后世之人看了，难免会引起议论，也会有一些不好的评论落在陛下的身上。”</br> “陛下素来虚怀若谷，绝非目空一切，傲视古今的雄猜之主……所以，您要不还是略微改改吧。”</br> 李世民点了点头。</br> 他就是这个意思。</br> 虽然在心中，他还是比较认可赞同徐风雷这篇雄文的，但要是让它作为碑文在这世间留存万年，那就有些不妥了……</br> 徐风雷一皱眉。</br> “会有不好的评论落在陛下身上？玄龄啊，你未免想太多了。”</br> 他正色道，</br> “我说的这个风流人物，其实并非特指陛下一人，而是当今天下，所有自强不息的君子！”</br> “这碑文，放到后世，也依旧适用！任何人都能在任何时候代入自己，只要他心怀志向，只要他自强不息，便是‘今朝风流人物’，便可睥睨往昔英雄豪杰！”</br> 李世民瞳孔一缩。</br> 房玄龄心神一震！</br> 而在场所有人听到这番话，皆是起了一阵鸡皮疙瘩。</br> 要说刚才感觉这碑文狂傲的话，那现在听完徐风雷的话再看……</br> 这不是狂傲，这是一种极具力量的激励！</br> 激励现在的人，也能激励千百年后的人！</br> “当然啦，主要歌颂的，还是陛下。”</br> 徐风雷看向李世民，微笑道，</br> “毕竟古今中外，有资格力压三皇五帝、秦皇汉武的，并无谁人。”</br> “陛下若是接得住，便按照此文来刻石，若是自觉接不住，可在末尾附赠一句——”</br> “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愿天下，人人如龙！”</br> “如此，纵然后世有评论，也不会说陛下您狂傲了，因为您是在激励世人嘛！”</br> 李世民闻言，眼睛顿时一亮。</br> “好，好！”</br> 他抚掌赞道，</br> “愿天下人人如龙！这话听得，朕都有些心潮澎湃啊！”</br> “就按照你所言，在碑文最后，附上朕的赠语，赠给天下自强不息之君子，赠给后世胸怀大志之俊杰！”</br> “刻吧！”</br> 唰唰唰。</br> 阎立本将整篇雄文写就，看了又看，只觉得一股热血奔涌上来。</br> “部尊，真奇才也！”</br> 他忍不住大赞道，</br> “此文，必将彪炳史册！纵然是千百年后，亦不会褪色！”</br> “来啊！拓印刻石！”</br> 四个石刻匠上前，对着他的大作，在巨碑之上奋力的凿了起来。</br> 在他们的齐心协力之下，一篇雄文，在巨碑上造就！</br> 李世民上前抚摸着，感受着那一道道凹槽，嘴角咧开，神采飞扬。</br> 好，太好！</br> “陛下，时候不早了。”</br> 司礼官上前道，</br> “要在吉时之间，再祭后土，以完成封禅大典。”</br> “该下去与皇后娘娘共祭了。”</br> 李世民正在志得意满之间，听到他的话，便点了点头。</br> “好，此次祭天，朕留下这方石刻，也算是功德圆满了！”</br> 他挥手道，</br> “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br> “来啊！将这方石碑置于秦始皇、汉武帝石刻之后！若有登临泰山之人，让他们先看秦皇汉武的，再看朕的！自有比较！”</br> “下山！”</br> 一声令下，众人浩浩荡荡的奔下泰山。</br> 唯有工匠和史官们，还滞留在原地，忙碌着……</br> ……</br> 泰山山脚。</br> 李世民和长孙无垢一同跪在鼎前，诵读着表文：</br> “臣膺天之佑，福祚绵长，德被黔黎，恩加兆庶。今禅泰山，祭告地母，以固民心，永绥万邦，式凭神只。”</br> “谨以洁齐之诚，肃将祭祀之礼，霜露既降，感深烟燎，虔申昭报之忱，庶几感通。”</br> “山岳后土，允迪虔诚，庶几嘉泽，克沾在人，伫闻斯路，罔或忘规……”</br> “……”</br> 念诵完了表文，两人将祭地表文扔进了鼎内。</br> 随着一缕青烟从大鼎之中冒出，本次封禅大典，也终于圆满结束。</br> 李世民握了握长孙无垢的手，笑道：</br> “无垢，你辛苦了。”</br> 长孙无垢摇了摇头。</br> “陛下主持封禅，亲登泰山，才叫辛苦，臣妾不过在此等候，有何辛苦？”</br> 她亦是笑了起来，朝着李世民躬身下拜道，</br> “封禅已毕，臣妾为陛下贺，为天下臣民贺！”</br> 她这一拜，众皆下拜：</br> “臣等为陛下贺，为天下臣民贺！”</br> 李世民开怀大笑，朗声道：</br> “平身，平身！”</br> “惟愿皇天后土佑吾之民，风调雨顺，国泰民安！”</br> ……</br> 是夜。</br> 龙辇之上，李世民陪着体虚的长孙无垢睡下，方才轻手轻脚的下了车，靠在车轮上，点燃了一根烟。</br> 他猛地吸了一口，满足的闭上了眼睛。</br> 啪！</br> 忽然间，肩膀被拍了一下，给他吓了一跳！</br> 猛地转头，却见是徐风雷，顿时翻了个白眼。</br> “你啊……还以为谁呢。”</br> 徐风雷嘿嘿一笑，指了指李世民手中的卷烟，打趣道：</br> “陛下，不是说好了，今天戒烟的么？”</br> “怎么，这就破戒了？”</br> 李世民撇了撇嘴，抽出一根弹给了他。</br> “火。”徐风雷麻溜的接过烟，又喊了一声。</br> 李世民又往里一掏，吹了吹火折子，亲自为徐风雷点上。</br> “哎哟……哎哟，陛下使不得。”</br> 徐风雷嘴里含着烟屁股，忙道，</br> “怎么能让您亲自给我点烟呢！这……”</br> “呼！”李世民将火折子吹灭，靠在车轮上，望着浩瀚星空，笑道，“今天高兴嘛……破例给你点一次了！你小子，是真有活儿啊！那样的雄文，你是怎么想出来的？”</br> 徐风雷抽了一口气，美美的吐出烟圈。</br> “脑子里本来就有的，稍加更改就可以了。”</br> 他如实回应道。</br> 这篇雄文，可是九年义务教育必背的啊！</br> “你可真是，一下把朕捧到天上去了！”</br> 李世民笑骂道，</br> “要不是最后添了一句，朕是下不来了，要下来，必定是摔下来的！”</br> 捧得多高，摔得多惨！这个道理……他当然是懂的。</br> “其实陛下是有这个资格的。”</br> 徐风雷认真道，</br> “虽然陛下执政才五年，但所得的成果，已然有盛世的迹象了。”</br> “只要您加倍努力，克制私欲一心为国，那么将来盖棺定论的时候，您是完全配得上这篇碑文的，谁也挑不出毛病来。”</br> 李世民一瞪眼。</br> “朕还活蹦乱跳呢！别给朕想那么远，盖棺定论都来了……”</br> 他没好气的道，</br> “还有，少给朕带高帽，这都快成了朕的枷锁了！”</br> 徐风雷微微一笑。</br> “盛名之下无虚士，陛下必能做到我所说的这些。”</br> 李世民耸了耸肩，正欲开口，却见一个侍卫急急跑来，禀告道：</br> “启禀陛下，长安急报！”</br> “莱国公杜如晦病重垂危！”</br>